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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因有隐情
 但他并没有展开。男人把信纸和信封整理整齐,而后将它迭起来,放进一旁头柜最上面的抽屉,他道:“我将它放在这儿。金金,还不到看的时候。”

 裴音显然没想到哥哥会做出这种事,整个人呆在原地,良久,她才从沙发里爬起来,径直上躲进被子,大声让他走。李承袂看了妹妹一会儿,收拾好东西起身离开。

 身后的小灰姑娘躲在被子里抹眼泪,啜泣声压抑,急促,又很崭新,像夏日晌午帘角没有掩好时漏进来的一点点雨。李承袂没有完全关上卧室门。

 他走出房间,站在门外隔着一线,静静看妹妹钻出被窝,趴在枕头上哭鼻子。女孩子把透的脸埋进枕间,身体因为哭泣而发抖,脊背起伏,曲线像蜀川秀气的小山峦。

 李承袂预见到,这可能是他和裴音关系的一个新的展开。伤口他刚看了。用不了几天就能完全结痂,不再影响活动,他过年不会回家。

 等妹妹被裴琳接走,下次再见,或许就真的是半年以后,这批学生高考结束。李承袂安静站着,直到裴音哭累趴在枕头上睡着,才关好屋门离开。

 ***住校的第一天,裴音钻到下面一层的柜子里摞衣服,因为在退出来时碰到了脑袋,疼得躲进被窝闷头哭了三分钟。

 她一贯爱钻柜子,往常都是李承袂护着她的脑袋把她提出来,这次还是头一回脑袋磕到柜顶。空调热风吹得人头昏脑涨,面中发干,裴音捂着脑袋,眼眶红肿从被窝里爬出来。

 等向韩羽回来帮她上药。向韩羽就是陈寅萍先前谈上的女朋友,跟他们同级,常为能变漂亮一点儿而用各种稀奇古怪的小方子。

 裴音住校后,同她成了舍友,两人常在深夜说悄悄话,大多数时候都是向韩羽说,裴音听。裴音一贯走到哪带到哪的铁尺子不见了的事,就是向韩羽发现的。这把尺子对裴音的意义重大。

 尤其是在她自杀过后,更有了别的意味。裴音把所有的收纳制品细细翻了一遍,最终确定是李承袂扣下了她的铁尺,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装进她的行李,但彼时她还不想见到他,遂努力忍下了这口恶气,打算等等什么时候躲无可躲,见到了他再要。

 伤口结痂,余下要做的就是祛痕。李承袂不再主动出现在妹妹的生活里,但每周都让杨桃亲自来送淡化疤痕的药膏,检查伤口的恢复情况。及等年关,连高三的学生也开始放假时,裴音腕间只剩浅红微凸的一道印子,似乎很快就要恢复平整。

 而她在这一年最后几个月里做过的大胆又越轨的事情,好像也要随着逐渐恢复的伤口,被李承袂若无其事地翻过去。

 十几岁的女孩子精力旺盛,爱得快讨厌得快,生气得快原谅得也快,连注意力都转移得快。活动范围大部分限制在校内之后,裴音终于逐渐不再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就想着为自己的爱情要死要活,而把重心重新放回到学习上。李承袂从不主动做什么,现在连她也消停下来,好像一切就都自此停在原地,不越过底线分毫。

 ***空缺了十七年的父爱在裴音回到喜后姗姗而来,但实际上她也已经不大需要了。李宗侑为子到喜定居,并不过问公司的事,连家里在喜的产业也不关心。李承袂是从爷爷那里接手了公司,作为父亲,李宗侑向来不否认自己的失职。

 他跟小女儿讲了很多话,裴音只记住了这一句。爸爸说:“噢…承袂啊…他从不回来过年的。我对你们两个孩子,都欠太多了。”

 这话说完不过三天,除夕当的傍晚,久未得见的男人却突然出现在家门口。李承袂脸色沉静,举止自然,似乎在这个时候作为长子回来吃年夜饭,是自己多年以来的习惯。这顿年夜饭吃得尴尬而祥和,让裴音苦不堪言。

 她在妈妈的视线催促下不情不愿地举起杯子,被迫用果汁代酒,并在开口之前,明晃晃瞧出座位对面哥哥的等待意味。李承袂在等她向他敬酒。

 而后屈尊般地和她轻轻一碰杯沿,盯着妹妹的眼睛,将那一口酒水咽下去,期间男人只轻轻“嗯”了一声,更多的是看她。

 可即便如此,专注的目光还是在裴音心里不断引发余震,她僵硬地坐在座位上埋头吃饭,直到晚餐结束,李承袂在电视上晚的背景音中拿着红包走过来,冷淡开口问询她的同时,动作轻柔捏住她的手腕,起茸茸的衣袖口查看疤痕的恢复程度。

 仿佛之前遣秘书来定时送药的事情与他无关。“怎么瘦成这样?”男人皱着眉,情绪不佳的样子。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单看表情会觉得是在教育小孩,而话音落下的当口,干燥温热的拇指却缓缓押在妹妹手腕动脉的位置,堂而皇之当着父母的面轻轻地

 裴音为自己落于下风感到不解。被拒绝的人是她,被送进医院的是她,把心里的感情掏了个干净反被骂白眼狼的是她。为什么她要这么怕和他见面,怕他的靠近?

 “你心疼我?”裴音仰起头问他。她能闻到哥哥身上若有似无的熟悉气味,目光所及是李承袂的腹,以及他后面,爸爸妈妈投来的关切眼神。

 “我只是在意我养出来的那些…学校里呆了没两个月,全瘦没了。”李承袂依旧皱着眉,表情不变,看起来并不受妹妹话语的影响,他说话一直如此,在公开场合,对她从来都是这种看不上的态度。

 这放到当下反而能让裴音好受些,不至于为男人温和的动作和冷静的声音坐如针毡,明明恨得要死,还是鼻酸,忍不住想要贴近他,之前在医院的那些温柔和退让都是假的。

 她想,只有现在是真的。***李承袂没在家里多停留,用过年夜饭就离开了。裴琳把这顿饭当作继子对自己身份的承认,在丈夫身旁不停抹着幸福的眼泪。

 裴音则在哥哥走后立刻上楼躲回房间,缩在软椅里抱着看自己的手腕,桌上放着李承袂最后给她的红包。按理说同辈间是不能给红包岁的,但两人年龄差得太多,给了倒也没什么问题。

 汽车在楼下突兀响了一声,裴音怔了怔,趿着拖鞋跑到阳台往下望。李承袂一身黑色,身影几乎融进夜当中,男人似有所感,回头望向二楼幼妹卧室的方向。

 他看到自己的莴苣公主穿着睡裙,头发长长垂落在身后,于房间映出的灯光里,趴在栏杆安静看他。

 高塔上没有女巫和巨龙,碍眼的追求者也不在上面,小窗户里只有妹妹,长发上别金色的蝴蝶发卡,唯独他这个哥哥可以上去。李承袂静静和裴音对视了一会儿。

 在察觉到吹来的冷风时,抬手用手背朝着她挥了挥,示意女孩子回房间去,他们现在不太适合见面,对她不好,因他有隐情,比如在三十岁之后,却突然很想要恋爱。李承袂俯身坐进车里。

 手机响了一下,他看到妹妹刚刚发来的短讯。“哄我这件事,现在对哥哥来说很难,对不对?”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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