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冰冰凉凉
叶容七涕然:“贺卿从前谋划的时候,也传过装病的假消息,或许这次也是假的。退一万步讲,我进宫也是为了他,若他真出了事,我留在宫中也没了意义。”
“所以如果见到他的尸首,你也会随他去了?”随不随他去有什么区别,她本身就活不久了。叶容七沉重道:“师父的养育之恩,小七只能来世再报了。”她养的好徒儿,为了一个男人什么都不要了。
“世人总喜欢说什么来世,不过是今生不想负责罢了。”叶媚俯身将叶容七扶起:“现今你没有任何武功护体,模样又如此勾人,莫说出城之后皇帝会满天下找你,南境路途遥远,你在路上遇到点歹人,如何能自保?”
叶容七咬了咬
:“既然这容貌只会给我带来不幸,那我便不要了。”她拔下头上的发钗,用力往脸上划过。
发钗三
不同长短的尖端在她脸上留下了深浅不一的痕迹,叶容七决心甚笃,下手不留余地,鲜血转瞬便覆满了侧边脸,遮住了侧脸的皮开
绽。
从前的叶容七轻功卓越,都是叶媚手把手教的,徒弟尚且如此,师父达第十境,轻功已然出神入化,将叶容七带走并不怎么留痕迹,守城将士发现宫殿顶端有动静,却也怎么都追不上。
宫人发现叶容七失踪的时候,寝宫里只留下了一摊血迹。***“你们听说了没?圣上娇宠的叶才人在皇宫里离奇失踪半月,至今没找到人。
门了。”
叶容七坐在沿途的茶摊上吃着东西,忽而听到了关于自己的传言,不由得将头发往自己的侧边面颊遮了遮,加快了吃东西的速度。“这事怎么能不知道,告示都贴到风城来了。叶才人的模样长得,难怪圣上会花那么大心思找了。”
“说起这叶才人,从前似乎是贺将军府上的,同贺卿有过一段情缘,结果才人看不上将军,要嫁皇上,真是目光短浅,贺小将军何等英武…”
“英武有什么用,结果还不是战死沙场…”两人正讨论得热烈,旁边忽而倒了张椅子,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叶容七从座位上站起,走到他们跟前:“你刚刚说什么?”走近了一看。
她面前的伤疤从垂下的头发
出,显得有些狰狞,两人都被吓了一跳,坐远了些道:“就,就说叶才人目光短浅…”叶容七急切道:“不是这句,贺卿,贺小将军怎么了?”
“说是急功近利,战死沙场,外面都这样传的…”叶容七路都走不稳了。一步一崴地走向马车。传言肯定都是假的。一定是他放出的假消息混淆视听,她
祈求他平安,他怎么可能会出事呢。
“姑娘,还没给钱呢!”她有些迷糊,忙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张百两银票递给店家,不等店家找零,又匆忙回到了马车上:“快些出发。”
车夫赶了一天路也才吃了一点,连他都觉得很是疲惫,这姑娘倒是能忍耐,方才,她不过吃了点馒头而已吧。马车敦敦起驾,身后却尾随了两个不速之客。
同在茶摊用食,却看到她出手如此大方,一张百两银票,够寻常人家几年吃食,她竟一顿饭食随手就用掉了。结果刚尾随到一半,忽有个白衣女子飞身挡在他们面前,女子眉目如画风姿绰约,出口却含了刀子:“不想死的话便速速离去。”
两男子又起了
意:“既然美人送上门来,不如从了我们。”沉玲悄悄地护送了叶容七一路,自是无心取
之事,她不想浪费时间,冲过去一人一掌,两人便瘫倒在地,无任何力气抵抗。望着前方的马车,沉玲又叹了口气。从小教养她男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该视男子如草芥,怎么就养成了这么个深情的?叶容七没
没夜地赶路,哪个车夫都吃不消,她每到一座城便换一个车夫,让车夫也跟着她一起熬。所幸她还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要吃点热的东西。
但是经过了这个茶摊,她似乎再不热衷下车来吃点热食,干粮都在车上草草解决,愈加不顾及自己的身体。
好不容易到了南境,可是营地方圆五十里
止民众马车通行,大路被封,叶容七便选了一条未被开辟的山路,半爬半走得朝向营地,她想,她就要见到贺卿了。笃定着这个信念。
她可以跋山涉水,越过所有的困难险阻。***贺飞正在营内部署下一步的战略,忽听得外面一阵动静,他喝了声:“何人敢在军营喧嚣?”“启禀贺统领,是一女子擅闯,说要见贺将军。”
“女子?”军营百里百姓都是
行的,她是从哪里过来的?若是
细,怎会如此明目张胆,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关乎贺卿,贺飞不得不慎重。
他来到营外,便看到带着满身小伤口的女子,侧面上黑漆漆的三痕也不知是伤口还是被什么东西沾染了。看过去像一个来逃难的难民。
贺家军队驻军严明,从不滥杀无辜,纵使她动静闹这么大,守卫也不敢擅自处理。女子见到贺飞,眼睛却是一亮,朝着他挥挥手:“贺飞!”
这双眼睛倒是好认,贺飞就没见过比这双眼睛还要动人的,但还是有些不敢认,半天才犹豫吐出口:“小七?”叶容七点点头:“是我是我。”他震惊之余连忙喝止了下人:“这位是贺将军家属,还不让开!”
这姑娘不是在京城吗?这万里之远,她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叶容七冲到贺飞面前:“贺将军呢?他怎么样?
可有受伤?现在在何处?我能否见他一面?”贺飞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开口。叶容七急了:“他,他是不是出事了?”
“没有没有,他虽受伤,却不至于如外头的传闻一般病重不愈。只是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我在想要先回答哪一个。”叶容七咳了几下,挑拣了个问题道:“他在何处?”
贺飞带着她进了军营内部重地,走到一处帐篷面前指着里头道:“在里面。”叶容七一瘸一拐地冲到帐篷前,
起了帘子。
贺卿正坐在
上,赤
着上身,可以看到一身的伤痕,军医正在给他包扎手臂,见到帐篷忽然被打开,二人齐齐看向了叶容七,他是活生生的,眼神依旧坚毅,坐姿依旧端正。这不是病重的人能有的坐姿。
贺卿见到她的时候眼中涌进了震惊的情绪,却一闪而过。叶容七眼眶通红,明明跨越万里,所有堆积的情绪在见面的时候,反而淡了许多,这一刻脑子里闪过以前的事情,她觉得自己是没有脸面见他的。
可就是忍不住看一眼,再看一眼。军医包扎好了手臂,贺卿正要起身,叶容七忙退了几步,慌慌张张得离开,但也只是走了几步之后,眩晕感席卷而来,她本就累坏了。凭借着执念一点一点
出本不属于她的体力,如今见到贺卿平安,心一放下,倒了下去。
彻底不省人事。许久没有睡过这么一个安稳觉了。叶容七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十分清楚干净,手上腿上的小伤口都似乎都涂抹上了药,冰冰凉凉的,感觉不到什么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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