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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没有再问下去
 “我不会去结婚的…”沉惜双眼无神地扫向地面,不管他们说什么,都只是有气无力地重复这句话,她不能抛下丁天予的,他会失望的,他会离开自己。

 那样的话,自己就什么都没有了,她曾经想过推开他,让他追求自己的人生。现在却又自私地想要困住他,让他陪伴自己呆在深渊里。

 “沉惜,你明天早点去给张总认个错,把这婚早点结了。”沉父坐在沙发上点了烟,呼了几口,才又仇恨地看向沉惜。“都是因为你以前做出来那种事,害得一惟没考上高中!要是现在这房子搞不定,我们全家都被毁了!”

 沉父暴躁地朝沉惜怒吼。什么都是她的错,即使不明真相的父母认为她是被强的,即使沉一惟本来就成绩很差考不到高中,即使她已经几乎将所有的工资都交给了家里…但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获得家人的认可。中学时她乖巧地放弃了奥数班,高考后她听话地报了师范,大学时她顺从地放弃了保研…从小到大。

 她从来都没有做过任何一件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她一直在妥协,一直在为了乞讨父母的一点点爱意而拼命努力,可是,父母需要的,却是她的赎罪。

 ***周围的人依然在喋喋不休,或假意苦口婆心地相劝,或冷漠地分析利弊。或厉声地责骂沉惜…一切都是那么令人窒息,沉惜几乎要呼吸不过来,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她迫切地想到看到丁天予的脸。

 按下解锁键,满屏的消息一下子弹了出来-惜惜,你这一天都在做什么?-惜惜,你都没有回我消息-惜惜,我好想你-惜惜,我买了烤箱。

 等你回来,我做松小面包给你吃-惜惜,你有空的时候,和我说句话,好不好?沉惜看着屏幕上丁天予发来的一条条消息,内心温暖又酸涩。

 她死死抓住手机,就像想快溺死的人终于抓到了一浮木。劫后余生,她几乎要痛哭出来“姐,我们在和你说话呢?你在看什么?”沉一惟一把夺过了沉惜的手机,不可置信地看着聊天界面上,她和丁天予的合照。

 是那天野营时,丁天予请林琦帮他们拍的,沉惜挽着他的手臂,笑得很自然。丁天予精心挑出了这张,小心翼翼地问沉惜能不能一起设成聊天界面的背景,他眼里闪着莹亮的光彩,绯红从脸侧一路染到耳,沉惜没有理由不答应他。

 “姐,你那么下的吗?你现在居然还和那个强犯搅在一起?”沉一惟拿着沉惜的手机,讥笑着把屏幕摆到她面前。“他不是什么强犯!”沉惜急切地大声反驳,她终于能够直接说出来,那个一直隐瞒于心底的真相。

 “他不是强犯是什么?是你故意下地和他通吗?”沉一惟愤怒地上下甩动着沉惜的手机。

 他当然是知道的,沉惜常常偷偷出门,常常与楼下的小子偷偷牵手、接吻,偷偷藏下他家的钥匙,甚至偷偷和他苟合。自从那个小子出现,沉惜就不再一切以他为先,为他奉献自己一切。

 “把手机还给我!”沉惜焦急地站起来,去夺沉一惟手里摇摇坠的手机,她不想再失去了。和丁天予的合照。

 沉一惟故意把手机举高,为了不让沉惜拿到,他后退了一步,脚撞在椅子腿上被绊倒,脑袋磕上桌角,登时鲜血直。手机被摔出去。

 在坚硬的瓷砖上弹跳了几下,细小的碎片悉悉索索地溅出来,撒了一路。沉惜赶紧向前爬了几步,抓住了自己的手机,点了几下下碎裂的屏幕,玻璃锋利的切口扎进指腹,鲜血染了满屏。

 但是,还好,屏幕是亮的,它没有坏,看到沉一惟血,沉父和沉母马上冲了过去,扶起他们的宝贝儿子。沉父甚至焦急地喊了救护车,沉母尖叫着冲向沉惜,把她按倒在地,掐住她的脖子。

 “沉惜,你这个晦气的!你要疯了!疯了!”沉母一边大声叫骂,一边疯狂地打沉惜的脸和脖子。沉惜用手挡住脸,头抵在冰冷瓷砖上,绝望地闭上眼睛。医院离家很近,救护车很快来了。医护人员用担架把沉一惟抬出门,他捂着还在血的头,轻蔑地朝沉惜笑了一下。

 救护车上只允许搭载一名陪同人员,沉母哭哭啼啼地跟了上去,留下发愣的沉惜和愤怒的沉父。“当初就应该直接掐死你!”沉父愤恨地又打了沉惜几下,把她的所有东西都扔了出去,把她踢出家门,狠狠地摔上大门。

 她这次回来时带的稀少的行李,她从小用到大的纸箱,她幽灵船一般的折迭铺。一声巨响,大门被大力甩合上,沉惜茫然地看着陌生又熟悉的楼道,恍若隔世。两天前,她还在为沉母软化的态度感到高兴,期待着回家,渴望与家人久违的团圆。

 才两天的时间,一切就都化为了泡影。隔着门,沉惜仍然能隐约听到屋子里面沉父大声的叫骂,用特别脏的词汇,不断地攻击她,否定她的整个人生。

 隔壁邻居听到骂声,打开一条门,偷偷观察站在楼道中的沉惜。对上他好奇、揶揄地目光,沉惜什么都没有拿,用尽全身力气,拼命地跑出了昏暗的楼道。

 ***正值初的时节,晚上依然很冷,沉惜穿着单薄礼裙,像无头苍蝇一样在黑暗中四处撞。每一处好像都有透明的墙壁,她死活找不到逃离这里的出口,只能不停地奔跑。

 沉惜穿不惯高跟鞋,皮革磨烂了她的脚趾,水泡鼓起,又很快被磨破,血水渗出,将她的袜子染得透,她也依然没有停下脚步。“沉惜,这不是沉惜?”路边的轿车停下来,驾驶座上的年轻女子按下车窗,朝沉惜招了招手。

 “沉惜!”她又大声喊了一句,沉惜才停下脚步,茫然地看着前面车里面容有些熟悉的年轻女子。

 “沉惜,我晓青啊。”何晓青,沉惜四年的大学室友。“你这是要去哪?上车,我送你啊。”何晓青竖起拇指,向后指了指车内,看着打开的车门,沉惜凭着剩余无几的本能,木然地坐上了副驾驶。

 “沉惜,你怎么后来微信都不用了。我都联系不上你…”何晓青闲聊着,沉惜却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没有一点回应。“你这是怎么了?”何晓青用手在沉惜眼前挥了挥。她也没动,虽然疑惑,何晓青还是热心地给她系上了安全带。

 “总要告诉我你要去哪我才能送你吧?”见沉惜一直失魂落魄的样子,何晓青无奈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脸。惊觉沉惜的脸好烫,何晓青赶紧打开车内的灯,发现她的两边脸上都红肿不堪,一直蔓延到了脖子。

 “沉惜,你是不是碰到坏人了?要不要帮你报警?还是先帮你联系家里人?”何晓青紧张地问。

 家里人?听到这个词,沉惜浑身一颤,一直雾蒙蒙的脑子总算稍微清醒了一点“晓青,能麻烦你送我去一下火车站吗?”

 “可以是可以。但你…”何晓青言又止。成年人总会有一些不想为人知的心酸,外人这时候需要为他们保留最基本的体面,她没有再问下去,一路上沉默地把沉惜送到了火车站。

 “晓青,谢谢你。”沉惜勉强笑了笑,下了车,慢慢地往车站里面走。何晓青想想还是不放心,锁了车跟上了沉惜。沉惜在窗口改签了最近回樾都的火车票,离发车还有好几个小时。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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