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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只停灵七曰
 虽说大家都分明记得太后最后一次公开面时就已形如枯木了,但定国侯非说先太后明明康健非常,突然暴毙定是陛下做了什么手脚,非要掀开棺椁瞧一眼。

 陛下哪能容他这么在皇宫里放肆?收到消息就带了锦衣卫去把人拿下了。”越心里一阵复杂。

 那李公子继续道:“但是陛下仁厚,当他是伤心至极,神志不清,也不治他的罪,只下令关押在宫中,待下葬了。再放出来,”胡公子点点头,道:“陛下海量。”

 黄公子却没被这两三句打发了去,问道:“可这也说不通啊。为何先太后暴毙,定国侯会怀疑到陛下身上?我先前还听说陛下和先太后母慈子孝的。”李公子道:“这就不得不提‘隐情’了。”

 好家伙,说书先生都没你会埋伏笔啊。越也提了三分精神,更仔细去听。李公子道:“据说定国侯和先太后有私情,两人早年前私奔南下不说,回宫后滚到一处还被当众捉住了。闹得很难看…虽然这事很快被下来了,但见着的人毕竟还是不少。定国侯大约是认定陛下觉得有辱皇家颜面,这才做了手脚。”

 越头疼捂脸。哎…我…哎!那只是个意外啊!虽说就算没有真的滚到一处,在外人眼里还是滚到一处,也没什么差别就是了。黄公子大骇:“竟有此事!”胡公子也震惊:“当真?!我原还觉得定国侯君子端方…”

 黄公子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呐!”胡公子道:“贵圈真!”越闻言微有些恼羞成怒…不是说皇家秘辛不得外传吗?

 不是说好了封闭消息,没几个人知道吗?怎的现在随便进个茶馆也能作谈资了?!李公子补充道:“当然也只是‘据说’。”黄公子道:“若真是如此,关押起来未尝不是好事。不然未免难看。”

 李公子听完像是想起来一茬,道:“说起来,定国侯那还大放厥词,称陛下若是真把人给弄死了。这皇帝的位子也不必坐了。”他最后一句话几乎是用气音说出来的,越却莫名听清了。

 胡公子张大嘴巴,声音都高了一度:“这话他也敢说?!”李公子忙去捂他的嘴:“嘘!你小声些!非议皇族是大罪!”

 接着三个人的声音便齐齐矮了下去,叫越如何都听不到了。越心底冷哼一声,现在倒知道自己是在九族消消乐的边缘反复试探了。该说不该说的都已经被你说完了!

 不过…戚廉隅是要造反了罢?***越不免有些欣喜…等了这么许久,戚廉隅总算坐不住了,那这岂不是意味着距离她回到自己的世界也不远了?越也不再纠结那些流言,总归完成了任务。

 她就能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了。还心这劳什子的流言?想通这个关节,越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不少,翘着脚等说书先生。也没等许久,守澄先生便来了。

 等见到人了。才知晓这位说书先生竟是个年轻英俊的美男子,最爱讲时兴的话本,这回是接着上回讲了半部的《空山》。“上回说道,高家家主暴毙,巨额家产惹人眼,孀妾妍娘带着嫡子隐居避世,独处五载。高二郎暗生情愫,妍娘犹不知情。”

 “话分两头,二郎重振旗鼓,重回都城…”越咽下茶水,咂摸了两下回味的余香。这位守澄先生讲得倒是很不错,痴男怨女的故事极具感染力,连前情不详的越都听得津津有味,啧啧称奇。

 “一来二去,高二郎得知妍娘闺中情郎竟是自己表兄林一,且此番渐有重修旧好的迹象。高二郎心有不甘,竟发起疯念,用药强占了妍娘的身子,等她悠悠转醒,早就于事无补…”

 守澄先生惊堂木倏然落下,惊得满堂肃静“听道二郎剖白心意,妍娘揪衣捂住残破身躯,眼含泪,神情哀切,道:‘我待你如亲子,你竟做出这样的事!’”

 念到妍娘的台词时,他甚至还用了女子的伪音。凄凄切切,婉转悲鸣,好不惹人怜爱,但越渐渐咂摸出一些不对劲来。虽说前文仅靠前情提要猜了个七七八八,但现在的剧情反转,怎么看都像是她跟戚廉隅的事迹魔改吧啊喂!

 越几次觉得凳子灼人,生了想走的心思,但偏偏自己又好奇得紧,只能捏着鼻子往下听。“高二郎坚信妍娘乃假死,但林一坚称人死灯灭,哪肯让他再折辱尸身?”

 “林家经过高二郎这般报复,一时之间竟毫无还手之力,连林一都落到高二郎手中。妍娘得知此事,自然再也坐不住,顾不得自己已假死,怀揣着高二郎送的匕首,佯装示弱,待见林一虎口险,才自刎在高二郎怀里…”

 “缘起空,空缘起。妍娘至死也不忘要他以爱她之心爱世间万物。”李公子听完,道:“所以说,女子还是得端庄贤良,宜家宜室。这般周旋于三个男人之间,多难看!”胡公子道:“怀璧其罪么…”

 黄公子道:“男女七岁不同席,长者分寸把握不住,下头了心也是正常。”众人唏嘘感叹,越也沉默下来。

 这故事跟她的匹配度实在太高,她很难不代入,而她不过是按照任务既定的轨迹行事,期间也十足无奈,还要静守己心,原来落到外人眼里,竟是搅得兄弟之间反目成仇的罪魁祸首。

 逃见她不答话,这才轻轻推了推,语气间有些焦急:“姑娘,还不回去么?天都黑了。”越回过神,道:“回去,自然是要回去的。”只是这一路。

 她难免不断在脑中回想过去的点点滴滴,推敲两人之间的相处,但除了那夜她中药主动攀上去,戚廉隅分明克己复礼,而她更是凡事不过心,怎么也琢磨不出来一点旎,唯有他偶尔表现出来的亲近,想到这处。

 她瞧了眼身边的逃,问道:“寻常养母养子间相处,该是什么样的?”逃不假思索,道:“自然是举止有度,谦恭有礼。”越脚步顿住,道:“难道不该更亲昵些?”

 逃道:“自然也是有的,只是极少。人们大多视血缘之外为异己,但人之情感又很是复杂,相知相,便会心。”

 越点点头,算是认同。人非草木,她同戚廉隅相处三载有余,戚廉隅对她亲昵些也无可厚非。身正不怕影子斜,她不该太过庸人自扰,何况他马上也要与命定之人成婚了。

 越轻轻呼出一口气,转移注意力似的,转眼看着逃舞着袖子驱赶扑到灯笼里的飞蛾-可能怕是再出子,只不过停灵七,先太后的遗体便风光下葬,入了皇陵。

 定国侯也放回了府中,闭门思过。陈越生前算不得宠妃,因此减免了不少繁文缛节,全国上下守孝百,便可自由嫁娶。

 而孝期之后六便是戚廉隅的大婚…原来她好久不管戚廉隅大婚事宜,自己也很刻意地去遗忘关于他的所有细节,此事好容易淡忘了,但实在是耐不住逃一天念叨几十回,越近来听得耳朵都长了老茧,想不记起都难。

 逃早不似一开始那么谨慎,语气间全是少年人的烂漫:“听说定国侯同余大姑娘早就认识的,也算半个青梅竹马呢!”逃见她不理。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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