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不能忘记的画面
我想我永远不能忘记这样的画面。
在暗沉沉的屋子里,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跪在地上,眼里含着泪,脸上是庄严、甚至是虔诚的表情,认真的,一张一张的印着纸钱,准备为突然离世的父亲送行。
这样的画面,我永远不能忘记。
道同事陈老师去世,我很震惊。就在三天以前,因病休假在家的他,还到单位里面来
费。看见我,他还热情的和我打招呼,叫我“丫头”他得的是糖
病,控制的很好,没有大碍。他还不到六十岁,身体不错,精神也非常好。我还记得他临走的时候笑呵呵地说,以后没有事,我就经常来看看你们。谁能预料,三天后他就因为心肌梗离开了。
我久久的沉默着。我想面对死亡,任何的语言都是苍白的。人们的所有的感情,在面对死亡时也是渺小的,微不足道的。生命有时候就是这么脆弱。
我决定和同事们一起去送他一程。虽然我知道,像我这种多愁善感的人,见不得这样的场面。看见别人哭的时候,纵然腹里准备了千言万语用来劝慰,结果我还是陪着人家哭。可是我还是去了,总觉得这样对死去的人,对活着的人,都尽到了自己的一点心。
临出门的时候,才发现忘记带纸巾了。于是我决定今天不哭。是的,我的眼泪和悲伤,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不能让死去的人复活,也不能减轻生者的悲痛。
我真的没有哭。看到陈老师的家属哭得死去活来的时候,我努力抬头看着天空上的鸽群。看见陈老师的儿子给每一桌磕头的时候,我眼睛盯着他的满是尘土的皮鞋。我没有哭。
直到我看见那个画面。在另一间屋子里面,只亮着一盏昏黄的灯。在那样暗沉沉的屋子里,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跪在地上,眼里含着泪,脸上是庄严、甚至是虔诚的表情,认真的,一张一张的印着纸钱。
我知道那是陈老师的小女儿。她正在印纸钱,准备为突然离世的父亲送行。
那一刻,我的眼里,忽然就充满了泪水。我呆呆的看着那个女孩子,她好象听不见身边那些呼天抢地的哭声,她认真地印着纸钱,印好一张,平平整整的放在一边,再印一张。她的眼里面满是泪水,可是她依然做得那么认真,一下一下,那么用力。我忽然想到刚才就是这个女孩子,轻声说,给妈妈打点镇静剂,让她睡一会儿,不要再哭了,我要让爸爸走的安心些。
我不知道,在这个时候,她的心里在想什么?她想起了小时候父亲温暖的怀抱吗?想起了父亲亲在自己脸上那
的感觉吗?还是想起了自己做错事时父亲那狠狠的巴掌,想起了父亲打完自己后趁自己睡
偷偷抚摸自己的脸?还是想起了自己披上嫁衣的时候,父亲满脸笑容,却趁人不注意是偷偷擦泪?还是想起了父亲临终前已经不能说话,却留恋的看着自己的眼神?
或者,她什么也没有想,她只是专心的印纸钱,好让自己的父亲在另一个世界上,能够吃
,穿暖,活得开心,就好像,父亲变成了自己的孩子?
回家的时候,走在暗沉沉的夜里,我忽然拨通了父亲的电话。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马上听到父亲的声音。虽然我知道,也许他已经睡了,电话或许关机了。
在短暂而又漫长的等待后,电话终于通了。父亲熟悉的苍老的声音在那头问,是你吗?
顷刻间,我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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