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有几分棈明
她请太医写了个温补的药方出来,随后让霜降请太医离开明徽阁。滋补药方有了,但不代表她马上服用,她还有许多事不曾达成。
况且若她投靠崇帝,帮助崇帝击垮何家,哪怕她有功在身,也始终是个何家人。何齐带头谋朝篡位,何家只会跟着陪葬。昔日浮华如云烟,就连她也难以幸免,她知道她会跟着何家死。
在死之前,能做多少事,便做多少事吧,她让风微收好药方,没打算拿出来用。太医出了明徽阁后,又折去三清殿。
他将何昭昭的病情一一说给崇帝听,后者一如他把脉时的神色,越来越凝重,连语气都多了几分威严冷酷:“你说她宫寒严重,如今受孕困难?”
太医紧张得额角落汗,又不敢用袖子拂去,又仔仔细细地何崇帝陛下说清楚,生怕陛下会迁怒于他。太医完全是多虑了,他不会迁怒于无辜的人,生气是在于自己令她喝了许多红汤,哪怕如今想让她生下一儿半女,竟然会成为奢望。
“微臣开了一副滋补的汤药给了娘娘,如若坚持服用一年,定有明显的改观。”一年,竟然要如此之长。崇帝又想到她如今还背着自己喝红汤,便有些不愉了。当即遣退太医后,也无心思在看书上了。
***一连又几
,何昭昭借着称病的名头在明徽阁躲懒,其实以往也懒得很,只是病了之后躲懒得更理直气壮了。崇帝期间来明徽阁用了一次膳。
她怕自己养得脸色过于红润,不像是上吐下泻的样子,反而施用了偏白的脂粉,并且不用口脂,便显得仍有些消瘦憔悴,好在她前几
吃得少。
就算真没有腹泻,也有点那么个样子,只是如今到了六月,天气正是极热,她穿得轻薄,
脯的两团浑圆隐约呼之
出,惹得崇帝食之无味,偏偏馋她那对丰
的
,也是有近十
不曾品尝其滋味了,她虽然看似清减,但
仍丰,不管从正面还是侧面看去,都是耸立的秀峰。
崇帝念她面色仍未恢复,兀自按耐下心中躁动,与她老老实实用了次膳,只是等又过了两
,崇帝陛下等不及的让太医再次看诊,这回得到的消息是原先的小病已然好了。
要是再不好,也实在说不过去,不过宫寒之症自当也没有缓解。崇帝心里如一面明镜,掂量得清清楚楚。
温补的方子为何昭昭所得,如果她有心为自己生儿育女,不论是尚食局抑或明徽阁,都能提供她让人煎药或者服用新药的消息,而事实正好相反,何昭昭没有用治疗宫寒的药,她对此无动于衷。
小疾好了之后,理所应当可以侍寝,崇帝派周鸿去明徽阁传话,但是前往明徽阁前,叫尚食局煎了一份汤药,正是太医所说温补的那一剂药。周鸿愈发觉得崇帝不似从前,倒像是…多了许多人情味儿。
他拿着方子叫底下的小太监去尚食局把事情一办,等药一煎好,他过了一眼。汤药是一碗深棕的浓汤,
泽沉得就要看不见底,味道也是寻常药汤那种苦味,大约味道也不怎么样。
太医只说忌口寒冷,那食甜应当不忌讳吧。周鸿细心的给何昭昭带了一小碟
饯,怕她觉得苦不肯喝,吃点糖总好受一些。药汤盛出来倒在汤盅里,又放在食盒给明徽阁送去。
这一路上周鸿尽量控制手上的稳度,让里面的药汤不至于洒出来,见到“明徽阁”三字牌匾后,身前的小太监殷勤的与明徽阁的小黄门通禀,周鸿畅通无阻的进了明徽阁的铜环门。
陛下心心念念的娘娘正在偏厅看书,当周鸿踏入明徽阁的门槛起,她就想清楚了缘何再次让太医为她请脉看病。崇帝只想等这么一个结果,她病好透了的结果。
何昭昭懒懒的从书册抬眼看向周鸿,见他提着食盒,不
问道:“陛下让你送了吃的来?”周鸿原本想对她展现笑意。
但这食盒里装的是让她舌头嘴巴一齐发苦的药汤,要是笑出来反而像是幸灾乐祸,故而他平平淡淡的,不过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恭敬:“陛下叫奴才给您带了温补的药汤,就是太医开的那副方子。”
何昭昭又懂了。崇帝总能打破她的计划,她像是被捕鱼人网住的鱼,受宿命因果所累,逃不出对方的手掌心,但她不会放弃喝红汤避子,她害怕将来某
崇帝出尔反尔让她堕胎。江山与美人孰轻孰重,她明白崇帝会选择哪一个。
何昭昭有个优点,不是美貌也不是身材婀娜,又或者个性和顺,而是她不会自命不凡看高自己。这种心境源于自小没有父亲寄人篱下而母亲病重自卑心,她一向有些惴惴。哪怕这时候成了贵人,亦是如此。
她想着自己或许能加速何家的死亡,而何齐背负谋朝篡位的罪名,只会累及家人宗族,等到那时,她也会死,她不怕死,但至少别把孩子留下来,抑或看着她的孩子与她一起死。何昭昭仍是听话的。
就算她确实不喜欢喝苦药,还没看见食盒里盛放的药汤,眉头先皱了起来,仿佛鼻子里已经嗅到苦涩的药味了。
周鸿见她愁眉,将食盒放到她跟前的小桌上,先把小碟
饯取出来:“奴才怕您口苦,特意拿着这碟过来,您要是怕苦,先吃一颗,喝了药之后再吃几颗,也就不苦了。”真是说得轻巧!
何昭昭一时来气:“那你帮我喝?”周鸿反而愣住了:“这…这药是对症熬制的,奴才喝了也没效果啊。”他把
饯举到何昭昭面前。
在旁边放了几个小竹签。周鸿行了一个大躬礼:“娘娘一向待奴才们好,劳您看在奴才尽心尽力的份上把药喝下去,否则奴才可回不去三清殿了。”何昭昭取了个小签,扎了一颗小甜枣,往嘴里
:“不如就别回去了。
周总管住在我明徽阁也
好的,我也放心。”跟前的风微掩着笑,偷偷看周鸿的脸色。周鸿的眉头比何昭昭皱得还紧:“使不得使不得,要是奴才不回去了。只怕陛下以为您出了什么事,得亲自来看娘娘的状况。”何昭昭望着他道:“把药拿来。”
“诶。”周鸿殷勤的把药汤双手奉给她,眼巴巴盯着她喝。药汤还是温热的。这时候喝下去正好,不会烫嘴也不会因为放凉了而苦味更甚。何昭昭跟莽夫闷头喝酒一般把药闷进喉里,囫囵咽下去。
只望舌头别沾太多苦,喝完后登时又用小竹签戳了个
饯放进嘴里,满口愈来愈重的苦意顿时被甜丝丝的味道包裹住,只剩下甜,其实这温补的汤药不算是特别的苦。
但与红汤一较量便相形见绌,她一连吃了三颗甜枣,才肯放下竹签。风微把药碗原封不动放回食盒里,那碟
饯反而留了下来,她家主子爱吃,除了陛下,谁也拦不着!
周鸿也是笑眯眯的:“陛下还请了何娘娘今夜在三清殿用膳。”何昭昭挑了挑眉,不出她所料,周鸿来此,远没有送温补的汤药这么简单。
“哦?”她挑起惊疑的语气“仅是用膳?”周鸿笑意一时凝在脸上。海棠花面虽美,但水亮亮的睛子里既有几分媚意,也有几分精明,显然不是她最开始单纯如清
的模样了,他又道:“自当也不是仅仅用膳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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