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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佯装镇定苦楝
 “若剜心骨是心悦。那么她耐着子同我对弈岂不是爱慕于我?”泓虚扬起笑容,眨了眨眼:“这样看来我真是不甚荣幸,更不能将人放下了。”

 他话音刚落,斐孤的剑便擦过面门,直将泓虚的侧脸划破,连带一缕发丝轻飘飘落下。斐孤闪身挡在他身前,轻笑一声:“怒我只会让你死得更快。”枯玉棋子却趁机从斐孤身后猛然来,斐孤一回头,光滑圆润的棋子却似尖利飞刃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面袭来,灿然金光将将割破他脖颈。

 他挥袖一挡,枯玉棋子犹如跗骨之蛆一般,无论他如何斩却,都分毫未损,纠不休,生生拖住了他。虚空之上,密布天光,泓虚已跃至百丈之外,抱着司命从容笑道:“何必如此气急败坏?我先行一步了。”

 铃音不断,恼人得很,何况听了泓虚一番嘲弄,斐孤心中本就难掩几分嫉恨,眼见那人抱着苦楝就要逃遁,更是怒火中烧,捻诀催动血阵。血阵撕裂虚空,血气急冲而出。

 在泓虚身前爆发开来,险些冲撞二人。泓虚急转,拂局一出,勉强格挡那汹涌血气,他低头一望司命,生怕她再受波及,立即抱着司命调头。

 斐孤似鬼魅一般出现在他身后,一道寒光闪过,独还一剑诛下,泓虚急避,拂局来不及调转,独还剑刃一偏反将泓虚左臂斩下,三尺血飞溅,泓虚咬牙,司命便要手。

 “我说了把她放下!”斐孤近就要夺人,拂局飞来,再次与独还击,铃铛被剑气一冲,惨然碎裂。泓虚冷汗涔涔,断臂已坠。

 他迅速念咒,袍袖之中抖出一符,祥云一笼托举起司命,枯玉棋子似万千光球摇而来,形成一道严实的屏障,完完整整遮掩住两人。

 斐孤连挥数剑也劈不开那严严实实的屏障,却闻一阵焚烧之气,铺天盖地的雾奔来,漫过他视线,叫他看不清眼前,直到重见天光,眼前早已没了两人踪影。铃音戛然而止,苦楝举目四顾,正是迷茫之时。

 “蠢货。”有熟悉的声音从湖中传来“你还要被骗多久?”苦楝猛地回头,抚着额摇摇晃晃地走向云花湖侧。水面倒映着一袭轻纤的白衣。

 那女子有着和她一样的容貌,连眼下的泪痣都分毫不差,却似古殿清冰,格外孤高,眉目一纵似含着薄怒,冷冷望向她。

 苦楝大骇,惊讶道:“你是谁,为何变作我的模样?”那女子面无表情,略一抬手,苦楝立刻防备,唤道:“恨水!”恨水应声而出,却是出现在水中人手中,苦楝僵硬地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迟缓地望向水面。水光拖练。

 那白衣女子手持恨水,微微摇头,竟是从水中走出,提剑朝她面刺来。情急之下她本闪避,才发觉自己动弹不得,她试图催动紫绫也无法召出,只得急声唤道:“紫绫!”毫无回应。只得到的是那白衣女子的冷笑:“不记得了吗?

 在你飞升之前,不是亲手将它留在旎檀寺了吗?”苦楝脑中忽然闪过旎檀寺紫雾一般的楝花,有人站在树下静默许久,她心口一滞,一时怔然。

 剑芒已然近,锋利刺眼,她只能眼睁睁见那女子持着恨水一剑刺中她心口。痛意袭来,她木然地低头看向口,恨水剑身却似萤光点点消失不见。脑中记忆混如麻,她手足无措,抬头询问。

 那白衣女子却不由分说抬手扇了她一耳光,空灵淡远的声线十分压抑,似极力克制愤怒:“你还要给他当多久脔?”苦楝被她打得偏过头去,脸颊一片火辣辣,转头呆滞地对上那双清深的眼眸。

 那双和她一模一样的眼眸里有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说不出的厌恨。厌恨?和她有着一样容貌的人看向她的目光竟然充满厌恨?她骤然为之心颤,但最令她惊愕的是,她毫发无损。

 那白衣女子口却被丝丝缕缕的血浸透,紧抿的角溢出血来。苦楝哑然,心也像是被那片血刺痛,尘封已久的记忆似深雪冻蕊纷纷融溢开来。旎檀寺中,雷峰塔下,静河水底,九重天上,冥府之内。

 电光石火之间,她所有的记忆纷至沓来。铃音骤响,春风依旧温暖沁人,苦楝脸却惨白,一时狼狈地跌坐在地。眼前人缓步走近,俯下身来抬手再次狠狠扇了她一耳光。苦楝察觉不到痛楚了。死水一般望向她。

 那白衣女子角不断溢出血来,却是面无表情地抬起左手随意抹去,边血迹被她抹开,在那张雪白的面孔上反似一道道鲜红狰狞的指痕,那人冷斥道:“还不够失态吗?站起来,”

 苦楝对上那双充满厌恨的冰冷眼眸,闭了闭眼,依言站了起来,强撑着直脊背。“是了。我早已飞升了。”她终于明白,低声喃喃道。是她啊。是那个无论多么狼狈也不肯失态的她。是那个吃了亏便会狠狠惩戒自身的她。

 拜他所赐啊。同他绵的荒画面不断浮现在她脑中,她所有的迁就纵容都是对自己的折辱,她张了张口,只觉喉间腥甜蔓延,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苦楝强忍着一把扯下头上那支紫玉簪断然捏碎,玲珑玉质皆成齑粉,而腕上那只暖热的血玉镯被她扬手一把抛入湖中。

 镯子咚地一声沉入水底,眼前人却似再也承受不住似的,闷咳一声,难以抑制地呕出几口鲜血。苦楝一步步走向那个人,看她满脸血迹仍旧极力保持冷静。

 骄傲如斯啊…数万年来,无论沦落至何等狼狈境地,哪怕九死一生都不肯落下泪来的她,却困于这伪境之内在榻之上被他摆弄得落下泪来,那些快活的眼泪是多么下,那还没说出口的话又是多么屈辱,她竟然真的入了局被骗至此。

 再没有什么比此刻更叫她难堪,只要一念及此都要令她呕出血来。苦楝抬手抹去那人脸颊连片的血迹,一点一点狠狠抹干净,只擦得似白玉无瑕方才罢手。

 她任由苦楝动作,只冷眼看着。语气平淡:“吃一堑长一智,好自为之。”苦楝沉默地点头,捧着她的脸贴上她的额心。

 天空火烧一般沸腾开来,滴红似血,眼前之人终于化作无数蹁跹的楝花,骤然倾落而下,融进她的身体里。苦楝彻底失去意识,晕倒在云花湖边。斐孤虽知黄泉之内任他如何神通广大,血阵守卫边界,泓虚也翅难飞。

 但眼下正被障所扰,无处寻泓虚踪迹难免心焦,忽觉伪境有异,山摇地动,尘埃滚滚,他心急如焚,只得立时分神直入伪境,在云花湖畔寻到昏的苦楝。

 斐孤急步上前,将人抱在怀中,轻唤道:“苦楝,你醒醒。”怀中人眼睫轻颤,悠悠醒转,斐孤还来不及欣喜,一记耳光猛地扇了过来,打得他心头一慌。

 苦楝还在他怀中,望向他的目光却极为厌恶,愠怒道:“你怎么敢?”她毫不留情将他一把推开,起身站了起来。

 口急剧起伏,盯着他嫌恶道:“恶心至极。”斐孤手中一空,登时心头发凉,僵硬地看向她,被她厌恶的目光刺痛,手握成拳,下意识维持笑容,佯装镇定道:“苦楝,你动怒了?”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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