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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并未更换衣袍
 “说什么胡话,方才不是已拜过堂了吗?”苦楝疑惑地看着他,他定睛一瞧,他已身处在喜房内,喜烛高烧,他正拿着白玉盏,挽着苦楝的手同她饮合卺酒。不对!这不对,他踉跄着后退一步,看那张温柔的面孔担忧地望着他。身后传来一声叹息。

 他一僵,白玉盏手而坠。清脆的碎裂声响起,空花幻境如凝结的冰面般被凿开一道隙,而整个冰面随着这道裂倾塌开来。天摇地动,刹那梦碎。房顷刻之间变为层林枫木,血腥又粘稠的红,他缓缓回头,看到那身白衣。

 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司命依旧是往日冷淡的神情,语气冰冷:“你还没腻烦吗?”斐孤如坠冰窖。

 那喜上端坐的那个人是谁?那一身喜服的新娘子像是知晓他的疑惑,仍旧关切地笑望着他,而后在他眼前化作一红线,轻飘飘地坠落在地。“梦够了吗?”“这些假象我可以为你织千万个,如果你想要。”他忽然想起来了。

 不姜山没有枫林,他原本想幻化的也是成片的楝树。枫木是宋山上的,是当年锢仙神的桎梏,是被那些仙家的鲜血浇灌而长成的。

 她如此傲慢地给了他提示,枫木林下掩藏的是必然的惩戒,是森冷的寒意。空花幻境中和那同样荒诞的红色是铁锈般的陈伤,她再度给了他一记重击。从最开始空花幻境就被司命篡改了。

 他在自己设下的幻境之中被司命操控了,他明明知道她不喜妆饰打扮,明明一开始也不想这样对她。

 然而到后来却也分不清是被司命操纵了。还是自己心底本来就想不顾她的意愿来控制她。只不过他想控制司命心智。

 最后却被她随意捏造的一个傀儡给骗了,她不会纡尊降贵地陪他演戏,只会用一个虚假的傀儡来打发他,那不是司命。

 她怎么可能温柔地依偎在他怀里,又怎么可能任由他替她描眉画眼,穿上她不喜欢的衣裙,更不可能一口一声“斐孤”她是凛冽的神,不是可以任由他摆布的傀儡。

 她从来不喜欢,不喜欢妆饰,不喜欢衣裙,也不喜欢他。看罢,就比如现下,这没有前缀的话语。

 “你爱慕的从来都不是我,不过是这副皮相罢了。若是喜欢这副皮相拿去便是。”“这空花幻境里的我是真正的我吗?你同假的我成亲便能平息你的妄念吗?”

 “你又是何必?”司命的语气平淡,却十分不容情。是啊,他是想以空花幻境她心智,把她变作假的她,又怎么能怪她用一个虚假的傀儡以牙还牙?无论再怎么掩饰,他与司命做的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司命先他一步造就了一个完美的傀儡。

 “住口!你住口!”他再度惨败。***眨眼之间,枫林退去,斐孤又回到冥府之内。殿内毫无变化,灯火通明,满殿冷落无声。

 司命站在他不远不近之处沉默地看着他,如他所愿不再开口。掌哀芝的痛楚在离开空花幻境的瞬间成倍反噬而来,斐孤一张脸惨白。

 也不知说什么是好。司命动了。似乎要转身离开。斐孤一急,在她转身的瞬间两步追上,从身后骤然抱住她,茫然压抑道:“你要去哪儿?”司命被他死死搂住也不挣扎,无动于衷道:“我认为你应该独自静一静。”

 “为何?”斐孤抱着她却也觉得空,只是从混沌的梦境中醒来,下意识地不想放开她,他直觉自己又做了一件蠢事,她离他更远了。

 不,从来就未曾近过,又谈什么更远呢。司命却不答,想了想忽然道:“你之前说我替你解掌哀芝,你便放了他们。我有一个法子,可以一试。”斐孤放开她,退后一步,脸上满是警惕之:“你又要给我吃忘情丹?”

 “不是。”司命转过身来,走近他“不过是移花接木之法。”斐孤不懂她的意思,却见她瞬间变出一把匕首,抬手便在自己掌心割了一刀。斐孤立刻紧张地上前一步,正准备抓住她的手,司命反手握住他的右手腕也在他掌心划了一刀。斐孤有些愕然,看两人手心的血蔓延。司命面不改地握住了他血的那只手,缓缓闭上眼。

 二人掌心相贴,斐孤的血是冷的,司命的血是热的。斐孤僵在原地,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被丝剥茧般往手心涌入,离了他的身体,与此同时,掌哀芝的痛楚在消退,而他看着司命闭眼安静的神色,才明白什么是移花接木,她试图将掌哀芝转移到她的体内,她无情无

 那么掌哀芝自然消弥,只是,为什么她这样干脆?她相信解了掌哀芝,自己便会如约放人吗?斐孤看着她纤长的眼睫,心里却反倒更加警惕起来。

 他的痛楚在退却,司命面色如常,没有半分疼痛感,他低头看两人相握的手,伤口相贴,忍不住有些酸涩。空花幻境的百年,不过是一个傀儡。

 她毫无知觉,也决不会动情的。什么样的人能让她动情呢?没有人能使她感到痛苦的,是吗?他还在漫无边际地想,司命已收回手,睁开眼问他:“如何?”

 绕斐孤千年的痛楚真的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看着司命冷淡的面容,忽然觉得有些不习惯。掌哀芝离明明让他不再痛苦,他却觉得好似从此无法再和她有什么牵连了。

 司命确实毫无保留地给他解开了掌哀芝,没有任何的异常,但是他却没有放下心来。“好,我会如约放了他们。”斐孤定定看着她,轻轻扯起嘴角“不过你却不能走。”

 “嗯。”司命毫无异议“我还有个条件,我要窥天镜来确认你确实放了他们。”“可以,今我需得安排一下,明你便可确认。”

 “好。”斐孤不傻,干干脆脆地放了九重天的神仙,难不成是等着他们去西天搬救兵,立马来攻打冥府?他可以放了他们,但也会做好万全之策,而且他还得留下一个人,留下那位眼中钉…奚殷。

 斐孤看着司命,面上笑得温柔,司命不理他,随意地走开,坐到一旁的藤椅之上。二人各怀心思,倒又是一相安无事。

 ***司命感受了一下自己手中未淡去的血痕,仍旧不动声,她确实给斐孤解了掌哀芝,但同时她也再度得到了斐孤的血与鬼气,她当然不会留在这里,她也当然知道斐孤不会轻易地放过她。

 但她只是需要一个机会,需要一个出逃的机会,她在等,在等斐孤离开之时,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便有一鹅蛋脸的黑裙侍女来引开她,恭谨地带她下去梳洗打扮。斐孤在一旁看着她,点头示意她去。

 她便知道斐孤是要去九重天处理血阵了。司命自然跟着侍女离开了,她也敏锐地察觉到那侍女身上有幻生符,是用来监视她。

 不过没关系,这也难不倒她,她记下了这位侍女的样貌,她随着侍女进了内室,这里头倒是一改精致,与她司命殿的陈设相差无几,十分简洁。

 她坐在白贝镜台前,侍女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给她梳发,并未更换她的衣袍,她阖上眼任由侍女动作,心里却在回忆当时来这冥府的路线。当时她被斐孤抱在怀中,眼睛却一刻不放松地记下了所有路线。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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