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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檀口微张
 只要跨出去…赤着的足踩上沿壁爬上的管道,攥着墙儿使劲儿的指尖都发了白。每往下一步,发间就多一层细密的汗。一步。两步。艰难的动作在听到下头“呼哧、呼哧”的息时突然顿住。

 沉枝白着脸,几乎不抱希望地回头,在距离自己脚后跟数米的地方,立着个前足兴奋抬起直刨,长舌吐,津垂涎着滴入丛生发的猎犬。心里防线在拉长的银丝断裂的瞬间崩塌。

 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双脚盘着一路顺下来的管道猛地往上一蹬,拼命托着自己,离那张呼着血腥热气的狗嘴远一点。

 不甘心回归牢笼,亦不想做了犬下亡魂,在女孩近乎哀求的心声中,对面工厂后门传来了一声温柔的斥责:“Romilda,别吓着她。”熟悉的发音。

 黑色胶皮手套,军靴包裹的金属假肢。是那个在工厂二楼,曾经朝沉枝伸出手的男人,她终于有机会看清了这双蓝眸,对方眼里蕴着片海,有些困惑地一歪头:“你是在,逃跑吗?”***

 被当场抓包的沉枝尴尬地缩着脚,眼神飘忽到乖巧窝在男人身后的猎犬上,随意编了个肚子饿的借口。能出现在这座工厂的,哪里会有好人呢?她没指望对方会信。

 但那双澄澈的蓝眸了然地眨巴两下,没拆穿,反而朝沉枝递出了手:“下来,我带你去吃东西。”另一边,越野车已深入传说中的“荒蛮狂野之境”…察沃。

 当地人常说:纳库鲁是一只笼子,马赛马拉只不过是个动物园,安博利的大象都被研究傻了。你要是真喜欢野生动物,就得来察沃。

 面积上达一万三千多平的东察沃国家公园,荒野营地上总能邂逅花豹、狮子、狒狒、尼罗鳄等生物,它们喜欢栖息在噶拉娜河畔营地。

 用那双金棕色的瞳孔,不动声地紧盯着急驶而过的铁皮怪物。车轮即将碾过之处,它们在密林和灌木丛间惊鸿一现,自此消失不见。

 在这里诞生的出彩故事,似乎总是逃不开“狩猎”两个字。开车的那位嘴里叼着马赛树枝,百无聊赖地嚼着清口。

 直到又沿着河岸开了十来分钟的路程,一个被棕榈树遮住大半个口的山出现在众人眼前,刹车踩出“嘎吧”一下兴奋的声音:“哟,到了。”于屹是第一个下的车,他蹲下身,指腹按着地上那呈圆形、深度三厘米左右的脚印。

 再起身时,兜里冒头的匕首柄都被他按下去了。手里握着的扔回车座。扭头吩咐牵着猎犬的几人:“里面那头最多才三岁半。换麻醉。”

 山黑黢黢一片,愈往里去,腐败腥臭的气味愈浓。于屹手里牵着条猎犬,强光手电照亮了山壁,男人宽阔的脊背隐在光亮之后,像一只蛰伏的兽,这样的认知让身后几个被剥夺猎使用权的心觉稍安,突然。

 他顿住了。猎犬躁动的同时,于屹的手背向后一扬,作了个“静止”的手势,虎口攥紧狗绳,喉咙里滚出的一声:“嘘…”

 距离他们不到一米的地方,有一双乌亮的眼睛,润着与众人对视。细短的尾巴最末端处长着一小撮硬的黑,无意识地左右扫动,发出“沙沙沙”的声响。

 三个半月的小象,双眼里没有求生的望,仿佛深陷痛苦的沼泽,强烈迸发的恨意背后是死一般的寂静。像被他囚起来的沉枝。男人手背僵了一瞬,随后缓缓攥紧,在捏握成拳的一瞬间,身后麻醉针“咻…”一下入小象耳后。

 凄厉的象鸣声响,再是重物倒地。“于,看看它的牙。”军靴顿在昏的小象身侧,于屹曲起手,顺着象嘴的方向摸索:“还是上颚二门齿,想长出象牙,还得养个一年半载。”

 “啧,一年半载,得吃掉多少东西啊。”后面几个壮汉一边托着象背,象腿往外抬,一边抱怨。

 “不过最近非洲象的牙倒是越来越短了,那头老象牙都快垂到地上了。我得有一两年没见着这种好货了。这亲生的,铁定不能输哪儿去啊。再不济,圈养起来作饵,这玩意最护犊子了。指不定能忽悠几个老的来救呢!”正说着。

 有人发现后头落下个人:“于…走啊?”于屹捏着手机,屏幕莹白的光照出男人一张眉蹙得能夹死苍蝇的脸,他收到了一条短信。沉枝不盈一握的肢藏在偷穿的衣下,着双足踩在他人房间地毯上,手捧着块马芬蛋糕小口地啃。

 对面似乎有个人在和她说话,女孩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是与面对自己时,截然不同的态度。图下配了一行小字:于,我帮你金丝雀捉回来了。

 顺利完成任务的小队即刻返程,开车的人却换成了于屹。男人脚踩到油门几乎向里凹陷的程度,将察沃迅速抛至身后。

 半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被他压缩到了一刻钟。车上几个内罗毕人惊魂未定地看着后车厢被甩得有些震的象身,默默对视了一眼…这人发什么疯呢?

 直到越野呼啸着冲进工厂,黑着脸下车的于屹话也没代,车门大敞,人径直上了最里面那栋楼…像大刀阔斧、长驱直入的悍匪,后又犹疑地在最里面的一扇门前停顿。咚咚。“进。”他最不想面对的人闲适地靠坐在沙发上,长腿迭,脚腕处透着股机械的冰冷。沉枝咬着蛋糕的动作一顿,檀口微张,惊恐后面色呈现死灰般的绝望。

 “你要的货我弄回来了。”于屹双眸微抬:“人,我带走了。”***对方没阻止,掌心绅士地摊开向上,做了个“请…”的手势。沉枝心瞬间沉到谷底。

 她盯着于屹那双冲自己伸来的手,身体不自觉地向后一缩。离于屹远了些,反倒离沙发上那位更近。气氛瞬间凝固。两个男人的视线默契集中,一个饶有趣味、另一个面色阴沉。

 “过来。”于屹捏着兜里鼓囊的一团,一字一顿、威胁的意味浓重得都快逸出来了:“你不是说饿了么?我给你带了鳄鱼。”后半句几乎是咬着牙发出的声音,眸子里墨渐浓,脑海里翻来覆去把怎么折腾人想了个遍。

 在他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沉枝终于动了。原先被了一肚子,撑得有些发白的脸色更加透明,迟疑地走了两步,手腕直接被炙热的掌心握住,啃得只剩一半的马芬蛋糕滚落在地上。

 “我不吃了。”“好,不吃鳄鱼。”于屹拖着人拉到怀里,步子迈大往门外带。宽阔的肩膀完全遮住沉枝的。

 在他人完全看不到的地方咬住耳朵,滚烫的气息纠着:“吃别的。”女孩还穿着男人的衣服,行动间像套在个空桶里左右摇摆着晃。于屹嫌她磨蹭,索托着将人一把横抱…临走时,透过即将虚掩上的门,匆匆往房间里匆匆看了一眼。

 屋里的男人此刻已经从沙发上起身,垂下的脚遮住那半截机械假肢,他弯下,捡起了那半个、被沉枝吃得剩下一半的马芬蛋糕。

 于屹心中戾气横生,握着女孩的手劲儿一重。“你喜欢,飞是吧?”三楼房间里,还完整保留着于屹下午离开时的凌乱和靡。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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