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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助理有些意外
 她又揽着外套走了回来。一按键,发现电梯里裴嘉洛还没走,她与他无声对视,确定他就是在等她后,才硬着头皮缓步走进去。

 “去几楼。”问出这话的是裴嘉洛。他单手在大衣兜里,侧影拔而冷冽。“六楼。”她克制异常心理反应,平静地说。同样是抵达六楼。嘉怡仿佛被劫匪尾随一样率先匆匆走出电梯…为了不惊动“劫匪”快步中又刻意放稳,使得整个肩背都是笔直僵硬的。

 走到门口,嘉怡抬手就要开门,骤然懊恼发现出门太急,房卡在卡槽里忘记拔了,想到回头去前台拿备用卡,又要再和裴嘉洛撞一回面,嘉怡恨不得穿墙而过。

 在她慢假装摸着衣服兜里找房卡时,墨菲定律再次应效,裴嘉洛和助理的脚步声停在了她背后,她低着头在心里默念,就当我们不认识,就当我们不认识。就当我们…“房卡没拿?”裴嘉洛清淡的声音问。嘉怡头皮一麻:“…嗯。”“身份证带了吗?”“带了。”裴嘉洛看着她温地从手机壳后取出身份证。那双冷然的眼睛里泛起了几丝不易为人察觉的笑意,他对助理颔首。助理很有眼力见地接过身份证,转身去楼下取备用房卡。

 等待助理回来的空暇,嘉怡拿着手机刷起了微博,一条一条刷过博文,实则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裴嘉洛怎么还不走,他鼻息轻叹,双手抱臂倚着墙壁站在她面前,他没先开口,嘉怡也打定了主意沉默。

 但在他叹气时,她还是没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裴嘉洛没看她,他闭着眼睛靠着墙。嘉怡觉得自己刚刚犯了个大错,她不应该把身份证交给他助理的,她自己下楼一趟,哪怕得窘迫那么几秒,也省去了这漫长的尴尬。为什么突然回来了?安静了大约有那么三四分钟后,还是裴嘉洛先开口了。

 嘉怡在十秒内想了五六个借口,回来办签证、回来参加同学聚会、回来拿学籍资料…她还没想好哪个理由说出来更有说服力,就听裴嘉洛道:“说真话。”

 “…”您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她机械翻动微博的手没停,垂着眼皮说:“你不是什么都知道的吗?”

 他轻轻一哂“我如果能预知未来,两年前应该找链子把你锁起来,”他语气太平常了。平常到像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他绝对干得出这种疯事,嘉怡毫不怀疑,正因如此。

 她才会选择开诚布公的坦白,13000公里的距离,足以让他们之间再没有转圜的余地,虽然现在遇见他,嘉怡尴尬得只想掉头走二十里。

 但曾经那种因无法抗衡而产生的恐惧已经逐渐消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愧疚和心虚。换位思考,嘉怡站在他的立场上,做不到这么“豁然大度”哪怕是装的。

 他们等价换,他已为她谋划好了一切,而她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堂而皇之毁约,她该庆幸他们之间还有一层血缘关系维持最后体面,否则遑论五百万,裴嘉洛让她辍学滚蛋也只是一句话的事。裴嘉洛是疯,不是,她那么羞辱他,如今他还能心平气和同她说话,嘉怡都该送他一首“听我说,谢谢你”了。

 因此嘉怡眼观鼻鼻观心,对他的“疯言疯语”不予置评,他们久违地重逢,面对面地站在一条幽静的长道里,纵然气氛还算平和,也再没有不合时宜的暧昧。

 在助理拿着换好的房卡回来后,嘉怡礼貌道谢,刷卡进门,道了声“早点休息”后,合上了门。门外,神情冷静的裴嘉洛已纯然冽厉,沉声道:“张旷,去查查周家最近有什么动静。”

 他没有点名是哪个周家,助理已经心知肚明。靠在门后,嘉怡久久不能平静,她太了解他了。

 他之所以理性、冷静,面不改,是因为他的另一面已经不会展现在她面前了,那是只有在昏天黑地的狭小两人世界里,他才会暴给她看的一面,他是清冷高洁的佛,也是地狱深处被困弑的魔。

 她曾一边痛恨,又一边享受,她痛恨他的强势控制,可又无法否认,在无数个颠倒错的夜晚,她也控制过他的喜怒哀乐,享受过做他望的唯一枷锁,她曾已决定和他一同坠入那一池浑水。可烈照进了她眼底,她在死海里睁开了眼。

 是向下沉沦,还是向上握住那一束灼眼的光?她不忍太阳黯然落山,却信纵然海面寂寥,他无边无际,不止她一座岛,她伸手,引烈火烧身,背叛了漆黑的海。两年了,她以为过去的情感都该尘封了。

 没想过重逢,就像曼妥思倒进汽水池,骤然掀起猛烈的情绪波澜,头皮发麻,左右冲撞,反酸的滋味让她胃里都绞痛。

 她这人也是怪,越是心里无波无澜的时候,她越能自如地控制情绪,真正到了心绪翻涌,反倒成了一木头,脸僵得连一点笑容都拉扯不出,她已经做了恶人了,那就恶到底,何必还要心虚气短?应该再自然一点,索否认过去一切,坦坦叫他一声哥。

 只是裴嘉洛恶不恶心不知道,她怕对自己反胃,她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面目全非的地步的?五年前那个她还会认得今天这个人是她自己吗?两个声音又一次在她身体里对峙起来。

 一个咄咄人:我和他走到今天的地步,全因他先过线,我有什么错?另一个声音轻声反驳:就事论事,是我和他协定契约,也是我违约在先,这件事我的确有错。一个说:你于心不安。

 那要么诚心悔过,要么再不回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人自渡,纵然问心有愧,你还有回头的机会吗?另一个声音沉默了。不是被说服,而是不敢再往下辩。倘若。

 她不只是问心有愧呢?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打破了一室囹圄,看到“周家傲”这三个字,她那没有着落点的心从画地为牢中暂且逃,她松出口气,接通电话道:“家傲。”周家傲的声音朗温柔“对不起宝贝儿,我刚刚在给辅导员回电,才看到你的电话,怎么了?”

 嘉怡这才想起手上攥着的外套,她松开紧得发疼的手指,轻声道:“你外套落在我这里了。”“没事,车上不冷,我马上到学校了。”“嗯,那你先开车吧…”正说着。门被叩了两下。

 她拉开门,发现门口是去而复返的助理。周家傲听见了敲门声,疑惑问:“有人找你?”“嗯…碰见个人,你好好开车,先挂了。”

 “人?我认识吗?”他笑。“开车注意安全,不能聊天了。挂了。”嘉怡认真叮嘱,他语气温顺“好,我到学校发消息给你,你也早点休息。”

 见她挂了电话,张助收回打探的目光,道:“嘉小姐,裴总的房间就在624,我得下班了。方便的话,麻烦您回头去看看裴总,如果他头疼得厉害,您就叫私人医生过来。”嘉怡不解问:“家里有人能照顾,为什么不送他回去?”

 没想到她完全不清楚家里的情况,助理有些意外,但还是解释道:“家里佣人已经辞退了。裴总现在几乎都住在酒店。”住酒店?这是什么癖好?酒店离公司近?那也不对啊…公司在顺义区,这可是东城区。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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