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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究其原因
 神情不见缓和。四个人被关在门外,气氛比方才在花厅时还要沉闷,宛如夏季暴雨前的天色,透着灰蒙如铅的昏暗。

 桃香端着热水和巾帕进去了。过了约莫一刻钟,她端着一盆被染成了浅红色的污水出来,气氛霎时更为凝结,炎热盛夏中,仿佛唯有这一间花厅透着刺骨的寒。卫渊憋不住了。

 怒声质问:“御医怎还未到?!”桃香被他吓了一跳,把那盆污水交给一旁的使婆子,顶着四个人的视线,朝卫渊福了福身子,小声道:“郡主需要静养,还请国公爷轻声些。”

 ***正在这时,鲁御医提着药箱,终于赶到了厢房门外,见到门外围着的四人表情如煞神一般。

 吓得腿都打了个踉跄,战战兢兢地先同冷面摄政王见礼。姜绍钧面无表情,语速却很快“别多礼了。快进去诊治!”鲁御医慌慌忙忙地随着桃香进了里屋。

 时间就像是黏腻浓稠的糖汁,被拉长成无尽的细线,特别是对在外等候的人来说,每一息每一刻都如在油锅里煎熬。两道一轻一重的脚步声由厢房门口传来,所有的焦点迅速集中在踏出厢房的二人身上。

 “…那劳烦鲁御医了。”桃香把鲁御医送到厢房门外,面上依旧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不敢,老夫去把药方开好,郡主按时服下便可。”鲁御医拱拱手,提着药箱就去一旁的偏厅写药方。

 “她如何了?”不敢拦着御医耽误他写药方,卫渊只能朝桃香急声问道。桃香抹了抹眼尾红肿的痕迹,垂着眼道:“回国公爷,方才郡主心绪不宁,窒闷于心,见了红,有了小产的征兆。”说到这,她哽咽着深一口气。

 四人的面色都一变,桃香硬是顶着他们颇具迫感的视线停顿了一会,才结束了她的大气“幸好鲁御医及时给郡主施针保胎,如今郡主暂时无恙了。”

 “她已有六月的身孕,胎已坐稳,为何还会出现小产征兆?”面容上情绪难测的秋明良忽而开口问道,一双柳叶眼透着审视的光,让人头皮发麻。

 她一向临危不,又心硬如铁,会因为他们的几句争执而情绪到见红吗?桃香鼻子,瓮声答道:“回秋大人的话,御医为郡主诊脉时发现郡主应是曾服食过寒凉毒的‮物药‬或食物,身子虚弱不易受孕,受孕后也极易产,因此,待郡主要比待旁的有孕妇人更精心…

 要让郡主维持舒缓愉悦的心情,才可保证身体康健。”听到“曾服食过寒凉的‮物药‬”时,卫渊手臂上的青筋绷起,面色狰狞可怖,姜绍钧则身形僵硬。

 “孤要亲眼见她。”姜绍钧闭眸缓了缓,再次睁开,清冷的声线沉沉。“她不想见你,殿下何必要与她为难。”杨巍扭头,把心焦担忧下,言辞犀利。

 “…让我陪在她身边,我要守着她!”卫渊从情绪震中回过神,一双鹰眸泛着血红。“表妹险些出事,我身为表哥的,自是要去探望一番。”秋明良眸渐深,也出声道。

 本是来提亲的人因着这一出意外,倒也把原先的目的放在了一边,变成了争相要进去探望。桃香稳稳拦在厢房门前,朝他们四人深深屈膝福了一礼“郡主需要静养,受不得太多嘈杂。”

 眼见着这四人神色间都出不赞同,却无一人有去意,桃香抢在他们之前开口“不过,郡主体谅诸位大人焦急的心情,若诸位大人想要探望郡主…”

 “还请大人们轮前往。”桃香说完,花厅中落针可闻,她神情自如,并无对着这些权柄滔天的男人提出让他们排着队轮番见人的惶惶,反而唯有护主心切的忧急。

 几人在这一瞬间冒出了一个有志一同的错觉,险些以为这不是在她的房门外,而是在御书房外等候传召。秋明良出乎意料是第一个同意的,他扯了扯角“无所谓。”卫渊紧跟着吐出一个简短的字:“行。”

 杨巍紧皱的眉心依旧未舒缓,只是道:“可。”姜绍钧不曾言语,冷着脸立在原地,也没有离开的意思。桃香就当他默许了。轻手轻脚地又进了厢房,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又在四道目光整齐的注视下出来了,她朝着秋明良的方向微微躬身“请秋大人入内。”

 秋明良即刻迈开步子,越过桃香往厢房内走去。这是一间布置得十分简洁的客房,外间和里间用一扇绣着美人戏的屏风隔着,他不曾细细打量,旋身便绕过屏风入了里间。里间仅置了一张榻和一方茶几。

 他的目光投向被起了一半的帐里,青石的帐幔掩映下,内里躺了一个娇小的人影。少女面容惨白,隐隐泛着不健康的青,连都如宣纸般苍白,陷在软榻里,更显得身量瘦小脆弱。

 方才急切着想要进屋,现如今走到她前,他反倒不急了。居高临下地望了她半晌,她双颊的肌肤白皙到透明,呼吸又轻又柔,仿佛稍微大一点的声响就能让她破灭消失,他一直怀疑这不过是诡计多端的她又一道耍着他玩的计谋罢了。

 只是当下见到躺在上的她时,又觉得自己多想了,她再如何坚强聪慧,终究不过是一个怀着身孕的女子罢了。带着零碎细伤的修长手指轻触她的双颊,感受着指尖暖融的触感。

 他的声线极轻“真被吓到了?”浓黑的睫轻颤,双目紧闭的少女缓慢地睁开了眼,那双清澈见底的含情目看了他一瞬,又极慢地垂下,甜濡的声线比幼猫还要漂浮轻软“表哥若是真不顾我死活,大可对他们说出所有事。”

 “终于肯叫表哥了?”他立在旁,微微俯身,手指停在她的面颊上不动。“这么在意他们吗?”一句简简单单的反问,却冒出了陈年老坛才有的醋意,酸得秋明良自己说出来都有些倒牙。

 “好,既然你不想让我说出来也行,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她垂眸不答话,他缓了口气,声线温润低柔。窗扇被竹帘遮住,室内光线暗沉,仅仅筛了几线柔和光,他的声音便带了些哄之意。

 “当初为何你要千方百计嫁给他?”他紧盯着她面上的表情,她的眼睫抖了抖,抬起了眸直视他,瓣轻开。一手指虚空悬在她的上,在她面前晃了晃,他眼眸微眯“不准说谎做戏,我要实话。”

 “当时那样的情况,我父亲察觉到你想对俞家下手。”她缓缓开口,语气平静而冷淡“我希望能在家人出事时尽一份力,正巧那时定王择妃,定王妃是我能筹谋到的最高位。”

 ***秋明良一瞬如同置身深潭泥沼,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摆半分。一直纠困扰他,让他对她切齿中又藏着懊悔,眼见着她从他手底下逃脱的事,究其原因,竟是因为他自己!

 就像是被无数只蚂蚁反复啃噬着他的心房,悔痛加让他根本不愿意承认这是真的,他的目光反复在她脸上逡巡,想寻找一线破绽。可她的神态镇定,黑瞳映照着他的人影,不躲不避。

 他发现不了一丝欺骗的痕迹。“那你为何不来求我,让我停手?”他在她面前的游刃有余被尽数打破,向来处在上风的他双眸间透出了隐约的惶惑,是她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脆弱,但她却还没放过他。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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