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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估计那之后
 “她不是想害我,她是想,”赵钦明闭上眼觉得头疼,怅然说“要挟我。”她从来都是这个性子,不会倚靠着谁的信任和爱恋而活,她会证明自己的用处,绑住她想要绑住的人,如此才可共进退。

 当年在宫中为奴时,北方贡马,无人可驯,其实是个烫手山芋,不驯服实在是颜面扫地。这马被萧贵妃三言两语挑拨着扔给了他,朝中上下都等着太子屈服于一匹烈马,她是晚上跑去马厩的,再擅长驯马,再懂马语。

 那样的马,也足够她丢命了,她试了半个月,差一点被踩死的时候,赵钦明才得到消息赶到,看到的是遍体鳞伤的人,从地上爬起来,牵起那匹仍旧有些不服气的马,灰头土脸的,笑着把缰绳到他手上。

 那年在云州时,苏协说,如今朝中岭北与江南分庭抗礼,云氏,是第三支力量,让他要握住。最妥帖的方式,就是联姻。赵钦明当着云袖袖之父的面,提亲过。久经沙场的大将,知道赵钦明身份后,从来是恭敬的,却第一次拒绝了他。

 “臣的女儿子太过桀骜要强,又放纵无礼。自古君王不长情,长此以往,依小女情,你二人必定会离心离德,到时候,实在是灾祸。”苏协问他,为什么是云袖袖。

 “因为只有这样的人,可以陪我把这条路走下去,”他答。那年他看到云州几个大族的子弟,和云袖袖在马场上驰骋,烈浇地,她笑得张扬肆意,他的命数,不该拖累喜欢的人,他不再强求,让苏协和云氏商量着择了一个云氏女。

 此刻赵钦明看着眼前落下的几束紫藤,双手紧握。自从去岁冬闹了雪灾之后,今年的气候就一直不太好。

 皇帝请司天局算了又算,说是要让皇帝和后宫身份最贵重的人,斋戒闭关三,日子就定在这几天。崔岫云接到崔家堂兄的信,说今在京中凌云道有宴,叫她跟宫中告假。

 凌云道是满京中山水草木景最卓越之地,崔衡是崔家的堂兄,在京中做官已五年,如今在户部任职。

 他特意在宫门前等着崔岫云,见着她了便招呼来了马车。当年在江南时,崔衡对她也算是多有照拂,崔岫云问:“堂兄说,是今年的进士和一些官员办宴,可放榜之后都大宴三天了。如今又是为何?”

 崔衡是最温润平和的长相,笑道:“这放榜过了。不还有招亲的事吗?”也是,进士及第之后,不论这些人出身寒门还是世家,都自有千里马来相中。

 “他们的喜事,我去做什么?”她近懒怠。“去给你找一门喜事,这是五叔父托付我的,正巧今是绢花宴,你不能躲。”崔衡拦住了想要下马车的她。

 他口中的五叔父就是崔岫云的养父。本朝民风要大胆许多,每年绢花宴,上至皇亲贵胄,下至贩夫走卒,在那凌云道里,男子携绢花,女子携短竹,若是遇到心意相通的,便可互换此物,一游。

 若是单相思,也可赠予喜欢的人,每年都有不少郎君娘子,手抱着一大堆绢花短竹走了出来。

 凭此,每年成全了不少姻缘。“堂兄,要不我去看看嫂子吧,这绢花宴有什么…”崔岫云还试图挣扎,崔衡奇怪道:“你哪儿来的嫂子?”

 “去年来信不是说,你要成亲了吗?”折扇忽的一下打在她脑袋上,崔衡骂道:“我说你不给我回信,原是信也没看清,我说的是功业未竞,不虑成亲。叫你帮我劝着我父母一些。你可倒好,什么也没做吧。”

 那段时忧心赵钦明,的确是忘了,她赶紧赔罪,到了那绢花宴,郑重拍了拍崔衡的手腕:“今我一定赔罪,一定替我寻个嫂子去。”说完她就提起裙子一溜烟儿往女子堆里扎,气得崔衡在后头大喊“臭丫头”这宴要从早到晚。

 直到晚间,崔岫云觉得自己脚都要肿了。想着找到崔衡,回去便罢了。却不想始终不见人影。

 她提着一盏兔子灯,坐在一棵河岸柳下,看着挂在树上的彩笺。今是第五个来找她换信物的男子了,她摆了摆手,既不想换,也不愿接,她正想买想吃食的时候。

 在上摸了一圈又一圈,荷包不见了。绣着喜鹊的荷包突然被人递到了她面前,她缓缓抬眸,是个白衣男子,带着傩戏面具将那荷包递给她。一眼。

 她就知道,这是赵钦明,他手心里有个小疤,那年在云州救她时落下的,她迟疑着接过荷包,拿起灯转身就要跑。赵钦明一把拉住她的手臂,硬生生把她扯回了石凳。

 “蠢,荷包掉了也看不见。见了我便跑,又是何意?”他平静说着。“殿…你心知肚明,我排的戏还没开演,怕你这会儿生我气。”她撇嘴。

 “我不与你置气。”他沉声说。她嗤笑一声:“可我要跟你置气,纵然今陛下和萧贵妃闭关,你冒险出宫岂不是大险,到时候一败涂地,我跟谁算账去。”她转念一想,又缓缓靠近他问:“我倒是不怀疑你有出宫的本事。

 不过能让你冒着这么大风险出来,一定是什么大事…”她刚想拨几句,却被赵钦明揽住了。被他抢先了。一时暧昧,在这样的场合,都不会有人多看他们两眼。

 “阿云!阿云你在哪儿呢?”她听到了崔衡的声音,正想让赵钦明躲开,崔衡却一眼找到了她。“这是…”崔衡指了指刚刚才松开手的赵钦明。“嗯…我在宫中认识的一个侍卫。”崔岫云勉强解释着。

 崔衡行礼问候,又问:“为何戴面具啊?”“他…”崔岫云盯着赵钦明“脸上生疮了。”赵钦明瞥她一眼。***崔衡显得左右为难,崔岫云道:“他姓苏,随意唤他就好。”崔衡稍稍松懈一些问:“那你们俩刚才…”

 “闹着玩儿,”崔岫云接话,见赵钦明不反驳问“找我何事啊?”崔衡这才想起来自己跑来的目的:“江南萧家和高家的几个同窗在那边喝酒,还有咱们族中的几个人,听说你来了。便叫你过去。我知你不想去。

 但你自入京都不去拜访这些人,消息传回家,为难的终究是你父母,就去说几句话就好。”崔岫云低眉转过脸,不情不愿的样子将手里的兔子灯在赵钦明怀里:“拿好。”倒是少见她吃瘪。

 “崔兄,为何她不愿去见那些人?”赵钦明忽而开口问。崔衡看着崔岫云的背影叹气:“当年我们求学,是萧家请来了当世大儒开班的学塾,江南各士族都能遣子弟去读书,那时我与她住在那学塾里头,崔家虽是大族。

 但终究比不过萧氏和高氏,他们的子弟就总是随意欺负人。岫云脾气烈,偏偏先生喜欢她聪慧,就更招那些人的白眼。”赵钦明问:“他们欺负她?”

 “冬天往人被子里泼水,夏天倒剩下的饭菜在柜子里,故意撕了她的功课。这些事啊…没少做,我在时还护她一阵,我走时,怕她承受不住,便说叫她回家去学。

 可她不肯,估计那之后,也是一样的状况。”“为何不肯走?”他不解,这不是崔岫云的脾气。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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