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头发别在耳后
问他“有认识的吗?”桑恩往西边看,说大其力的西山山头有一家有名的寺庙,由沙乐⽇常供奉,沙乐在那有窝点,平常也会住在庙中。陈权点了点头,这事儿他知道。
缅甸人信佛,当地的毒枭大都有自己的供奉,谢安初来乍到犯了忌讳,杀过好几个⾼僧,这是缅甸本地人心中极其严重的罪行。陈权没有信仰,本来不以为意,但为了笼络缅甸人,自然是在这件事上区别于谢安,从没杀过一位僧侣。
陈权又问“其他的呢,可以被你叫到这儿来的…有?”桑恩沉思了一会儿“好像有一位。”
“让他来。”桑恩应声走了。陈权坐在昏暗的ktv,不久门又被推开,来了一个女人。国中人,骨相⾼瘦,穿着露出半截
口的制服,喊他“陈哥”
东街,又称国中街,街区里大都是国中人坐店。老街卖动物标本,连街是野生动物的食馆,本地人走私,和广东人打
道多,
的一口广普,而东街国中人天南地北地来,口音多,这家店的店长来自四川,女人说的是川普。
陈权打量她一眼,妆容极重,掩盖了年纪,扭着
往陈权⾝边坐,一直坐到他伸展在沙发的手臂下,让他搂抱着自己。陈权想起阿为,张口问她“认识我?”
女人娇滴滴地笑“不扯谎,陈哥的名字,金三角的华人里哪个不知呀?”他揽着女人的肩膀,右手往下摸到她的啂房,左手在口袋里翻找,发现烟盒已经空了。
“给我拿包烟。”他对女人说。女人起⾝,摆
走到门口,对对讲机说了句话,回⾝坐回陈权⾝边。三分钟以后侍应敲门,陈权松手,女人拿烟,拍着烟盒弹出一
。陈权摸了起来。
他捻着烟庇股在手里,闻到一股轻微的酸味,转头看了那女人一眼。“你来菗。”他把烟递给女人。女人娇笑,两只手拿烟,往下去含,余光看到烟庇股,泛⻩,软塌,有点
,她立刻变了脸⾊。
“不是我!”女人放下烟,退离陈权⾝边,浑⾝紧绷“陈哥你看到了。我就没有出门过,是别人拿来的!”
陈权默不作声,他稍稍往后倒,⾝体陷⼊沙发,看着女人自⽩。表情失控,惊慌,歇斯底里“真的不是我!我不可能害你的!”陈权说:“菗。”她跪了下来,连磕三个响头“不是我⼲的!
真的不是我⼲的!我怎么可能给陈哥放粉!是…”“是谁?”女人说了一个名字。“把他叫进来。”女人立刻起⾝,跌跌撞撞往外走,手放在门把的瞬间,听到上膛的声音“喀哒”一声,她背⾝举起双手。
“有对讲机,出去做什么?”陈权问她。女人浑⾝颤抖,站不稳似的,晃⾝按动墙上的通话机器,播了个号,她把送烟的人叫了过来。
金三角的大小夜店,随处可见香烟放粉的戏码。把烟丝放进融有洛海因的
体中浸泡,散客只要菗上一
,绝对一次成瘾,终生难以戒掉。
卖品毒的马仔靠这个手段增加收⼊,屡见不鲜,陈权以前在国內当马仔,就做过不少类似的事情,他一眼就能看出谁有钱买他手里的粉。陈权抬了抬手里的
。
“别站在门口。”女人侧⾝往房间走,在ktv的电视机旁蹲下。桑恩领人进门时,女人正在瑟瑟发抖。
他和僧侣坐在陈权右手边,紧接着马仔进来,眉眼
喜,看到角落里的女人时变了脸⾊。目光对上房间里的人,马仔先看陈权,接着看桑恩和僧人,转⾝就要往外跑。
响。倒地。尸体卡在房门。
ktv的杂音震天动地,中文和缅甸语混合,包厢外依然热闹。房间里无人说话。陈权看着那僧侣,道袍拖地,额间有汗,连念着什么悲咒。
“⾼僧。”陈权叫他。“你看我命数如何?”***定业不可转,三昧加持力。天煞本命,现世犯业障太多,心火无
,命不久矣。陈权开车驶往盘山公路。
他开到八十迈,再踩油门,夜间行车通畅。遥远的山林渐渐拉近,穿越隧道,陈权继续往前行驶五十里,遇到了一块路障,他急踩刹车,把远光灯转近光灯,给障碍物前的告示打光陈权认得不多,勉強看出“滑坡”两字,眉头一凝。
在缅甸,雨季数月连绵,五月到十月常常能看到这样的告示牌。滑坡后等待府政部门疏通,官僚主义一层一层下放,长久得不到及时的处理。这件事陈权知道。
但他在出发前了解过情况,道路畅通未报路障,而且。现在是三月。晴朗数⽇,没有下雨,又怎么会发生滑坡,他跳转远光灯看向路障后的路况,路面泥泞,坑坑洼洼,像真下过雨似的。天⾊也
沉,树影摇晃,有风吹动树枝在天空中飘,重重落在车上。
“啪”地一声重响。这声音仿佛开关,紧接着车尾传来了细碎的摇响,陈权去看后视镜,发现树林成剪影
在空中,近处只见一团黑⾊的影子,飘摇着前行,他更仔细地听那响动,依稀是某种动物爬上了车尾,一点一点往他的方向爬来。
他打満方向盘倒转,脚踩油门往回开,一百迈,一百二十迈,车⾝疾驶,树林飞速后掠,残影不可见,但那个黑影还在。又往前爬了一步,教陈权看到了他的脸。赫然是ktv的马仔。
他的尸体曾卡在包厢的门
,脸朝地倒下,颅脑洞穿,⾎流了満地,他现在翻转过脸,眉心间的孔洞鲜⾎淋漓,⾖大的瞳孔转了又转,直视车窗里的陈权。
陈权猛踩刹车。太急,他整个人往前倾倒,被全安带扯回,转头见外面的人动也不动,半点没受惯
影响。它握拳砸向玻璃。轰、轰、轰。陈权开解
全安带。翻⾝爬向副驾驶,开车门下车,捡起地上的树⼲。
他踩到泥底里。这天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冷得彻骨,风声呼号作响。它从车上跌落,泥地里爬行数步,跟着陈权到了树下。陈权拿树⼲劈向它的脖子。
很奇怪的,明明有鲜红的⾎
流出,但那⾝体却硬得像死去多时的⼲尸,陈权揷到里面,未能再进,倒是被它
退两步,贴到树上。陈权翻⾝。它子套树⼲,伸手去抓陈权。
陈权拿出匕首格挡,金属削去它指甲,再劈,陷到它的⾁里,拔不出来,它掐住了陈权的脖子。
“天煞本命,现世犯业障太多,心火无
,命不久矣。”⾼僧对陈权说。他说他这辈子作恶太多,报应在现世,命不久,但陈权没想到自己是这个死法。肺在燃烧,昅气时闻到一股焦灼气味,呼气不畅。陈权开始回想他的人生。
十三岁⽗亲和路人争执,被砍下头颅暴死,横尸街头,肇事者自首死缓,第二次上诉,⺟亲出门,便再也没有回来,他和年迈的爷爷住在家里,一周后爷爷死去。
他枕着爷爷的尸体睡了三天,吃完了家里所有能吃的东西,终于出门去找吃的。只要能活下去,他什么都愿意⼲。“陈权…”他又听到那个声音了。有光
进陈权的眼睛。天边的月亮散着⽩茫茫的余晕,他看到阿为的背影,头发别在耳后,耳朵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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