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眉头越皱越紧
“司净莲。”她微微一笑,她在远处看风景,而那风景中的人闻声抬起头,她便也⼊了他的风景。灯火翩然下一⾝⽩裙的女子立在廊下,青丝与⽩⾊的面纱拂动,一双眸子含着笑意看向他,像是立在⽔一方的梦女,牵着梦魇的丝线,缓缓行来。司庭扫梅花的手顿住了。怔愣地站在原地。好半天。
他的脸一点点红起来,张张嘴,像是要叫她,却又怕冒犯,不知如何称呼合礼数。不等他想出来。
树下又穿行来了另一个女子,粉⾊的绸裙,金丝银线描画的纹样,⾐裙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女子突然走到男人⾝边,叫了他一声:“司公子。”
司庭骤然回神,见⾝旁女子贴过来,忙侧走两步退开,点了点头:“万姐小。”舂晓兴味地笑了笑,眸中带着不怀好意,万莺莺,她这人记仇得很。
当初打了万莺莺一巴掌怎么够,可惜这人没有⼊宮,不然还能磋磨她一番,不过如今也算是她撞上了
口。依据池月探听来的消息,万莺莺看上了新科状元,万丞相有意撮合他们,捧司庭进⼊內阁,她朝那局促的男人指了指一个方向,便转⾝离开了。万丞相可真厉害,想要捧谁就能捧谁。
在京都一手遮天,可惜不能为她所用,如果能换个为她所用的,就再好不过了。司庭看到了她的动作,心头一动,抬步想要跟上,而她⾝旁的万莺莺也看到了那抹⽩⾊的背影,看起来便是个绰约的女子。万莺莺眉头一皱,她是个爱美人的颜控,看到司庭的第一眼便被他清隽无双的样貌折服。
就此视为囊中物,她娇声道:“那是谁?司公子可认识她?”司庭避她还来不及,焦头烂额地躲着不让她靠近,他对这个娇蛮的丞相姐小没有办法,便脫口而出道:“那是我的心上人,在下心属已久。万姐小自便,在下不奉陪了。”说完,他抬步就追了出去。
舂晓手指的方向在松园外围,那里有一条绕行的河流,河上会有画舫夜游,途径大半个京城,夜风与景致都极为怡人。司庭匆匆赶出来的时候,舂晓已经找到了一个艄公,在付钱准备登船。司庭几步跑上前,大冬天额头竟紧张得渗出一层薄汗。
他连忙拦住她的动作,从自己怀中摸出一块碎银,嗓音温雅道:“谢姐小要乘船?不知,在下可有荣幸与姐小一同游湖。”艄公看看蒙着面纱的舂晓收回去的手,又看看司庭手中的碎银,没有出声。
舂晓噗嗤一下笑出来:“一块可不够,这位师傅可要收两块碎银,才肯为你开船的。”船头亮橙橙的灯笼在冬风里
漾,薄薄的暖光洒在他俊雅的脸庞上,可以看到这位状元郞的脸颊又红了一层,忙又掏出一块碎银,两手一起送给艄公,他低声道:“有劳师傅了。”
艄公利索地收了两块银子,咂咂嘴,开解停靠的绳子让他们上船,他已经六十多了,在这长安环河上划了一辈子的船,还是第二次见到这么俊俏的一对璧人。
即便是那女子蒙着面纱,凭着一双倩然俏丽的眼睛他也能认出来,五年前她的⾝边站着另一位男人,她坐在船头泡脚喝酒,那男人便安静地看了她一路。
那位公子,生得可不一般,艄公这么多年都忘不了那慑人的容貌。***船桨划破河面一层薄冰,船儿
悠了一下,行了出去。
舂晓不经常坐船,站在那里晃了一下,被司庭一把扶住,才勉強坐在了船上的板凳上“净莲倒是站的很稳?”净莲是他的字,初见面时他便鬼使神差地告诉她了。没想到她直接便亲昵地叫了他的字。
他涩羞地低了低头,轻声道:“我的家乡多⽔,是以时常坐船,凫⽔也是会的。”舂晓捂着嘴笑:“文文雅雅,斯文俊秀的状元郞也会凫⽔吗?”司庭点了点头。
他抚了抚自己的⾐袖,坐在了舂晓的对面,不好意思看她的面容,便看着她随着船儿摇晃
漾的及
青丝,耳朵红红:“我会凫⽔,还会做饭,能修房顶,木工也通懂一些…”
舂晓有些吃惊“你平⽇都不读书,时间都用来学手艺了?”看他年纪轻轻就考中状元,还以为是个死读书的清⾼学霸,要么就是书呆子。
司庭抿着
,有些窘迫地笑了笑,悄悄抬眸看了她一眼,垂首道:“在下家境贫寒,寡⺟将我抚养长大,十岁那年⺟亲离我而去,此后便是我一边念书,一边做工筹集读书的学费…是以因缘巧合,习得了许多技艺。”
穷书生啊…舂晓靠在⾝后的船板上,目光不着痕迹地从他⾝上朴素的⾐袍,以及沾着灰的旧靴上扫过,被谢岑丘培养过的眼光毒辣得很,若将他
间那块耝陋的佩⽟当了。
怕是就只够坐五回船…就这家庭条件,刚刚也和她充大方,舂晓不知道该说他傻,还是打肿脸充胖子。司庭捏了捏手指。
随着船渐渐划出去,沿边河道上的人声烛影浮动,心绪慢慢平复下来,他温和地看向她,随意道:“上回匆匆一顾,只知姐小芳名,却不知姐小家住何方,是哪里人呢?”
离开人群,舂晓随手将面纱解下来,透了口气,闻言眯着眼睛笑道:“我是长安人。”长安米贵,居大不易,司庭看她一⾝朴素,没有什么佩饰,鼓起勇气又道:“姑娘家住哪里呢?上回在宮內见到你,我…”
舂晓沉昑一声,道:“净莲猜猜看。”司庭定了定心,直着
⾝,道:“在下当朝新科状元,如今于翰林任编修一职,若是姑娘不嫌弃,改⽇在下…登门拜访?”
舂晓眼珠转了转,双手撑着船板,狡黠道:“公子就不怕,我家门庭太⾼,公子登不上?”司庭顿时语塞,脸庞涨红,嗫嚅不出声。
舂晓心里叹了一声,真是个老实人,前面看他对待万丞相千金都能义正言辞,还以为是个刚烈勇敢的
子呢,她觉得有些无趣,但还是道:“可不论我家门庭如何,只要我愿意,便没人能拦得了我!”
司庭眼睛一亮,他啊了一声,又闭上嘴巴,仿佛得到了什么暗示。踌躇了一下,他又道:“不知你我,可有再见之时?”河⽔在木浆下哗啦啦出声,天地间像是安静了。
却又仿佛能听到某些喧嚣,他认真地看着她,那双⼲净漂亮,大而圆润的睡凤眼映着岸边的灯火,亮极了。像是只属于她的星辰。舂晓歪了歪头。
然后在他的目光中,慢慢地倾⾝,最后落在他耳边“会的。净莲公子。”说话间,樱
轻轻碰到了那薄薄的耳垂。
那里便好似火烧一般,猝然红透,像是将滴下⾎。司庭整个人僵硬,睡凤眼睁得大大的,如受惊的幼鸟。舂晓被逗乐了。忍住笑意,她看向岸上的池月,这是她在催她回宮了。
便话头一转,道:“净莲与万丞相的千金相识?”司庭満脑子混沌,目光懵懵地看着她,想不起来万丞相是什么东西。
舂晓俯⾝道:“万莺莺可是个好门庭,她的⽗亲是当朝丞相,她的两个兄长各自于吏部与內阁任职,他是相门独女,受尽宠爱…”司庭慢慢回过神,听到她说的话,眉头越皱越紧,最后打断她道:“我岂是那攀附权贵之人?”舂晓愣了愣,他都穷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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