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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天气晴朗
 “见到了。”“还想和她说什么吗?”“没有了。”“那我们回家罢,好不好?”***冬去来夏又至。玉伶已经听习惯了镇乡里早晨的几声鸣和傍晚断续的狗叫,一时回到这什么时候都在吵吵闹闹的锦锡还万分不适应,不过有一点是没变的,她还是很喜欢看报纸读文章。

 要说她不在锦锡的那段时间里,真是发生了不少大事,就说头一桩,便是那东国领事馆的总领事在东源大酒店被炸身亡的消息。据传那段时间的锦锡可是得不得了,要知道那天刚来锦锡的珠港富商团也和那些东国人在一块喝酒应酬。

 这一炸一吓,简直,有人讲说见了从酒店跑出来衣服胳臂全都炸没了的人,还以为这仗都要打到锦锡来了。所以投资投钱的事当然没了下文,好说歹说一概不成,那些还活着的富商当晚全都要跑回珠港去。

 不止是跑回去了,而且还要公而告知,宣扬东国人不安好心,想把他们一窝端了再私他们的钱银。

 东国人自是反咬一口,说那些富商勾结地下,密谋暗杀天皇麾下忠心致力于共荣圈的砥梁,可恨,可恶,然后打着要为总领事安魂的由头,将他的女从东国接了过来。

 在火化前相见最后一面,好多报纸还写了他的子声泪俱下,女儿懵懂却也恸哭涕零,本就聚少离多,眼下失去丈夫又失去父亲,拍的那些照片要人看着,那是着实可怜。

 然后伪军遵照尾崎遗在公馆的文件,趁机明目张胆地抓进去不少人,死了还是怎么了。横竖没再出来过。

 当时却有一个政宣报的主编私下里说这尾崎死的就是好,那东国领事馆和他自个儿的公馆,从看门的哨兵到出入的记者,全都是耍招干情报的,死一个便赚一个,谁来讲那尾崎可怜,他就会说报应不,死得大好特好,这样一来。

 那段时间的报纸全都在报道这件事,没那么要紧的人倒入不了这些关心家国大事人们的眼了。可玉伶倒是留心了一些旁的事,比如尹禹巳的讣告。

 原是那晚尹禹巳作为央行的人也和他们在一起喝酒,被牵累了死人一个,但有些官家太太们是爱在打麻将的时候嚼舌的,慢慢地就有流言传了出来,说是那晚尹禹巳是在酒店的上,跑不了被烟给呛死的,而且还拉个了女人陪他一起死。

 他平时里就喜爱往那姐姐妹妹的怀里钻,如今就算是死也要做那风鬼。玉伶记起当晚说要去陪酒的青莺自那之后再无音信,希望她能平安无事。

 说回尹禹巳,玉伶此前还叹过他待那姜太太畜生不如,老天还赏脸让瑶芳为他尹家留了个种。可尹家要的只是香火而已,瑶芳在尹禹巳生前就没被承认过,也未过门。

 甚至尹家都没有为她赎身。许是尹禹巳没了。无人看顾她,如今在尹家里外不是人,她又想指望孩子过活,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前不久突然出来说这唯一的孩子不是尹禹巳的,而是尹禹巳的同窗好友孙褚晟的,她但没想瑶芳看起来那么柔弱的人还真去孙家闹了一番,飞狗跳。

 据说后面让人好好验了。还真是那姓孙的。事已至此,尹家彻底变成了锦锡官家几户私下里的笑谈,都说他尹家要指望‮子婊‬生养,还不如指望孙家把他家的大儿子过继来尽孝,省心还省力,自此无人不知。

 不过罢,离她最近的,还是陈家兄弟俩的事。今早用早饭的时候,娘姨还给她絮叨,说现在这些人怎么说话能那么难听,就是见不得人好享福。

 陈一瑾是这娘姨带大的,外面有什么风言风语,她就像是要冲上去要干架理论的那一个,打听得也是明明白白,而陈一瑾还在军校,陈一乘又只会一句话把她打发了。所以现在娘姨听到什么说法就会给玉伶从早念到晚,就挑一个最离谱的来说。

 谣传陈一瑾不订婚不结婚的原因是由着他曾出外游学,看不上含蓄内敛又温婉顾家的平国女人,要搞就一定要搞那种膀圆,眼睛大鼻子大嗓门大,更要股大脯也大的洋妹。

 所有传言的起因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大家都知道陈一瑾媳妇没娶,却抱回来一个孩子,都见着带出去耍玩好几回了。逢了认识的人便问他。

 他就说这是他儿子,有个叫“哞哞”的小名,但一问孩子的娘,他就说是陈一乘这个做大哥的不让他娶人家,更不许带回家。如若想要再深究一番,便会招来不耐烦的一声吼…

 “问什么问?!”于是就有了好几个版本。因为坊间的夜场里没有哪个姑娘服侍过这位陈二少,也没听哪个官家的小姐要找陈家负责,传言更倾向于他是去了租界外国人的地盘招嫖,搞出了人命,陈一乘当然不会允许他的弟弟娶一个野洋做陈家的媳妇,只能勉为其难地同意把孩子带回家。

 然后就更是没有哪家哪户找陈一乘说亲,怕自家闺女跟了不收心的陈家弟弟而受去百般委屈。娘姨怎么对玉伶说的,玉伶便原封不动地把这个在陈一瑾放假回家时当个趣事说给他听。

 陈一瑾听罢只嬉皮笑脸地回:“嘴巴长在别人身上的,我还能去住不成?没人说媒了。大哥省事我也自在,再说我有儿子,怎么可能缺得了孩子他娘,伶伶宝贝觉着可有道理?”

 陈一瑾也就惯是这个不争气却又莫名显摆的臭模样了。官家太太们打麻将时如若要讲起陈一乘。

 那便是要说他主动登报的结婚启事。早些年她们都知道这陈家哥哥是说不动亲的,一来他要关照弟弟,怕管内的太太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会失了疼爱,愧对父母。

 二来便是那何家小姐的事,陈家落难时有何家帮扶,但终归不是一家人。何家小姐人都去了几多时候了,他存着人家的照片不说,甚至还帮着照顾人家的父亲,谁家小姐想嫁。

 那晓得了都得膈应。讲回这登报的事,女方是陈家本戚下面的小妹妹,名唤“陈玉伶”是陈一乘下去镇县管拉练的时候看上的,不知怎的就到了非她不娶的地步,虽说女方家境一般。

 但也算是亲上加亲的喜事,不过照辈分来排的话,那个小姑娘还得叫陈一乘一声“表叔”如今婚期近了,她们每每说起就愈发好奇这个小姑娘长得是个什么天仙模样,叫铁树开了花,看她一眼就头都不回地撞了墙。

 ***自有了那登过报结婚启事,玉伶算是忙起来了。因陈一乘不喜那“文明结婚”的新式作派,觉得结婚这种头等大事简了礼仪便少了重视。

 也不想玉伶穿那流行的白纱带罩裙,看着不喜庆不吉利,更不愿学青年人去新礼堂找什么说话都神神叨叨的教父来当证婚人。

 陈一瑾直讽他老牛吃草都没觉得不害臊,现在倒想到那些绉绉的礼仪,一套又一套,这下知道要脸要皮了。前些天请了照相馆的人来家里照相,天气晴朗,地点就选在了视野宽敞的观园里。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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