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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跌坐在雪地上
 白幽扬着下巴,朝少年点了点头,道:“这两个婢女从我府中带出来的,规矩好又聪明,留下来伺候你吧。”桃骇得差点大叫出来:“使不得!使不得!我什么身份,受不起两位姑娘伺候。”直摇着头。

 李扬轻握着桃的手,道:“留着用,你是开国公府李扬的子,这身份还不够吗?”“哥哥…”情理之中,但又是意料之外,李扬的决定仍是让少年觉得难过。“桃儿,我明早便要起行。”“明早吗?”桃故作镇定地笑问。

 “是,范公子说了。待我承爵之,皇上会另外赐府,到时我便会把你接到府中,你我二人就不会再分离了。”“好…”少年咽了咽口水,身体血像被去一样,浑身无力。

 “桃儿,你等着。”“自然是会等的。”口痛得连呼吸都成问题,只能张着嘴巴用力着气。

 “明天我们出发后,会有人接你到李家在城里的别院住下。一切吃喝用度皆有人管理,在那边你就是个主子了。会有人替我照顾着你。”桃连指尖也抖颤着。

 心悸得紧,全身早已出了一身冷汗。李扬知道桃伤心,握着他僵硬的手,捂在自己手里。

 “每旬别院都有人送信到京城滙报事项,我亦会托人带书信给你。桃儿,搬到那边住下,好让我安心。”

 少年脑袋已成一团,只觉全身如掉入冰潭,寒意直窜上来,眼前一阵阵发黑。再也无法强忍着分离的悲痛,桃觉得内脏都痛得不行,冷汗直冒,一下子竟干吐不止。

 “桃儿!桃儿你怎样了?桃儿!”“没事…哥…呕!我…想…想回房去。”李扬紧张得很,一把抱起了人跑到房里躺着。

 堂屋里几个小厮丫鬟垂眼静立。沉静许久,还是白幽先开口:“我觉得自己在作孽,看到桃这样,心里难受的。”范文川嗤笑出声,道:“你这人没心没肺的也会替人难过?”“去你的!”白幽执起一把瓜子,往人身上撒去。

 “我没心没肺总比你冷血好。听着!桃这人你给我好生照顾着。别让我知道你有什么鬼主意打到他身上去。”

 范文川沉声道:“要是乖乖听话的,我保他一生平安富贵,要是有什么岔子,我容得下他,李濯就说不一定了…”白幽翘起嘴,冷笑了一声:“他敢?”***

 范文川斜眼扫过少年,淡淡道:“桃只是个小倌,不配王妃你如此上心,那两个婢女…看着不错。”“他比你们这些人好多了!有情有义!反正桃动不得!”

 范文川向人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道:“敢问王爷知道王妃你惯在外面拈花惹草吗?连那串璎珞也送了给人。”“爷!我!高!兴!”吼出这句,白幽从婢女手上夺去了鹤氅,气冲冲地往屋外走。

 “唉,任之极,也不知谁惯的…”手指往桌上轻叩一声,暗处当地窜出几个黑影,单膝跪下。“跟好他,少了,你们可担当不起。”

 “喏!”几个黑衣人旋即而去。房里没有点灯,冬天的夜半没有风语虫鸣,更显得寂静。“桃儿,你怨我吗?”李扬抱着少年躺在榻上,从背后紧紧地搂着人。

 “哥哥…我…”少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怨?凭什么。“桃儿,我必须回去。一为李府上下几百人性命,之后便是为了你。我想让你过得更好。”

 少年在男人怀里哭了半夜,知道事实已定。逐渐止住了心中的悲痛,茫然地听着男人的话。

 至此,夜已剩半,少年起身,点了盏油灯,从柜中取出一把剪子,桃执起自己一束头发,剪了下来,又来到李扬跟前。

 “哥哥,失礼了…”接着剪下了一束李扬的长发,他手指灵巧,不一会,两个一模一样以发织成的同心结就好了。“给。”少年双手递了一个给李扬。李扬珍而重之地将发结放到桃绣的绯红色钱袋里。

 “哥哥,可别忘了桃儿。有了这个发结,要是以后你不认我这个结发子,桃儿就拿着这个去官府告状!”李扬拥着人,哑声道:“好,要是我不认你,你就让我削爵下狱。”下半夜,二人都没有言语,只紧紧相拥着。

 感受着对方的体温。桌上的油灯只剩下豆大般的光芒,天边开始泛白,院内亦开始有轻轻碎碎的人声,不一会,房门外就传出婢女的叫唤声。“两位公子,该起了。请容奴婢进来伺候。”李扬咬着,把人抱得更紧。

 “哥哥,别误了时辰。”没等李扬回应,桃拉开男人的手臂,披了件外衣,随手束起长发,整宿没睡,少年脸上毫无一丝血,惨白得很,哭肿了的杏眼凝着未来得及干透的泪,摇摇晃晃的起身应门。

 “有劳姑娘了。”进来的四个婢女,熟练地伺候着二人。其中一个婢女正要为李扬穿衣时,桃叫住了人。

 “还是由我为夫君穿衣吧。”少年从木托盘里拿起了件月白色广袖长衫,束了条黑色绣银线的带,外面披了件银白披风。

 “哥哥真俊呀!”桃嘴角微笑着。声音颤抖,眼中的水雾又涌了出来“真是怕到了京城被人拐去了。”抬手抚了抚李扬皱着的眉头,替男人顺理好衣襟。

 “哥哥,桃儿会听话的,你别担心,尽管去吧…”李扬一直紧抿着下,执起了少年的手,温柔地吻着轻啃着。

 “李公子,该起行了。”为首的婢女垂头低声道。其他婢女则退到了一边。“桃儿,我不想去了。”男人的声音带着哭腔,脸上满是不舍,像个孩童般,两手用力死死握紧桃。

 少年出了手,眉眼含着笑,道:“莫说话,我会恼的。”少年牵上李扬,不紧不慢的走出房。当真要离别时,反而显得平静。少年逐一向各人道别,又特别叮咛了李扬几句话。

 “哥哥,会再见的,我等你。”桃眼中泛着泪光,脸上的微笑僵硬而牵强。李扬转身,深了口气,随即登上马车,他实在不敢去多看一眼正在强颜欢笑的少年,此刻男人的心口像被刀剖开般痛。随即马车缓缓驶去,少年一步步跟在车队后面。天仍未全亮,清晨的寒气袭人,每一口气都叫人冷得牙关发抖。

 少年一路紧紧跟着。雪地滑,人跌倒了,就爬起身再追,如此跌了好几次,一双脚都冻得麻痛。少年咬着,拭去脸上结凝着的泪水,拍了拍发软的膝盖,艰难地追赶上去。“桃!回去吧!别这样!”

 白幽一直看着那人又跑又跌的追上来,实在于心不忍,掀开马车布帘,探头出来,劝人回去,而那身形单薄的少年,依然努力地追赶着。口中好像在叫嚷着些话。

 “哥哥!哥…别!我求你…回来…”车轮滚动声不绝,经已盖过少年微弱的叫喊声。桃跌跌撞撞的又追跑了一段路,着大气,口痛如针刺。少年提步,脚一软便踉跄绊倒了一节树根,跌坐在雪地上,终是再也站不起来,只能眼巴巴地望着车队消失在眼前。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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