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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反倒横眉冷眼
 未曾想到了半夜里,皇帝果然就开始烧心烧肺的百般难受,虽想请御医来看,又拉不下这个面子,只能在那张硕大的上翻来覆去强忍着。

 侍奉在侧的大太监李茂安适时地捧上一碗解酒的药膳:“陛下离席之后,五王爷特意让亲自送来了这杯解酒汤,说是管用又安神,往年在军营里和部下们拼酒、喝到肝肠都烧心的时候,五王爷便习惯喝下一碗,所以也让奴才备下给陛下用。”

 这话让皇帝听了很舒心:你看,这不是因为我上了年纪才有的毛病,军营里正当壮年的兵士们也是这样的,人之常情而已。于是他便接过了李茂安递来的瓷碗。喝下一碗之后果然舒服了不少。

 李茂安又试探地说道:“这会儿宫里没有好用的太医,皇上要是喝了之后缓和些了。奴才也放心了。

 待到何时太医们回来了。皇上还是该叫他们来请个平安脉。”皇帝皱了皱眉,冷了脸:“这是什么混账话?这会宫里怎么没有当值的太医了?”

 李茂安的头低地更深了:“听说、大约是太子殿下有了什么不舒服的,今天下午时候就请走了几位宫里的太医到太子府上问诊,暂时还未说什么时候回来。”“请走了几位?”

 “奴才方才去问过了。只剩一位专通妇科的九品末小医吏,平只给宫里宫女太监们问诊的,侍奉不了陛下。”皇帝问:“那太医院的陈良成、赵多容、是平专门服侍孤和皇后的,也被太子请走了?”李茂安答是。

 皇帝因太子的僭越之举而感到不悦,但也只是脸色愈发难看,还未说什么。眼瞧着到了后半夜,皇帝也没了什么再睡的心思,索就披了件外袍起来批折子,同时吩咐人即刻去太子府问一句,太子请了这么多御医走究竟是看了谁的病。

 于是事情就越发又坏了…皇帝刚坐上龙椅,恰巧收到晚上自己一个安在太子府的心腹寄来的密报:说是太子前月从河西凉州郡请来了那被诛杀的齐王的老师白桉太,将人安置在自己府中意为他养老,因白桉太年事已高多病身,这些日子以来寻访了不少名医为他问诊。

 晚宴上太子献给皇帝的美酒,也是白桉太从河西那边带回来的西域物。事已至此,皇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怪道今晚上趁着合宫家宴,太子要请走那么多御医,原来是去替这个白桉太治病!

 皇帝越想越气,竟猛地一把哇啦哇啦把方才喝下去的解酒汤也一把吐了出来,随即便赶到闷气短就要昏了过去。

 他最后用力握住李茂安的手:“让南江王带医士来侍疾,除了南江王,孤谁也不见!”…即便一向端庄自持如君婠,也忍不住狠狠放下了手中白玉般的茶碗:“他是疯糊涂了不成!

 从前就为了那个齐王的事情惹出许多纷争来,现在好不容易齐王一家老小都见了阎王去了,他还要和那个白桉太有来往!”皇后一拍凤椅扶手,亦是一脸忧愁焦虑:“你父亲生平最恨那个齐王。

 为了杀他,不惜背下了什么弑弟、残暴的名声,当年文武百官进谏也阻拦不了他的决心,如今我只怕为了这个白桉太,皇帝又要勾起往日的愤恨来,弄不好还要迁怒于太子。”

 当朝皇帝在登基前本就不是嫡长子,他是宠妃所处的庶子,而那个被他诛杀的齐王才是先帝最宠爱的嫡长子。可惜偏偏最后该做太子的做了一个王爷,该做王爷的做了太子。皇帝和齐王的新仇旧恨,明眼人都看在眼里。

 新帝登基,齐王靠着先帝给他留下的一群辅佐他、偏袒他的老臣们仍然很是嚣张跋扈了一阵子,让皇帝愤恨了许久,不过后来皇帝终于不再忍他,寻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将齐王一家老小诛杀,了。

 也从此背下一个极坏的名声。白桉太当年最得齐王信任敬重,因他是齐王的启蒙师傅、又是齐王的亲舅父。齐王被杀,可本朝刑不上士大夫,白桉太又是文坛一大清,享誉颇多,皇帝就远远将他打法去了河西,让他去河西讲学。此后多年,齐王之事在皇帝心里才慢慢平息了。

 可是最近…“最近不知道又是哪个把书读到狗肚子里的杀千刀的你哥哥的幕僚、竟然撺掇他说:皇上年老之后后悔当年所为、思虑兄弟之谊,想挽回仁慈之声名,让你哥哥把白桉太接回皇都颐养天年,一可显皇家对齐王的宽宥之情、二可彰皇帝仁慈、三可昭太子之为父解忧,你那个蠢蛋哥哥也就真信了!”

 皇后微眯着眼睛、视线落在了殿内的某个角落“皇帝现在只见晏珽宗,你哥哥跪在殿外几,他愣是一句话也没有,不知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君婠向皇后俯了俯身,宽慰她:“君父一时生气也是必然的,但太子哥哥毕竟是昭告列祖列宗立下了的太子,君父不可能不顾他的颜面的。”

 皇后疲惫地让君婠回去休息:“你闲着也想想有什么主意,弄点讨巧的东西哄哄皇帝,让他念起你太子哥哥往日的好。哎,我儿生下到如今,还是头一回遭这么没脸的事。”…太子跪了两不见皇帝召见,淋了场冬雪冻昏了过去,被皇后命人抬到了宫里旧时的东宫养病。

 婠婠亲自下厨做了碗清淡的小粥给皇帝送去,到皇帝寝殿的时候,皇帝恰巧刚醒,边上正是衣不解带照顾他的晏珽宗守在前。

 圣懿帝姬的身份贵重,因此她要进内殿,内侍们也没敢拦着。婠婠是如此以为的,但实际原因只是因为晏珽宗给内侍们的一道命令,让他们不准拦着圣懿帝姬而已。

 她捧着羹汤,听到室内皇帝和晏珽宗的几句闲聊。“我儿麟舟,今是何?皇父昏睡了几了?你、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样子?”

 晏珽宗跪在边回他:“今是腊月十二的清早,父亲,您睡了三多了。因谨遵父亲君命,臣特来侍疾故还未整肃衣冠,臣殿前失仪、请皇父降罪。”

 皇帝在晏珽宗的搀扶下慢慢从上坐了起来:“给孤倒碗茶来,孤是服了什么药,怎么嘴里一股血腥味道…”他接过晏珽宗递来的茶碗,瞧见他袖口的斑驳血迹,忽然就明白了。

 “是你割血入药,为孤治病?”晏珽宗轻轻颔首,并不多提此事。皇帝问起自己的身子,他便说道:“父亲是那饮多了酒,一时又心绪受堵,故猛地未受住、一下昏了过去,如今已无大碍了。”皇帝又问朝政。晏珽宗又跪下作惶恐不安状:“臣僭越、臣罪该万死。

 因太子殿下也不得空,臣便擅专国事,替皇父批阅了些要紧的折子发还下去了。若臣之言行有有碍国家、臣自请死罪。”皇帝伸手扶他起来,并不生气:“孤王病了的这两,你把一切都处理的很好,很好,很好。孤…”孤心里已属意你为太子。

 但这话皇帝这时还并未说出来,君婠静默了片刻,放下汤碗,让内侍们转交给皇帝,自己退了出去。

 不知为何,在这个冬日,她心里隐隐有了一股强烈的不好的预感,就好像要变天了似的。从那次昏之后,皇帝的脾大变,对太子一改往日的和颜悦,反倒横眉冷眼,十分刻薄。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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