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轻轻咬了咬嘴
,黄蓉将手中铜镜放好,坐在台前,打开尘封已久的妆盒,拿出眉笔胭脂,对着镜子开始描画,没多久就画好一个淡妆,再取出一支镶翠的凤头簪
在发髻上,一番打量,只觉原本的姿容增
不少。
在秀丽端庄之余,又凭添了几分动人的妩媚,就在此时,一个丫鬟一路找寻而来,远远看见黄蓉,便上前说道:“夫人…
夫人,太守吕大人邀您今
午时前去赴宴。”待得走近,见到黄蓉的妆容,一时震慑,下意识就称赞:“夫人您今
好生漂亮!”“是么?”黄蓉随口一答,将眉笔放入妆盒,却并不如何开心。见黄蓉似乎不信。
那丫鬟赶忙说道:“夫人,这可是千真万确之事!平
我们郭府的下人就说,从未见过像夫人这么美的女子,今
这一打扮,活
就像…就像画卷里的人儿走出来了一般!”
“好了好了…不用这么贫嘴。”黄蓉微微一笑,打断丫鬟的夸赞,将目光转向她手中的请柬:“这吕文德为何突然宴请与我?”
想起吕文德平时的贪财怕死,还有当初听到蒙古兵打来时缩在桌下瑟瑟发抖的模样,黄蓉就心生厌恶,正待拒绝,转念却是一叹:“这家伙虽不是什么好官。
但勉强算识得大体,能放权与我和靖哥哥统辖襄
士卒,等闲换个人来做太守,怕还没这么顺利,无缘无故也不好太驳他面子…”
看看时辰也已快到午时,便吩咐丫鬟:“告诉太守府来人,我这就前去赴宴。”丫鬟答应一声,正要往外走,却又被黄蓉叫住,只见她略一沉
,指了指面前的妆奁台:“这些东西,还是搬回卧室去吧…”
“是,夫人!”…黄蓉带着几名丐帮弟子骑马来到太守府,早有下人牵去马匹,引着黄蓉来到后院一处客厅,却见一身便服的吕文德站在门口。
看到黄蓉前来,按着江湖习俗抱了抱拳,微笑着说道:“难得黄帮主肯拨冗前来赴宴,我这太守府还真是蓬荜生辉啊!”“吕大人客气了。大人相召,岂敢不来?”
看见吕文德丝毫不摆太守的架子,黄蓉也微一躬身,抱拳还礼:“吕大人有何事宜,直接吩咐即可,妾身自当遵从。”
吕文德哈哈一笑,一边将黄蓉请至厅内,黄蓉见到厅中的桌椅摆设,眼神微微一动:“今
这宴,便只请我一个人么?”也不多说,随着吕文德落座。
就有仆人端上菜肴,待得酒过三巡,吕文德才放下酒杯,拈着山羊胡开口说道:“黄帮主,我一介书生,不懂军事,但也知道这襄
守军号令森严,行止有方,均有赖贤夫妇良多,本不该有任何置喙。但…”
说着便是连连叹气,半晌才道:“实是家门不幸,吾有一子名之涣,自幼失了管教,生
顽劣,本打发他到临安读书,希望能有所进益,谁知勉强过了解试之后,省试这关却再也过不去,三个月前甚至还被书院赶了回来!”
听到此处,黄蓉已猜到吕文德此番宴请所为何事,却只微笑着倾听,只见吕文德继续道:“眼看这劣子绝了科举之望,我却也不好不管,又想着这世道渐
,不如索
投了军,也算是一条仕途,便想将此子托于贤夫妇,让他在这军中谋个出身。”说完,眼带殷切的看向黄蓉。
“吕大人何出此言!”黄蓉亦是放下酒杯回道:“襄
守军乃是大宋之军,听从的也是吕大人的号令,吾等不过卑鄙武夫,蒙大人抬爱,勉为参赞军务,又岂敢越俎代庖?大人想要为令公子安排何等职务,一言可决之!”
“既如此,我便却之不恭了。”吕文德眼中
出满意的神色,又沉
片刻,才开口说道:“便命其为副都监,协管文书薄册、军律更守之职,黄帮主意下如何?”
“副都监身处机要却有职无权,事项还颇杂,有心做事还真能长进不少,听起来这吕文德是真心想锻炼儿子…但我怎觉此事没这么简单?”心中沉
,黄蓉却也没表现在脸上,顺水推舟道:“敢不从命?”
“好、好好!”吕文德抚掌而笑,显得极为慰怀,一边吩咐下人:“把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叫来,与黄帮主见一见。”
下人领命而去,不一会脚步声传来,一个方巾长衫的年轻人从屏风内转出,身材高大,样貌英俊,只是脸色泛白,看起来颇显
鹫。黄蓉一见,顿时脸色微变,这赫然是那晚在山顶遇到的浮
士子,想不到竟是吕文德之子!
此事实是太巧,一时心中千回百转,正待阻止,那年轻人将手中扇柄一握,已弯下
,朝黄蓉深深施了一礼:“属下吕之涣,参见黄帮主!那
酒后无状,言行昏聩,对帮主多有冒犯,事后真是悔之不及,在此还请责罚,属下绝无怨言!”
黄蓉看了眼吕文德,又将目光投向躬身不起的吕之涣,半晌,突然无声一笑,抬了抬手道:“吕公子请起便是…”
“属下谢过黄帮主!”吕之涣趁机扬身而起,负手于后,一脸坦然的看向黄蓉,仿佛之前所做的事情真的和自己再无干系,单论洒
的举止,确有几分风
倜傥的本钱。
只是黄蓉丝毫不为所动,继续道:“公子正是血气方刚、思慕少艾之时,此事本算不得什么,只是来
军中隶属,妾身又是有夫之妇,再有何逾矩,须小心三尺军法,正是为汝而设!”语音轻柔。
但警告的寒意让吕文德不
脸色一变,忙打着哈哈圆场:“正是,我这儿子有什么顽劣之处,黄帮主只管教训便是!”又转头对吕之涣训斥道:“
后在军中仔细做事,再出什么
子,别指望爹会护着你!”
“孩儿自是不敢。”吕之涣躬身应承,从桌上拿起斟满的酒杯,敬到黄蓉面前,面带微笑说道:“属下谨遵黄帮主号令,必专心军务,蹈规循矩,不越雷池一步!”
黄蓉也不在意,接过酒杯,掩袖一口而尽,随即起身朝吕文德拱了拱手:“帮务繁忙,吕大人如无别的吩咐,便请容妾身告退。”“啊…黄帮主怎这就要走,何不留下多饮几杯?”吕文德连忙站起挽留。
但见黄蓉去意甚坚,只得客套一番,带着吕之涣一路送出大门,目视黄蓉离去。眼看黄蓉的身影在远处的街角消失,吕之涣拿着纸扇的手突然握拳一砸:“眉目如画,英气禀然,一举一动皆顾盼生姿,却又浑然天成,这样一朵鲜花居然早早就被人摘了,叫我如何甘心?”
一旁的吕文德听了,便是不屑一哼:“襄
城那么多大家闺秀还不够你选?偏偏要这混江湖的
鄙女子,好不晓事!”
吕之涣摇摇头,一脸的不以为然:“这是父亲不好女
…试问整个襄
城,又有哪个大家闺秀能有这番美
出众?不要说襄
,儿子在临安府都找不出来!”吕文德听得一挥袖几
离去,想想又忍住,皱眉道:
“玩女人我懒得管你,此番进入军中,要是误了大人的正事,小心你我都担待不起!”听到吕文德说起“正事”吕之涣也褪去眼中的
,正
答道:“那是自然,请父亲放心便是。”
不过下一刻又挥着纸扇感慨了起来:“唉,如果不是当初就恶了与小娘子的第一面,现在又何须如此麻烦,来
还需想个法子好生转圜…”…黄蓉回到郭府,一个人坐在书房中陷入沉思,指尖无意识的轻敲着桌子,缓缓自语道:“吕之涣还可以说是纨绔子弟好
如命,单他自己一人不管做出什么来都不稀奇。
但吕文德这当爹的岂不知我,不但不反对,竟然还推波助澜从中说合?到底是宠溺儿子宠到昏聩,还是别有目的…”一念及此,脸色渐渐变得凝重,取出纸笔,唤来值更弟子,一边书写一边吩咐:
“传令临安分舵,查探吕文德的儿子吕之涣,将其在临安府的所作所为,常与何人交往,无论巨细都收集禀报于我。”“传令执事堂梅长老,启用太守府暗子,寻常情报每
一传,重大消息随时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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