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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只喊三哥
 她只要等着,耐心的等着就可以了。因为睡了足足两天,所以脑袋里有些昏沉沉的,瑞珠想起来,却被伺候的人紧张的按着不让动,说是烧还没退。

 她被送进宫来以后御医诊断说是之前的风寒本来就没完全好,结果又被急火攻进了心脉,如果不好好调养的话恐怕会有凶险,所以皇上下令让他们看着她,怕她一醒过来就又不顾身体的动。

 瑞珠有些发昏的瞪着面前穿着绯宫纱的男人,愣了好半天才想起这里是既然说是宫里,那么女皇帝的后宫当然放的都是男人。“你叫什么?”瑞珠瞥了瞥那个眉目还算清秀的男人。

 那个人低下头低低的回了一句:“四儿。”瑞珠不再问,只觉得喉咙里干得发疼,四儿端过药要喂瑞珠,瑞珠只伸出手来,把药碗接了过去一仰头就全喝了下去。

 药中的苦味让她忍不住闭了闭眼,喉咙里的干痛持续,没有一丝被缓解的趋势,正在皱眉时,瑞珠忽然感觉脸上被什么轻轻擦了擦,抬起眼睛看到是那个四儿正拿着纱帕给她擦嘴角留下的药痕,稍稍的多看了他一眼,那四儿收起手帕,转身端多小童端上来的水晶点心。

 瑞珠没说话的拿了一块吃下,喉咙里的痛让她瞬间觉得肚子里再无一丝饿意,躺下身,瑞珠以为自己已经睡了两天不会再有困意、但没想到脑袋刚刚沾了枕头,一阵朦胧的昏睡感觉就笼罩了上来。

 在完全进入梦中以前,瑞珠似乎听到耳边有人放下心一般的低低的出了一口气,等到再醒来时就已又是第二天的早上了。***“姐姐。”

 瑞珠睁开眼,第一眼看到坐在边那个发髻高梳、凤目薄口的女人以后口而出的轻喊出来,眼泪随即莫名的滚了出来。

 一翻身,瑞珠爬在女人的膝盖上哀哀的泣起来,女人眼中出惊喜而欣慰了的光彩,轻轻抚着瑞珠散的头发,喃喃般的低语:

 “总算好点了,你可知道你前儿烧得谁也不认了,陈皇父来看过你好几次,结果你只睁着眼一边流泪一边笑,说自己不是瑞珠,说自己如果是瑞珠的话怎么会连个喜欢的人都保不住…

 朕怕陈皇父为你急出病来,昨天就没再让他过来…你还是这么爱哭…朕记得你小时就总爱这么爬在朕的腿上哭,但朕问你为什么哭时你却总也不说。

 其实朕都知道,有时候朕也想,若是你能生为男儿,也许倒是老天厚爱了你…但老天偏偏让你生成了女孩,跟着卷进这世间浊…月总管之前来回报你的情况时说你因为撞到了头,身子虽无大碍了但之前的事却有些记得有些记不得了,当时我还在想,你若就此傻了,也许倒随了你的心愿…”

 “姐姐…”瑞珠把脸埋在女帝的腿上,眼中的泪渐渐干了,瑞珠歪着头枕着,哑着嗓子低声说“告诉我,到底是谁做的…”女帝轻轻的抚着瑞珠憔悴了的脸。

 她从没见过这孩子如此坚持一件事,在她的印象中,那个小瑞珠永远都是一副忍着眼泪的样子,子温绵软得连男儿都不如。

 但就是这样一个只要受了姐妹们的欺负就会跑来找她哭的孩子,在她登基后却极少再见她的泪了。

 她知道她在忍,有时候她会想,她把那个性子温软、心中容不得半粒尘沙的瑞珠推进一片肮脏杂乱的朝堂是不是太狠心了?但每当她这么想时。

 就会看见那孩子用沉默而容忍的模样站立于两锋之中,用自己的身子阻挡着每一方的越线。

 她知道那孩子心中最渴望的不过是片清净无争的小天地,但每当她心中产生犹豫时,那孩子就会用眼睛静默的告诉她…她知道她不能走,也正是因为看到了那孩子静默的眼神。

 她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她…“再多叫几声‘姐姐’吧,你自从十六岁封了朝服以后就再也没这样叫过朕了…”

 女帝微微的沉默了一下,低下眼睛轻声说:“好好的歇着,朕一会儿过叫陈皇父来看你…那个府,你若不想回去就别再回去了,留在宫里多陪陪朕,朕不会再勉强你…”[这一回,眼里的泪才是真的干了…]瑞珠眨着眼睛静静的想,她不急,只要她活着一天,她就不急,不管那个人是谁她都一定能找出来,女帝知道却不告诉她,除了她以外其他人都知道却不告诉她,那就等于已经告诉她她要找的那个人是个不可轻动的人物,会是谁?这个国家还有谁是连皇帝都不能轻动的人?

 “…我要回去。”沉默了很久,瑞珠终于哑着嗓子轻声说,抚着她脸的手停了停,女帝的声音慢慢的在她头上响起:“你要想好…”“我回去。”女帝静静的望着枕在自己腿上的瑞珠,沉默了片刻,忽然俯下头在瑞珠耳边很轻的声音说:“你现在问的,朕不能告诉你。

 即使跟你说了,也只是你的心…但你放心,总有一天,朕会给你亲手报那个仇的机会,在那之前,你都要快快活活的活着,月总管说你养伤的那一个月,过得比你以往什么时候都快活,以前的事如果想不起就不要想了,朕只要你快活的活着,朕只有你这一个妹妹,这世上,也只有你一个人会叫朕‘姐姐’…”

 女帝话中的沉稳和怜惜传到了瑞珠心中,瑞珠点了点头,轻轻‘恩’了一声,四儿服侍着把瑞珠的头移回枕上,女帝对一旁的四儿说了声“好好服侍”

 就转身走了,瑞珠躺在枕头上,静静的想着女帝的话,她其实早就有了感觉,自古以来的朝堂便从未有过安静时候。

 她知道历史上朝堂上的不清静多数都是由于清浊两派相互争峰引起的,她还魂的这些日子也隐隐约约的听过些见过些,只从那些只言片语她已知道她所处的并不是个安闲的位置…

 宰相持政、国舅持兵,两者同样为国家为皇上,却也同样容不下对方,不过这两派之中恐怕谁也不能称自己是绝对正义的一方,清也不清、浊也不浊,哪边的手段用得狠了。

 就总会有人因此丢官损命,而她,或者说以前的那个她…年轻温的纳兰女王爷,在朝中任务的就是那个挡在锋的双方中间,注意在两派此消彼长的时候维护一下朝堂上的生态平衡,让两边都不要为了私利而太过损害国家之利…

 难吗?不难吗?瑞珠躺在枕上把头埋进被子里静静的呼了口气,若说难,她要做的说开了不过就是在朝堂上混个左右通吃,该睁眼时睁眼,该闭眼时闭眼。

 看到两边的间隙太大了就加点土兑点水再把那儿给填小点…可若说不难,这朝堂上两派所争的并非它物,而是世人最想得到的功名利禄…权势可以带来的东西她原本只是光听说过而已。

 但如今的她却已稍尝过了滋味的,因为她是王爷,所以见到她的人至少表面上都肯定是必恭必敬的,因为她是王爷,所以一干人不管是不是喜欢她都会软下身段来哄她。

 就因为她是王爷…她知道凭她那点心机恐怕不够在这朝堂上笑傲沉浮的,她也不想,她虽懂得不多,却也明白那种被称为权势的东西一但沾染,便是挖骨削也很难甩掉,她不会弄虚作假的装什么高风亮洁,功名利禄。

 她没有一样不喜欢,金银财宝,放到她面前她就爱,她明白她不是那个被女帝信任的纳兰瑞珠。

 她不是那个明明性格绵软、却依然为了自己的姐姐勇敢的站在朝堂之上的纳兰小王,既然她不是。

 那么她就只要继续做她自己就够了…她占了别人的身子、享受了别人的荣华,自然也会担下以前那个瑞珠一直在担的责任,她会好好的做,也会努力做好。

 但是她也会永远记得时刻提醒自己,她至少要让自己不要像别人那样最后被权利噬得死无好死…***“…”想的杂乱睡的也就不沉,瑞珠闭着眼,感觉有人从屋外走进来,刚动了动想睁眼,就被一个温柔的声音给止住了:“别动了,听到你醒了又睡就想过来看看,没想到再小心也还是把你吵醒了…皇父如果知道了,又会说我不小心了…”

 瑞珠睁开眼,男人微白而俊秀的脸映入眼中,瑞珠怔怔的望着面前的人,一身银白软缎的男人看到瑞珠目中的惊异,想了想,恍然大悟的微微笑了笑,望着瑞珠低声说:

 “原来你是把我忘了么?真好,原来这世间真有可以把想忘掉的事忘掉的病…你看着我觉得奇怪么?

 你可知,小时的我看着你才觉得奇怪,明明是个同母异父的女娃娃,却长得和我越来越像…皇父原本是很疼我的,可自从你来了,他的整个心思就全投在你身上了…宫里别的人也都说,你的皇父和我皇父虽是兄弟但命却那么不一样。

 你的皇父本已有了一个女孩,却又另人惊异的生下了第二个,而我皇父却只我一个就再无所出…而且偏偏咱们连站在一起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所有人都说你我投错了胎,互相换过来倒是正合适…”瑞珠望着眼前笑起来一脸温柔明的男人,她曾经以第二者的眼光反复打量过自己的那张脸,而和面前男人的脸比较之后,她做出的结论是…人的气质不同就算长的一样也是完全可以分得清的。

 “季辛…?”瑞珠哑着嗓子喃喃般的低声说,男人听了微微的笑了笑,低声音很轻的说:“还记我的名字?还是说是后来又补记上的?

 你可知你以前从来不喊我的名字,只喊我三哥,可自从皇上把我指给宰相、又把那个航公子指给你作小爷以后,你见了我就什么也不叫了…”[她能叫他什么?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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