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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茫茫雨幕中
 辩机拿了香炉,将那丛蘑菇尽数采摘了,喜滋滋的拿到溪水边洗刷个干净,这可是一顿可口的吃食。

 辩机将蘑菇和残破的香炉,放置到篝火旁,笑嘻嘻的对玄奘说道:“这便劳烦师父了。”

 他说着,转头对昏昏睡的高瘦汉子龇牙一乐,说道:“俺师父的烹饪手段甚是了得,你等会莫要连舌头都了。”玄奘笑了笑,动手把那香炉架在篝火上,香炉烧得烫热时,他便把蘑菇放入香炉里烙煎起来。

 待得那蘑菇煎得变了颜色,散发出了香气,他拧开装了清水的葫芦,倒了大半香炉的清水进去,慢慢熬煮起来。

 过不多时,偏殿中便弥漫着一股人的食物香味,玄奘在蘑菇汤中洒了一些青盐调料,一锅香扑鼻的蘑菇汤便煮好了。

 辩机找来一些拇指细的树枝,拔出一口雪特剑,切削成一段一段的,又剥去了树皮,做成了三双可以在香炉中捞食的长筷子。此前那鬼道中人被惊走时。

 他操控着这两口雪特剑,越空飞斩,重创对手。当时的声势非凡,高瘦汉子的印象颇深刻,如今见他拿着这等利器宝贝,来切削树枝弄吃食的家伙。

 他终是冷漠淡然,不也连看了几眼辩机和他手中的那口雪特剑。玄奘把香炉移出篝火,师徒二人便围着这炉浓香鲜美的蘑菇汤,开始你一筷我一筷、汁水淋漓的捞吃着。

 随着辩机把一双树枝长筷递过去,那高瘦汉子也默默的凑了过来,接过树枝长筷,毫不客气的捞吃了起来,一锅蘑菇吃干净时,三人皆出了一身热汗,高瘦汉子蜡黄发青的脸上,也现出了一丝血

 待得那香炉稍稍放凉了一些,三人又轮将里面的蘑菇汤汁喝个干净,这才各自歇坐下来,此时天色已是蒙蒙亮,三人便围在篝火旁慵懒的歇息。

 天色稍稍转明时,却是浙浙沥沥的下起了雨来。辩机看着殿外愈来愈大的雨势,搔头说道:“这雨甚怪,昨夜的天色好好的,分明是没有丝毫下雨迹象,怎地忽然就下起了这般大雨来?”

 正在闭目养神的高瘦汉子张开了眼眸,淡淡的说道:“此地并非善地,我昨经过那雍丘城时,见其中的地气甚古怪。和尚,若是没有特别缘由,且莫要在城池中停留。”

 玄奘微一颌首,说道:“昨夜的那鬼道中人,朱先生可知是何来路?”高瘦汉子不甚喜欢说话,一派的麻木冷漠,然而经小半夜的相处,却也向玄奘师徒提起他姓朱,至于名字和更多的来历,却是绝口不提。

 朱先生摇了摇头,带着几分迟疑说道:“我这些年流离,久不与他人来往,也不知修行界的诸般消息。

 不过,昨夜那人的修为不算高,绝对引发不了那等地气变化,这雍丘城的背后,怕是另有大能之辈在暗地里操纵。”

 玄奘沉了片刻,说道:“咱们乃是往长安赴法会,路上却也不好多生事端。既是如此,咱们待雨势小些,便穿城而过,不作停留。

 朱先生若无甚紧要事,不若与贫僧师徒一共往长安,也好有个照应。”那朱先生沉默了一阵,闷闷的说道:“如此也好,只是这一路上,和尚莫要向人提起,我会术法一事,权当我是随和尚远行的俗家行者。

 以后我会称和尚你为禅师,你也称我为朱行者罢了。”玄奘笑了笑,点头应允了。辩机也嘻嘻一笑,打量着殿外的雨势,说道:“这雨看样子还会下一些时辰,趁此空闲,师父可否讲讲《金刚经》的第七会,徒儿有些关窍不甚明…”

 他话声未了,远远有一串急促的马蹄声响起,直直向这边冲来。玄奘等三人对望了一下,辩机站了起来,大步走到殿门外,在那白茫茫的雨幕中。

 随着一阵马嘶,有两骑穿着红色甲衣的军士,打马冲破了雨幕,直奔入废庙当中,他们在空地上稀溜溜的勒马转了几个圈子,打量过周围的境况,便拨动马头,小跑至偏殿之外,那领头的军士喝道:“里头的。

 可是前往长安参与法会的金山寺高僧?”玄奘闻言,便走到偏殿的门口,合十说道:“贫僧师徒便是,不知两位军爷所为何事?”那军士高声说道:“某乃是雍丘城的守城军士,奉张县丞之命前来。

 张县丞说昨夜职责在身,不能放两位高僧入城,今晨城门一开,便领了车驾前来接两位高僧。

 某二人先行打探,车驾尚在后头,几位高僧请稍等,某这回去禀报。”两名军士说着又拨转马头,冒雨冲了出去。玄奘看着那两名军士身影消逝在雨幕里,转身走回到那已熄灭的篝火旁,也不再讲谈经文了,就那样盘膝坐着。

 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听得一阵马嘶车辚之声,在十余名红色甲衣军士的簇拥下,两辆乌篷马车在滂沱大雨中驶进了废庙里头。片刻之后。

 随着一串杂乱的脚步声和一阵哈哈的笑声,那满脸蓬蓬胡子的张县丞打着油纸伞,带了数名军士快步走入到偏殿当中。

 他目光一扫殿中的三人,便满脸堆笑的对着玄奘抱拳说道:“昨夜张某职责在身,怠慢禅师了,请禅师切勿见怪。”玄奘目光幽深,静静的看了他片刻,才淡淡的说道:“贫僧不敢当。

 张大人明知此处有作祟,昨晚却特意指点僧师徒前来落脚,不知是何用意?”张县丞黑脸一红,抹着蓬蓬的胡子哈哈一笑,又向玄奘躬身施了一礼,说道:“禅师乃是往长安参与法会的高僧,区区鬼物,自然是不能损伤禅师半分。

 再者,此处虽是荒废了,毕竟也曾是佛门的驻地,若任由横行,大大碍损佛门的声誉。张某有见及此,昨才会对禅师说那般言语。”玄奘叹息一声,说道:“如此说来,张大人倒是一番好意了。”

 张县丞也重重的叹息了一声,说道:“不敢说好意,张某惭愧,身为县丞,却不能保护城中平安,眼见益肆,张某却是束手无策,实在是心如刀割,如同架于烈火中烘烤一般。

 张某试探禅师,实是情非得已,禅师还请见谅。”玄奘站了起身,合十说道:“大人既有难处。

 那昨夜之事,贫僧便不再提。贫僧师徒此去长安,待得雨势小些,贫僧师徒便自上路,先与大人别过了。”张县丞脸色一变,急急的说道:“禅师既有降服妖的手段,何故匆忙离去?

 本城的百姓,沦陷鬼蜮,惶惶不得终,禅师何不发大慈悲之心,解救这满城的百姓?”玄奘苦笑了一下。

 当下把昨夜的被鬼道中人侵扰一事大致说了一遍,只是略去了朱行者惊退那鬼道中人一段,叹息说道:“贫僧师徒昨夜便几乎丧命了。如今朱行者抱恙,精力不济,不耐纠

 且此地的鬼物,背后另有大能之辈操纵,贫僧师徒实在力不能及,只好远遁避之。”张县丞呆了一会,又向对玄奘施礼,赭然说道:“张某思虑不周,险些坏了禅师师徒的性命。这雨又不知下到何时,此地荒废已久,贵随行的身体抱恙,留在此地有害无益。

 张某这便送禅师等进城,请大夫瞧瞧,吃上一顿热乎饭菜,总胜过在此地苦候。这乃是张某的赔罪,禅师万勿推辞。”

 玄奘看了看半垂着头气不甚佳的朱行者,沉了片刻,便点头答应了。张县丞让几名军士打了油纸伞,遮护着玄奘师徒上了马车,他又令一名军士快马回城,安排大夫及酒菜事宜,那乌篷马车的车厢不大,张县丞便和玄奘乘坐一辆马车,辩机和朱行者则是乘坐在另一辆马车上。

 两辆马车在滂沱大雨中,辚辚的驶入了雍丘城。玄奘掀开一角遮挡风雨的油布,默默看着窗外。

 城池中一片寂然,宽阔的街道几乎无人行走,街道两旁的商铺皆是紧闭门户,茫茫雨幕中,只有马车行走的单调声音在回响,并无一丝城池应有的生机。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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