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霍后继立
宣帝看完此折,长叹道:“霍氏不法,朕已深知。一则因念霍光前功,二则须看太后面上,所以暂时姑容。现既弄得天怒人怨,朕也不敢以私废公了。”宣帝说完,转折一想,且一面先任魏相兼领给事中,凡有封事,准其径奏,不必先⽩霍氏。
一面诏知霍显,命她赶紧管束弟子,毋得再有不法情事发现。宣帝此诏,也算得情理兼荆无如霍显贼胆心虚,生怕谋害许后旧案发作,便有灭族之祸。
又因宣帝已立许后微时所生之子奭为皇太子,将来即了帝位,查出其事,必替亡⺟报仇。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暗暗唆使霍后,趁皇太子尚在孩提时候,也用毒药害死,以绝后患。
霍后奉了⺟命,自然照计行事。不料宣帝早巳防到,每当霍后赐食与皇太子的当口,必须保姆先行尝过。
霍后无从下手,只得背地咒骂皇太子早死。可巧又被宣帝亲耳听见,不噤大疑起来,回想从前许后的死状,其中定有蹊跷,便与魏相密商一种釜底菗薪之法,慢慢进行。
那时度辽将军范明友,为未央卫尉。中郞将任胜,为羽林监,还有长乐卫尉邓广汉,光禄大夫散骑都尉赵平,都是霍光的女婿,手掌兵权。给事中张朔,系霍光姐夫。中郞将王汉系霍光孙婿,亦充要职。宣帝先徙范明友为光禄勋,任胜为定安太守,张朔为蜀郡太守,王汉为武威太守。
复调邓广汉为少府,收还霍禹右将军之印,改任为虚名的大司马。并将赵平的散骑都尉印绶同时撤回,特任张安世为卫将军,所有两宮卫尉,城门屯兵,北军⼊校尉,统归张安世节制。另使许、史两姓弟子代为将军。
宣帝这样的一番大调动,霍氏岂有不明⽩之理,便也私开会议,以备抵制。霍禹年纪较长,胆量自然较大,首先发言道:“县官微
时候,几至饿死。不是我们大将军成全他,怎有今⽇!
我们又把妹子配他,也可算得恩上加恩,惠上添惠的了,他既无情,我便无义,何不把他废去,只推太后作主,何人敢说二话。”
霍禹背后每呼宣帝为县官,不知作何解法,正史如此记载。不佞不便略去。现在单讲大众听了霍禹之言。个个赞成。会议既定,只待进行。
谁知竟被他们家中的一个马夫,名叫欧
明德的听清清楚楚,急去告知长安亭长张章。张章听了暗忖道:“这是我的大运临头了。”便以欧
明德蔵在家中,备作活证。
就去上书密告宣帝。宣帝早已预备,既有这桩导火线引着,立把霍氏全家,以及一切亲族,统统捕获。
霍山、霍云、范明友三人,一知事发,顿时服毒自荆霍显⺟子,一时无法逃避,早被拘⼊狱中。问官讯出真情,霍禹
斩,霍显绞毙。
所有霍氏三族,全行弃市,冯子都、王子方也作刀头之鬼。宣帝还恐臣下议论,下了一道长诏,说明原委。张章此次首告有功,封为博成侯。
还有欧
明德、金安上、杨恽、董忠、史⾼等人,均因同告逆
有功,亦得分别封爵赏金。还有一个几陵人徐福,预知霍氏必亡,曾经连上三书,请宣帝裁抑霍氏。宣帝当时留中不发,事后想着徐福,召他为郞。上官太后一闻霍案发觉。
即把宣帝召去,劝他从轻发落。宣帝道:“⺟后尚不知此中情节,自从⾼皇帝命萧何厘定法律,世世子孙,应该遵守。现在天下尚能为刘氏所有。
就是君臣能守这个法律,不致灭亡。秦二世无道,以致绝祀,前车已是殷鉴。霍氏诸人,
奢事小,危害社稷事大。
单以霍显而论,
夺后位,胆敢毒死许后。”上官太后听到这句,大惊失⾊道:“皇儿此话真的么?我何以毫不知道呢?”宣帝道:“此事霍显守秘都来不及,怎敢使⺟后晓得?”上官太后听了,忿忿地说道:“如此讲来,我也有失察处分了。”
宣帝道:“此事怎能牵及⺟后!臣儿与许后天天在一起的,都被她们瞒在鼓中,⺟后独处深宮,何从知道呢?
不过许后为人很是可怜,⾝为皇后,死于非命,臣儿确是对不起她。淳于赏的
子叶衍,用附子为末,掺⼊丸药,现在有司那儿都有口供。”
上官太后垂泪道:“我的这位许氏贤孝儿媳,她很知礼,我正悯她短命去世,谁知內中尚有这段文章,那个叶衍现在何处,快快把她拿来,让我亲自鞠讯,方才不负亡媳。”
宣帝道:“叶衍夫妇,业已问斩,提起此人,臣儿犹觉发指。”上官太后听到此地,正要答言。
忽见霍后成君,披头散发地奔来,扑的跪在地上,边叫太后救命,边说道:“此事不关臣妾,乃是亡⺟一人的主张。”
上官太后一见霍后花容失⾊,边在发抖,边在哭泣,不觉怜惜起来道:“此事就是汝⺟的主意,你一则可以谏劝,二则可以告发。现在事已至此,我也不能搭救与你了。”
霍后听了,一把抱住太后道:“霍氏大家所行所为,实与臣妾无⼲,就是叶衍谋死许后一事,那时臣妾尚在待字闺中。冤有头,债有主,万求太后分别理办!”
说完,又朝宣帝连连磕头道:“陛下总要稍念夫
之情,臣妾伺候陛下,无不推心置腹,甚至
…”霍后说至这个
字,顿时将脸一红,顿了一顿,方又接说道:“陛下心里想总明⽩!”
说着,急把双手⾼擎,望空
拜,似乎有意将⽟臂露出,送近宣帝的眼睛前头,暗示一种隐语的样儿。
谁知宣帝一见霍后这条⽟臂之上,现出一点红疤,也会打动向⽇感情起来,不噤长叹一声,掉头径去,原来霍后平时自恃略有三分姿⾊,每在枕上,呈妍献媚,常常说可把她的那颗芳心,挖了出来给宣帝看。宣帝也爱她房中风月,胜过许后。有一天晚上,竟与霍后海誓山盟的,作了一次啮臂纪念。
方才霍后⾼擎粉臂,原要宣帝看见这个红疤,想起旧情。宣帝果被感动,又因此案太大,有司已拟霍后死罪,一时办又不忍,赦又不能,故而掉头径去,留出余地,似备转圜。
上官太后一见宣帝忽然出去,不知他对于霍后,究竟是赦是办,心里也替霍后着慌。忙又下了一道手谕,诏令廷臣从宽议处。廷臣接了太后手诏,当然要卖些人情。
于是公议霍后事先并不知情,可以免死,惟嫌疑所在,似乎难主中宮等语。宣帝便把霍后废去后位,徙⼊昭台宮中,这也是死罪可饶,活罪难免的意思。霍后既废,宣帝为了立后一事,又踌躇了一二年之久,方始决定一人。此人是谁?乃是长陵人王奉光之女,⼊宮有年,已拜婕妤。
王奉光的祖上,曾随⾼祖⼊关,得封侯爵。及至奉光出世,家已式微。少年时候,且喜斗
走狗,落拓无聊。
宣帝寄养外家,因与相识,那时奉光之女,虽未及笄,却有几分姿首,只是生就一个大败命八字,一临夫家,她的未婚夫,便要归天。一连几次,都是如此。奉光见她这般命凶,只索养她一世的了,后来宣帝嗣阼,想起旧事,便将王女召⼊后宮。幸而宣帝命宮更比她硬,没有被她克死。
宣帝因她尚不恃宠而骄,也还怜她三分,后来许后逝世,霍后继立,陆续又召幸张婕妤,生子名钦。
卫婕妤,生子名嚣。公孙婕妤,生子名宇。华婕妤,生女名钵。这些人之中,宣帝最宠张婕妤,本思立她继霍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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