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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监修国史
 燕帖木儿道:“老臣历事三朝,感承厚遇,每思扎牙笃皇帝大公无我,很是敬佩。所以命立鄜王,老臣不敢违命。此次立嗣王,老臣亦很是赞同。”

 语至此,眼睁睁地瞧着妥帖睦尔,不意妥帖睦尔仍然不答。燕帖木儿不觉动恼,勉強忍住,复语道:“嗣皇此番⼊京,须要孝敬太后。自古圣王皆以孝治天下,况太后明明有子,乃甘心让位,授与嗣皇,太后可谓至慈。嗣皇可不尽孝么?”

 说至尽孝两字,不由地声⾊俱厉,那妥帖睦尔总是一言不发,好似木偶一般,燕帖木儿暗叹道“看他并不是傀儡,如何寂不一言”莫非明宗暴崩,他已晓得我等密谋?看来此人居心很不可测。我在朝一⽇,总不令他得志,免得自寻苦恼呢。”乃不复再言,唯与妥帖睦尔并驾⼊都。

 至妥帖睦尔⼊见太后以后,燕帖木儿又复⼊宮,将途次所陈的言语详述一遍,复向太后道:“臣看嗣皇为人年龄虽稚,意见颇深,若使专政,必有一番举动,恐于太后不利。”太后道:“既已立,事难中止,凡事只由天命罢。”

 燕帖木儿道:“先事防维,亦是要着,此刻且留养宮中,看他动静如何,再行区处。且太后预政有⽇,廷臣并无间言,现在不如依旧‮理办‬。

 但说嗣皇尚幼,朝政仍取决太后,哪个敢来反抗呢?”太后犹豫未决。燕帖木儿道:“老臣并非怀私,实为太后计,为天下计,总要慎重方好。”

 太后淡淡地应了一声,燕帖木儿告退。越⽇,由太史密奏太后,略言立嗣皇,实不应立,立则天下必

 太后似信非信,召太史面诘,答称凭诸卜筮,于是太后亦迟疑不决。自正月至三月,国事皆由燕帖木儿主持,表面上总算禀命太后,妥帖睦尔留居宮中,名目上是后补皇帝。

 其实如没有一般,因此神器虚悬,大位无主。燕帖木儿心尚未惬,总想挤去了他方得安心。奈一时无从发难,不得已迁延过去。前平章政事赵世延平时与燕帖木儿很是亲昵,燕帖木儿尝以心腹相待,⽇相过从,至此见燕帖木儿愁眉不展,也尝替他担忧,因当时无法可施,只好借着花酒,为他解闷。

 一⽇,邀燕帖木儿宴饮,并将他家眷也招了数人,一同列席。又命妾等亦出来相陪。男女杂沓,履舄错,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任你燕帖木儿如何忧愁,至此也不觉酒⼊肠,目动神逸。

 四面一瞧,妇女却也不少,有几个是本邸眷属,不必仔细端详。有几个是赵宅后房,前时也曾见过,姿貌不过中人,就使年值妙龄,毕竟无可悦目,忽见客座右首有一丽姝,⾖蔻年华,丰神独逸,桃花面貌,⾊态俱佳。

 当醉眼模糊的时候,衬着这美⾊,越觉眼花缭心庠难搔,便顾着赵世延道:“座偶所坐的美妇系是何人?”世延向座右一瞧,又指语燕帖木儿道:“是否此妇?”燕帖木儿点首称是。

 世延不噤微笑道:“此妇与王爷夙有关系,难道王爷未曾认识么?”这语一出,座隅妇人已经听着嗤嗤地笑将起来。

 就是列坐的宾主晓得此妇的来历,大都为之解颐,顿时哄堂一笑。燕帖木儿尚摸不着头脑,徐问世延道:“你等笑我何为?”世延忍着笑道:“王爷若爱此妇,尽可送与王爷。”燕帖木儿道:“承君美意。但不知此女究竟是谁?”

 世延道:“王爷可瞧得仔细么?这明明是王爷宠姬,理应朝夕相见,如何转不认识?”燕帖木儿闻言,复菗⾝⾼座,至‮妇少‬旁详视一番,自己也不觉粲然。便向世延道:“我今⽇贪饮数杯,连小妾鸳鸯都不相识,难怪座客取笑呢。”

 世延道:“王爷请勿动气,妇人小子哪里晓得王爷苦衷。王爷为国为民,⽇夕勤劳,虽有姬妾多人,不过后房补数,所以到了她处,转似未曾相识哩。”燕帖木儿也相对一笑,尽而罢。便挈了鸳鸯同舆,循路而归,是夕留鸳鸯侍寝,自在意中,毋庸细说。

 只燕帖木儿忧喜集,忧的是嗣皇即位或要追究前愆,喜的是佳丽充庭且图眼前快乐。每⽇召集妃妾,列坐宴饮,到了酒酣兴至,不管什么嫌疑,就在大众面前,随选一妇,裸体,夜间又须数人共寝。巫山十二,任他遍历。

 看官,你想酒中含毒,⾊上蔵刀,人非金石,怎噤得这般剥削?况且杀生害命,造孽多端,相传太平王厨內,一宴或宰十二马。

 如此穷奢极,能够长久享受么?俗语说得好,铜山也有崩倒的⽇子。燕帖木儿权力虽隆,究竟敌不过铜山,荒了一二个月,渐渐⾝子尪瘠,老病复发,虽有参苓,也难收效。

 运退金失⾊,时衰鬼来欺。燕帖木儿从不信鬼,至此也胆小如鼠,⽇夜令人环侍,尚觉鬼物満前。一⽇,方扶杖出庭,徐徐散步,忽大叫一声,晕倒地上。

 左右连忙扶起,舁⼊中,他却不省人事,満口里胡言诞语,旁人侧耳细听,皆是自陈罪状,悔泣不休。

 忙从太医使中诞请了数位名手,共同诊治,大众都是摇首,勉勉強強地公拟一方,且嘱王府家人道:“此方照饮,亦只可少延数⽇,看来精神耗尽,脉象垂绝,预备后事要紧。我等是无可为力了。”

 自王妃八不罕以下,俱惶急异常,俟进药后,却是有些应验。燕帖木儿溺了一次瘀⾎,稍觉神气清醒。

 但见妃妾等环立两旁,还有子女数人并立着,便吁吁地道:“我与你等要长别了。”八不罕接着道:“王爷不要这般说。”燕帖木儿道:“夫人,夫人,你负泰定帝,我负夫人,彼此咎由自取,尚复何言!”

 八不罕不噤垂泪。燕帖木儿复道:“人生总有一死,不过我自问生平许多抱歉,近报在⾝,远报在子孙。这是不易至理,悔我前未觉悟哩!”正在诉别的时候,外面已有无数‮员官‬,皆来问疾。

 燕帖木儿传命请⼊,谈了几句,问及太傅伯颜,却没有来。燕帖木儿不噤叹息道:“一生一死,乃见情。我当初待伯颜何等的热心,现在我病已绝望。

 他竟视同陌路,可见生死之,是不容易的。”大众听了无言可答,只得略略宽慰数语,辞别而出。

 燕帖木儿又召其弟撒敦,儿子唐其势、塔刺海来至病榻之前,嘱咐了后事。又复长叹道:“炎炎者灭,隆隆者绝。”说到这里。

 忽然痰已壅上不能再说,刹那之间面⾊骤变,双目俱睁,口中喃喃地道:“先帝先后恕臣,臣去,臣去。”言毕而殁。

 远远地听得一片呼喝惨号之声,甚是可怕,而且气森森,令人⽑骨竦然,不寒而栗。八不罕等一齐放声大哭,挂孝治丧,自不用说。

 那妥帖睦尔从静江⼊京,已留宮三月之久,现在燕帖木儿既逝,无人作对,便由太后与大臣定议,奉他为君,且约定千秋万岁之后,须传位于燕帖古思,如武宗、仁宗的故事。诸王大臣都一齐赞成。

 遂于至顺四年六月,赴上都即位,颁诏大赦天下,这便是元朝末了的一代皇帝,后来明兵⼊京,元主弃了中原,向北遁去。明太祖以其能顺天命,避位而去,特加号曰顺帝,在下书中,也便依着故例,称他为顺帝了。

 顺帝即位之后,有了最亲信的宠臣,名叫阿鲁辉帖木儿,对顺帝说道:“昔尧舜任四岳,成汤任伊尹,文武任太公,天下之事,皆委任宰相,才有专责,可以成功。

 若由皇上亲自听断,恐负恶名。”顺帝听了这番言词,信为真言,乃命伯颜为太师、中书右丞相,监修国史,兼奎章阁大学士,领学士院、太史院、回回汉人司天监事。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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