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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哢得天怒人怨
 泰定帝还恐不能消灭灾患,仍请求帝师代为划策,怎样的虔诚拜佛,便可无灾无害,安享太平之福。蔵班蔵卜便乘机奏道:“皇帝虽已受了佛法。

 但是所受的还是佛家一种普通之戒,要真个增福延寿,克增遐龄,还须亲受无量寿佛戒。因为这无量寿佛,是佛门中寿元最⾼最大的佛祖。

 他的寿数,历几千万劫,没有消灭的时候。天地有混沌,山川有崩竭,独有这无量寿佛没有毁坏的。人若受了无量寿佛的戒,只要诚心修炼,不愁不延年益寿的。”泰定帝听了此言,立刻应允,命钦天监择吉。

 在兴圣殿亲自受戒。到了受戒的吉⽇,帝师总算格恭将事,也不待泰定帝邀请,居然披了袈裟,戴了毗卢帽,亲自前来督率着僧徒建设经坛。

 上面供设着蓝底金字的无量寿佛的牌位,两旁排立着诸天神将和五百尊罗汉、四大金刚的神位。后殿正中是释迦牟尼的莲座,左有普贤,骑着青狮。右文殊,跨了⽩象。

 最后供的是南海普陀山嘲音洞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坐在九品莲台上,左站善财童子,右立龙女,一尊韦驮菩萨手举降魔宝杵,勇赳赳、气昂昂地直立在前面,无论什么琊魔外道见了这位尊者,早已吓得战战兢兢,避之不遑,哪里还敢前来‮犯侵‬?

 所以这位韦驮尊者,乃是佛家的护法,犹如道教的王灵官一般,无论是怎样神通广大的妖魔见了它,早就匿迹销声,逃得不知去向。

 就是诸天正神、八部天将,遇着了佛家的韦驮、道教的王灵官,也都有些栗栗危惧,少不得要卑躬屈节,和他拉拢,讨他喜。因为这韦驮与王灵官都是正直无私,嫉恶如仇,诸神倘若略有差错。

 那韦驮的降魔杵、王灵官的金鞭,立刻打下,再也没有情面的。所以,无论是琊神正神,都惧怕他的。

 当下帝师蔵班蔵卜率领众僧,布置毕诸天佛祖的神位,又设了乐簴钟,悬了幢幡宝盖,排列得花团锦簇,五花八门,甚是可观。布置就绪,便由帝师领了徒子法孙,绕坛一匝。

 顿时吹起法螺,摇动金铃,那铙钹金鼓,便震天价响起来,梵呗经声,接连不断,念诵无已。

 那宮中的妃嫔贵人、宮娥彩女,自皇后巴巴罕以下,没有一人不要观看热闹,早已携伴结侣,前拥后挤,都哄向兴圣殿来看皇上受戒。又都打扮得如花蝴蝶一般,令人见了,没有一个不要神魂飘,如遇天上仙子、蓬岛神人。

 便是那月里嫦娥,瑶池仙姬,大约也不过是这般美丽妖娆。这蔵班蔵卜和许多番僧,哪里见过美貌的佳人,丽的女子,只觉得莺声呖呖,香风飘飘,耳內听着一点。

 鼻中嗅着一些,都已筋酥骨软,心醉神,一齐睁大了圆彪彪的双睛,斜歪着⾝体,向那些妃嫔宮女望过不了。手里敲的大锣大铙,已竟断断续续,不能合板,口內念的嘛咪叭吽,已竟离了腔儿,不能调和。

 帝师蔵班蔵卜更是个⾊中饿鬼,好容易今天得着机会,可以瞧看上苑名花,如何不要细细赏鉴,一开眼界呢?正在眯着双眼,留心细瞧的当儿,忽然左肩上被人打了一下,吓得他直跳起来。

 连手中所执的宝幡,也往地上直落下去,未知谁人敢打帝师,且听下回分解。***话说帝师蔵班蔵卜偷看妃嫔宮人,正在看得筋酥骨软、心醉神的当儿,忽然左肩上被人打了一下,他疑心自己观看美人太过分了。

 那种丑态被泰定帝瞧破,命卫士来拿他,不觉大大的吃了一惊,口中喊声“啊呀”手里执着的一柄宝幡,便向地上直落下去。

 幸得那个打他的人一手将他的宝幡托住,口內问道:“咱们的神曲、安神咒都已诵毕,各种的铙钹金鼓也都敲打了几遍,您可以去引导了万岁到经坛之前,举行受戒的大礼了。”

 蔵班蔵卜听了这番说话,方知是徒弟来请他引导泰定帝至坛前行礼,并不是因为偷看美人露了破绽招出事来。便定了一定心神道:“正是行礼的时候了。你快督率他们预备一切,咱便去恭请圣驾,到坛前行礼受戒。”

 那个徒弟领了命令,自去和众僧料理诸事。蔵班蔵卜只得暂时抛撇了那些美人,懒洋洋地行至御座之前,恭请圣驾赴坛行礼。泰定帝随了帝师,步至经坛,面北背南。

 正对着无量寿佛的金牌,端恭立定,那些番僧在这当儿,又把金鼓铙钹停止,换了一班笙箫鼓笛的细乐,吹打起来。

 就这香烟丛中,奏乐声里,帝师蔵班蔵卜抖了一抖⾝上的袈裟,整了一整头上的毗卢帽,紧行一步,先到坛前,就有一个番僧,手捧一支⾼香,献将上来。

 帝师恭⾝接过,显出很端重、很庄敬的神气,闭着双目,口中默默的不知祝祷些什么。祝祷了一阵,只见他双脚向下一蹬,匍匐在地,接连膜拜。每一次膜拜抬起⾝来的当儿,却把手中的香⾼举过顶,那一片乐声,更加奏得悠扬可听。

 也不知膜拜了几次,方见他立起⾝来,又将手內的香,对定无量寿佛连举三举,遂即从旁趋出一个番僧,接过帝师手內的香,恭恭敬敬揷⼊香炉里面。

 帝师又伏地膜拜了三拜,方回过⾝来恭请泰定帝,行到他刚才膜拜的地方,引导着泰定帝学着僧徒拜佛的规则,匍甸在地,先膜拜了三拜,然后又导泰定帝行至右首一间更⾐殿內,请泰定帝将皇冠、龙袍、无忧履,一齐脫下。

 即有侍候更⾐的番僧,将出一领绣金盘龙的大红袈裟、一顶双龙抢珠的毗卢帽儿、一双纯⻩绣花的僧鞋,服侍泰定帝穿着停妥。又献上一个如意式的长柄金香炉,炉上面⾼⾼地揷定一支盘龙沉⽔香。

 那香点着了,气味十分甜静,令人嗅着头清目亮,异常慡快。泰定帝此时好似傀儡一般,只得凭着帝师的指导,叫他怎样就是怎样,再也不敢有违。料不到专制时代的皇帝,竟会受僧徒的玩弄,至于如此地步,这也是千古未有之奇事了。

 当下泰定帝换好了僧⾐僧帽,接过了那个如意式长柄香炉,颤巍巍的双手捧定,由帝师在前引领着,从更⾐殿亦步亦趋走出来,偏觉得那袈裟,又宽又大,一边有个袖儿,又是没有底的,飘飘,不由自己作主。

 一边没袖儿的地方,露出僧袍的袖儿,又觉得过长,手执香炉,很不便利。头上的一顶毗卢帽,比到皇冠,又硬又重,庒得头脑生痛。脚上蹬着的一双僧鞋,又不合脚寸,走起路来拖拖带带,一步一脫下来,极不方便。

 把个泰定帝弄得手⾜无措,四肢百体不知怎样安放才好。只得硬着头⽪跟定帝师,亦步亦趋地走向经坛而来。

 帝师先行一步,抢向经坛之前。其时大锣大鼓又复敲将起来,帝师就着锣鼓声中膜拜已毕,方才恭请泰定帝拜伏坛下。帝师立在一旁,口不知念诵些什么,众番僧也跟着念诵了无数佛号。

 便听得清磐一声,众声戛然而止,帝师引起泰定帝退了出来,算是受戒礼毕。众番僧收拾法器,各自退出,帝师也辞了泰定帝回寺而去。到了次⽇,宮中又发出金银钞锭,赏赐僧众。泰定帝以为这次受了无量寿佛的戒,定然福双寿增,心內非常欣慰。遂即出猎柳林。

 猎罢以后,也不返京,仍在上都追取乐。自舂至夏,留滞行宮,忽然圣体不适,患起病来,皇后巴巴罕忙召御医诊视。服下药去,非但不见轻减,倒反⽇重一⽇,延至新秋,竟尔晏驾上都,年仅三十有六。

 丞相倒刺沙当泰定帝病重时,已从京內赶到上都。皇帝驾崩,他因太子年幼,不即拥立,竟擅权自恣,独断独行,弄得天怒人怨,众叛亲离。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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