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如果发现
比尔顺着小女孩的目光看去,已不见先前做法官打扮的两个人,而是两个身材细长、系着白领带、身穿晚礼服的年轻人。
不过他们脸上的红色面具还没拿掉。小女孩轻快地走下螺旋梯,米齐跟随在后,再来就是比尔。到了楼下大厅,米齐打开一道可通到里面房间的门,他对小女孩说:“小
人,马上去睡觉!
等我处理好楼上那两个家伙,就看我怎么修理你。”小女孩站在门内,身体显得苍白而薄弱,她悲伤地看了比尔一眼,摇摇头,在比尔右边墙上有一面大镜子,他从那里面看到一个高大的修士,那是他自己。
他感到相当地惊奇,这一身打扮竟是那么自然。小女孩不见了,米齐立刻将门锁上,然后打开房子大门,催促比尔离开。“对不起。”比尔说:“我要付你多少钱?”
“先生,不急,等你还衣服时再付,我相信你。”但比尔动也不动。“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不对那个可怜的孩子动
?”“先生,你在说什么?”
“我听到你先前叫那小女孩疯女人,刚刚又叫她小
人,这话都已经说得很明了,你不会否认吧?”“唔…先生…”米齐以一种尖酸的语调说:“你该不会是被那孩子
住了吧?”比尔气得颤抖起来。
“不管如何,”他说:“这件事需要听专家的意见。我是医生。明天我们再好好谈这件事。”米齐不屑地笑了一下。当他们两人之间的门关上、立刻上了门栓时,楼梯间突然出现一道灯光。当门房走下来时,比尔已经摘下帽子、面具,并将斗蓬挂在手臂上。
随后,门房为他打开大门,那辆车厢像灵柩的马车正停在对街,车夫
直
杆坐着等候。尼克正准备离开咖啡屋,当他看到比尔竟及时赶到时,似乎不是很高兴。“你还真的找到衣服了?”
“没错。暗语呢?”“你还是坚持要去?”“一定要去。”“好吧,那么…暗语是“丹麦””“尼克,你一定是疯了!”“疯了?什么意思?”
“唤,没事,没事,只是很凑巧,去年夏天我去了一趟丹麦。嗯,那上车了…不过你得慢慢来,这样我才来得及坐车跟上你。”尼克点点头,慢慢点一
烟。
这时,比尔则快步穿过街道,招了一辆马车,他气定神闲的样子,就像要参加什么有趣的聚会似的,他一见到前面马车出发,便指示车夫跟着走。车子驶过了阿勒瑟街,穿越一条铁道,往市郊的方向行进。
一路上,只有微亮的街灯,没有半个人影走动。比尔想他的车夫很可能跟丢了,不过不管如何,他还是将头探出窗外,浸
在外面不太真实的暖空气里。
在他们前方不远处,仍是另外那辆马车,车夫顶着黑色高帽子,气定神闲地坐在前头。比尔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在这一刻,他似乎还嗅得到小女孩
前的那股味道,玫瑰和化妆粉的香味。刚刚那场经历是不是太神奇了?
他问自己。也许我不应该离开,不应该跟着来。真奇怪,我现在到底在哪里?他们此时正在爬坡,经过了几幢很简朴的房子。比尔想起来了,他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几年前他有时会来这里走走:可以肯定,现在爬坡的地方是格利兹堡,在左边远方,一层薄雾围绕上空,他看到了城市里上千灯火正闪烁着微光。
突然,后面传来轮子滚动的声音,他探头往后一看,两辆马车正跟随在后,他心里很雀跃如此一来,前面那个车夫更不可能对他起疑了,接着,车厢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
马车转入了路边一条小径。这路两旁尽是矮篱、围墙和屋脊,行进于此,就像走在深谷里一样。
比尔这时想到,该是换装的时候,于是他
下皮外套,拿起斗蓬往身上罩,然后将手臂伸进袖子里,完全就像每天早晨穿上医院的白外套一样,这对他来说,或许也是一种补偿。
他想,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再过几小时就可以和平
早晨一样,在病
间走动,巡视病人的状况。马车停下来了。比尔心想,我这一去会不会就出不来了?要立刻调头就走?
可是上哪儿去?去找小女孩?去布什费德公寓找那个年轻
女?还是去找玛丽安…那个去世的参事的女儿?还是回家?想到这里。
他微微打了个寒颤,他知道这些地方没一个他想去,或者是,刚刚那条小径让他觉得太迂回难行?不,我不能回头,他心里想,我只能往前走,即使那是一条死路,他一想到那些嬉闹、荒唐的景象,不
笑了起来。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无法完全放松。前方有一道敞开的花园大门。前面那辆马车继续往前走,走进那大门里:在他看来。
或许更像是走进黝暗的地府
间。比尔清楚看到尼克走下车,他也急忙走下马车,并指示车夫到一个角落等他回来,不过可能会等很久,为了确保车夫能一直在那里等候。
他慷慨地预付一笔钱,并允诺回程时也会给予同样可观的报酬。于是车夫依照他的指示去停车。
就在这时候,比尔瞥见一个头戴面纱的女子走出车厢,他将面具拉低一点,也跟着她走进花园。园中有一条狭长的通道,被屋里的灯光照得通明。这路直抵房子正门。
正门此时敞开着,比尔一进去,便置身在一个白色的小玄关里,旋即他听到簧风琴的乐声,在他左右两侧各站着两名侍者,他们穿了一身黑,脸上都带着灰色面具。“暗语?”他们一致低声问道。比尔回答:“丹麦。”
其中一名侍者立刻替他
下皮外套,拿到旁边的房间就不见踪影。另一个侍者则开启一道门,让比尔进去。这房间黑沉沉地,灯光微亮,天花板很高。
黑色的丝缎窗帘垂落而下。约莫十六至二十个头戴面具的宾客,都做修士或修女的打扮,在那里走来走去。轻柔的簧风琴乐声,鸣奏着古义大利的圣乐。
那声音彷若是从高空飘
而下。屋子角落有些人,三个修女和两个修士,他们毫不掩饰地望着他,但又立刻转过头去。比尔这才发现,只有他一个人戴帽子,于是赶紧将他的宽边帽摘下。
然后到四处游走、观看,忽然,一个修士碰了他的手臂,跟他点头打招呼,但是不过一秒钟的时间,修士的眼神便直触他掩藏在面具后面的眼睛。
这时,一股令人兴奋的奇妙香味直扑而来,仿佛是来自南方的花园。又有人碰他的手臂。这次是个修女,她也和其它人一样,用一条黑色面纱覆盖头、额、颈子。
而她的黑色面具底下,有一张鲜红的
在向他闪动。我在哪里?比尔想,在疯人堆里?还是在阴谋者的群体里?
或是误入了某个宗教团体?尼克也许受人指使,或是拿人钱财,替他们带个外人来取乐?但若是说这是一场准备胡闹的化装舞会,那么以目前的气氛看来,似乎又太冷淡、太呆板。
而且相当怪异,此时,在簧风琴鸣奏的古义大利宗教圣乐下,一个女人的歌声响遍了整个房里。每个人仍旧站立着,像是在聆听。
但比尔对于这种不可思议逐渐升高的曲乐,却有点不耐烦,突然,有个女人在他背后低声说:“别转头,你还有时间离开。你不是这里的人,如果他们发现你,你就完了。”比尔吓了一跳。转瞬间。
他把这番警告放在心里,但最后,在好奇心、
惑力以及所有超乎自尊的心理驱使下,他不愿再多作顾虑,他想,现在我既然已走到这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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