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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眼睛很红
 他猜想她可能已经睡了,手臂就枕在颈子下面,甚至他的孩子也一样,他想着她蜷缩在褪的铜上的模样。还有那个脸颊红润、左边太阳有颗痣的女佣…他们在他脑海里的影像如同鬼魅,即使这想法让他有点胆颤。

 但真实反应他部分的感觉,似乎让他摆了所有的责任感,彻底断绝了与人的关系,他想到这里时,一个女对他做出挑逗的动作,她长得很漂亮,年纪很轻,但脸色相当苍白,嘴涂得很红。

 她终究也会死,他想,只是不会这么快就死!难道又胆怯了?基本上是,他听到她的脚步声逐渐靠近。然后她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要不要跟我走?医生。”他立刻转身问她:“你怎么认识我?”

 “我不认识你,”她说:“但来这里的,每个都是医生。”从高中到现在,他从来没接触过这类女人。

 如果让他突然又回到年轻时候,他会被这样的人吸引吗?他还记得一个老同学,长得文质彬彬,在学校专以猎出名,那时他们还是学生,有次在舞会结束之后,他便跟着这个人到夜总会,最后,这个同学带了一个很老练的女服务生离开,临走时,他看到比尔一脸困惑,便对他说:“这是最教人快乐的事。再说。

 她们又不是世界上最坏的女人。”“你叫什么名字?”比尔问。“唐娜,当然,不然还能叫什么?”他们走到一幢公寓门口。她把钥匙进大门孔里,转了一下,然后走进大门等比尔跟上。

 “快点!”她看他迟疑不决,对他说。很快地,他们进到一间屋子里,他站在她旁边,门在他背后关上、锁上,然后她点了一蜡烛,将前头照亮。我疯了吗?他问自己,当然,我不碰她。房里有盏油灯亮着。

 她把灯蕊拉长,整个房间一目了然。这个房间相当地舒适,打理得很好,闻起来的气味至少比玛丽安的房子还舒服。显然是因为,这里少了一个卧病数个月的老人。女孩带着笑意,不疾不徐地靠近比尔。

 他则轻轻地躲开,接着,她手指一张摇椅,比尔便毫不迟疑地坐下来。“你一定累了。”她说。比尔点点头,她慢慢下衣服。

 “哦…是啊…像你这样的男人,整天什么事都要看管,不像我们,可轻松多了。”他发现她已经把口红擦掉,嘴还是很红润,于是对她说了几句赞美的话。“可是为什么说我应该化妆?”她问:“你以为我几岁?”

 “二十。”比尔猜测。“十七。”她说完,整个人便坐在了他的膝上,两手圈着他脖子,像个孩子似的,他想,全世界有谁猜得到。

 此刻他正在一个房间里面对这样的事,但是…这为了什么?到底为了什么?她寻找他的,他却往后缩了一下,她睁大眼睛看着他,表情有些悲凉,然后起身离开他的膝盖,他相当懊悔,因为她的拥抱是如此温柔而令人愉悦。

 她拿起一件披在尾的红色家居服,套在身上,两手环绕前,将自己的身体整个隐藏起来“这样好多了吗?”她问,没有半点嘲讽的意思,只是有点尴尬,又像是想去了解他,他几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过了一会儿,他说:“你说对了,我是真的累了,不过我发现,光是在这里坐着摇椅、听你说话就非常愉快。你的声音很好转。继续,再说,说些事给我听吧。”她坐在上摇摇头。

 “你害怕了。”她平静地说,双眼直视前方,用一种几乎听不到的声调说:“好可怜!”最后这句话让他感到全身血沸腾,他走向她,想要将她拥入怀里,向她证实他的信心彻底被她发了,不过这也的确是事实,他将她拉向自己,想和她做,就像和一个普通女孩或老情人做一样,但她拒绝了。羞愧之余。

 他停止了一切动作,一会儿后,她说:“有人从不知道,其实有些事迟早会发生,但是你太过恐惧,所以一旦真的发生什么事,你一定会咒骂我。”

 于是她坚决不收他的钱,即使怎么强迫还是不收。随即,她围上一条蓝围,点了一蜡烛给他开路,便陪他一起走下楼,她打开大门对他说:“今晚我会待在家里。”

 比尔不由得执起她的手,在上面吻了一下,她很讶异,像是受到惊吓似的,她看着他,愉快地笑了起来,接着给他一个拥抱。“这让我觉得自己像个高雅的女士。”她说。门在比尔背后关上。

 他迅速瞥了门牌号码一眼,以便第二天带酒和化妆品来给这个可怜的女子。***天气变得更暖和了。一阵微风吹过,将远方的草地和的气息吹进这狭窄的街道上。现在去哪里?比尔思索着。很明显的。

 他似乎终究得回家睡觉,但不知什么缘故,他就是下不了决心回家,他觉得奇怪,竟有种无家可归、被拒绝的感觉。是从遇到那几个讨厌的阿勒曼尼社的学生开始?还是在玛丽安表白的时候?都不是,只是时间还早,事实上,从晚上和艾莉丝谈话之后。

 他已离了原有的生活轨道,步入另一个遥远且不熟悉的世界,他在夜路上徘徊,任由干热的微风挑弄他的肩,直到最后。

 他似乎看到一个寻找已久的目标,于是迈开大步前行,他走进一间旧式维也纳风格的咖啡屋,店里陈设简单,不大,却很舒适,光线亮度也很适中,这时段客人并不多。角落里有三个男人在玩牌,一个服务生站在一旁观看。

 直到比尔走进店里,服务生才移动脚步,过来帮他下皮外套、问他要什么,并在他桌上留了一本杂志和一份晚报,在这么舒适平静的气氛下,比尔开始翻看报纸,目光被一些标题吸引:波希米亚城德语路标遭拆除。

 君士坦丁堡召开小亚细亚铁路建造协商会议,与会人士包括罗德?格兰佛德。财力一向稳固的贝尼&维格鲁伯企业宣告破产。风尘女子安娜?泰格醋意大发,拿硫酸泼洒她的朋友赫米娜?卓别兹基。

 住在赫塔斯街的二十八岁年轻女子玛丽亚?毕服毒自杀。比尔不知为何,看了这些悲伤或微小的事件之后竟有种平和、冷静的感觉。令他难过的是年轻女子玛丽亚?毕。服毒自杀,真是愚蠢!

 在这一刻,当他怡然自得坐在咖啡屋的时候,艾莉丝正把手臂枕在脖子下安静地入睡,而参事先生,正围绕在所有在世亲人的关怀中。住在赫塔斯区、二十八岁的玛丽亚则已经不省人事了。

 他的目光从报纸上移开,感觉对桌一双眼睛正注视着他。是尼克?可能吗?那个人已认出他,于是举起双手,做出一个愉悦惊喜的动作走向他。

 那人的体型高大、强壮,几乎称得上魁梧,他还很年轻,但浓密的长发间已经有些白发。嘴巴上面一撮短发,很有波兰流行的味道。

 他身上被了一件灰色外套,里面是一套晚礼服,上面已沾了点污渍。衬衫的折绉上有三颗假钻扣,绉的领口下方则是一条摆不定的白丝巾,他的眼睛很红,看得出已经好几天没睡觉。

 不过蓝色的眼珠却闪动着愉悦的神采。“你也在维也纳?”比尔大叫。“你不知道?”尼克说话有点波兰人口音,也有点犹太人口音,他说:“你怎么会不知道?再说,我这么出名。”

 他开怀大笑起来,并且在比尔对面坐下。“你现在在做什么?”比尔问:“也许已经不声不响地当上教授?”尼克笑得更大声。“你刚刚没听见我在做什么?”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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