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贾
老贾是我的同事。
其实,老贾并不老,只大我那么几岁。称他为老贾的时间有十几年了,那时他还是一个十几岁的
头小子,这其中的缘由说不大清楚。
说起一个人,总要提他的长相、脾气、品
。老贾的脾气不好说,品德不象一
绳子,一段丝线可以用尺子去衡量,就弄不准,所以还是不说了,老贾看了会生气。但外貌王官总,可以拿过来作一番描述。老贾其人绝对的福相富态,不能说胖,说胖显得不够尊重,应该说有一副官相。官员是什么样子,我见得少,委实说不明白。老贾早已不是官了,以前是。老贾的面庞柔和,光亮细腻,还有那么一点慈祥,语调铿锵,从不闪烁其辞。老贾笑起来很有一种宽宏大气的风度,有时还
感人。不夸张地说,你若是和老贾走在一起,别人准会以为你是他的下属。老贾也乐得别人这样看他,常将肚子腆出去,那肚子本来就大,大得可以推门不用手,只用肚子那么一拱。但有一点却不称人意,老贾的眼睛呈不规则的三角形,但凡事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老贾心里不高兴时,那眼睛就生出一点冷意,真的有一些威严。
老贾六年前荣升副主任,那是令他激动万分的事,多年的媳妇熬成婆,总算出人头地了。我们以前称他为老贾,现在应该叫他“贾主任”不能带“副”字,带副字有失他的体面。我们“贾主任”“贾主任”地叫他时,刚开始他还有些不自然,面呈羞状,摆摆手说什么贾主任贾主任的,还是叫我老贾吧。过了一段时间,也就习以为常了,逢我们叫他贾主任时,就微微颔首,眼睛里带着笑意。
我们单位人少,只有那么九个人。我耳闻眼见老贾和主任老赵有矛盾。这矛盾由来已久,因为老赵是正职,因为老贾总喜欢越俎代疱;老贾和老张有过结,因为老张人忠厚老实,老贾总拿他大头,;老贾和几个女同事不和,因为女同事们从另一个角度看,说老贾不够公平正直,有点飞扬跋扈。当然这是题外话,所谓事出有因,查无实据。
其实老贾还是有许多优点的,有许多方面值得我们学习。比如,比如老贾抽烟。老贾抽烟的过程是极其完美的,看他吸烟就如同看花样滑冰,欣赏跳水表演,每一个程式都娴熟精致,有一种大家风范。老贾吸烟,当然也是先摸出烟盒,再从里面弹出烟来,然后掏出火机,如果没有火机,就用火柴“哧哧”地划燃,点着,点着之后,把着的火柴梗晃那么两下,灭了,放进面前一臂远的烟灰缸里。老贾的食指和中指挟烟,无名指和小拇指弯曲向里,大拇指弯曲向上,眼睛微眯,
一口,烟循着他的肺管气管走一圈后从嘴里鼻子里缓缓地冒出来。这时的老贾是非常的惬意舒服的,顺手再端起放在眼前的茶杯,浓酽的香茶袅袅地升着热气。老贾端起呷一口再放下,或者老贾眼前一张报纸,眼睛随意地浏览,也可以是凝神注目,忽然间朗声大笑,投入时慨然有声。老贾的烟总是要磕的,这时老贾就微微侧身,将手臂优雅地伸出,拇指和中指轻捏住烟的这端,食指弹打,不疾不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烟灰悉数落下,绝没有半点飘到桌子上,如此往复。他把烟
完了,就将烟蒂摁灭在烟缸里,然后双手十指
叉,或放在桌上或放在小腹前。
老贾是春天被卸职的,因为要
简整编。老贾和我们平起平坐了,好象没有了先前的派式,我们当然不能再喊他“贾主任”了。老张说:他对别人是马克思主义,对自已是自由主义,这回再看他吹胡子瞪眼!老赵说:这是实不可解的事,上边的精神,不是哪个人要怎么样。老贾自己说: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捆倒挨打,到什么样时候说什么话。他工作也算卖力。我听说他曾给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送了礼,那意思是官复原职,至少也要求个名份,行使副主任的职责。但到底没有什么结果,老贾也就
气了。
九月份时,老贾有机会和主任的主任厮混了几天。有一次老贾在酒桌上和他说:“您就不能说句话,给我个名份?”主任的主任说:“你该管什么样事就管什么事,这些年我也都看到了。不要有什么思想顾虑,放手干吧,名份不保份的有什么样用。”老贾回来就跟我们转述了几遍。那以后的几天里,我又看到老贾自信的神情,听到他朗朗的笑声。
不过,听老赵说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那天他们没有听饭前,主任的主任看老贾在那里指手划脚地点菜,就说:“小王(他的下属),去点菜!”眼角夾了一下他,面呈鄙夷之
。
现在老贾依然是老贾,他常说他他协助老赵作了许多工作,他也常常去管事,当然也管我们,比如迟到了,早退了,工作不努力了…
你问我老贾在哪个单位,不能说,不能让老贾知道,我可是怕老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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