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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在公共汽车上
 也不是在夜晚,在那时她可以让自己进入一个梦境,或者进入一个与白天联系在一起的秘密的所在,就像罗西城堡中某个已经与她的生命和勒内联系在一起的秘密的所在一样。

 五月天的亮丽把她的秘密变成公开的了:从今以后,夜间的现实和白天的现实将合二而一。从今以后…O在想:这一时刻终于来到了,毫无疑问这就是那种奇特的安全感与恐怖感掺合在一起的感觉的来源。

 她深深感到,这就是那种使得自己对之完全臣服的东西。从今以后,将不再有间歇,不再有结束,也不再有赦免了,由于他正是那个她长期等待和期望着的人,他一经出现,就已成为她的主人。

 斯蒂芬先生是一个远比勒内更为苛求也更为有主见的主人。不论O是多么地爱勒内,他又是多么爱她,在他们之间总有着某种平等的关系(或许只是在年龄上的平等),这种关系消除了她对他驯顺服从的感觉,使她意识不到她对他的从属地位。

 每当他需要她的时候,恰恰也是她需要他的时候,仅仅因为他有求于她,在她就足够了,但是似乎是由于他的情绪感染了她,是他在与斯蒂芬先生有关的一切事物上对他的崇拜和敬意感染了她,她毫不犹豫地服从了斯蒂芬先生的命令。

 并且由于他下达的这些命令而对他怀着感激之情。不论他跟她讲话时是用法语还是英语,也不论他称呼她时是用那个稔的“你”字还是用较少个人关系的“您”字,她始终称他为斯蒂芬先生,从未用过其他叫法,就像一个陌生人或仆人那样。

 她对自己说,假如她敢于斗胆提出来的话,使用“主人”这个词其实更合适一些,而他提到她时最好使用“奴隶”一词。她又告诫自己。

 这一切都非常好,因为勒内会很高兴看到她成为斯蒂芬先生的奴隶,这时,她已经把自己的衣服整整齐齐地叠放在脚,又重新穿上她的高跟鞋。

 然后她面对着斯蒂芬先生,低垂下眼帘,她在等待着,斯蒂芬先生正倚窗伫立。明亮的阳光透过有点点花纹的细棉布窗帘倾泻进来,轻柔地抚摸着她的部和大腿。

 她从不特意在打扮自己的方面追求任何特别的效果,但她忽然间意识到自己应当多洒些香水,她还发现自己忘了涂晕,幸运的是她穿着高跟鞋,因为脚指甲上寇丹已经开始剥落了。

 这时她才突然醒悟到,自己在这深深的沉默之中,在这明亮的阳光之下,等待着什么。她在等待着斯蒂芬先生对她发出一个信号,或许在等待着他命令她跪在他面前,为他解开扣子,抚摸他,但是这一切并没有发生。

 因为这只不过是她一个人在胡思想。她顿时感到脸上热辣辣的。她一边感到自己脸红了,一边在想,自己这时脸红该显得多么愚蠢啊:一个女还会感到羞涩和害臊,正在这时,斯蒂芬先生让O在她的梳妆台前坐下来,他有些话要对她说。

 确切地说,这算不上是一张梳妆台,而只不过是嵌在墙上的一个比较低矮的架子,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脸刷、眉刷和小瓶子。

 在那面查理二世复辟时期的合页镜子里,O可以看到自己坐在椅子上的整个身影。斯蒂芬先生说话时在她身后踱来踱去,他的身影一次又一次地反映在镜子里,在O的影子的后面,但他的影子看上去似乎距离很远,因为镜子的水银已有些斑驳,颜色发暗。

 O分开双手,双膝也分开着,为了便于回答斯蒂芬先生的问题,她产生出一种抓住那个晃来晃去的身影让他停下来的冲动。斯蒂芬先生讲话时用的是一种简洁的英语,他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地问着。

 对最后那几个问题,O作梦也想不到他会问出口,尽管她早有精神准备,知道了什么样的问题都可能问到。

 谈话刚刚开始不一会儿,他突然住了口,走过来把O在那张椅子上摆得更深更靠后些,让她把左腿放在椅子的扶手上,另一条腿微微蜷起来。

 O沐浴在明亮的光线中,在自己和斯蒂芬先生的视线中呈现出一副完美无缺的开放姿势,就像一个无形的情人刚刚从她身边离去,把她留在那微微开启的状态之中。

 斯蒂芬先生又重新拾起他的话题,用一种法官式的果断语气和忏悔师式的技巧不断地发问。O在他说话时并不看他,只是低着头一一回答他的问题。自从她从罗西回来以后,除了勒内和他本人之外她有没有属于过任何其他人?没有。

 她想没想过属于任何她遇到的人?没有。她有没有在夜里独自一个时爱抚过自己?没有。她有没有爱抚过任何女朋友或者被对方爱抚过?没有(这个“没有”回答得有些犹豫)。

 她有没有对任何女朋友产生过望?是的,有一个杰克琳,但是用“朋友”这个词似乎有点过分。说人可能更恰当,用“同室”

 也行,这是在高级寄宿学校里有教养的女学生们喜欢用的称呼方式。接下去,斯蒂芬先生问她有没有杰克琳的照片,他扶她站起来,让她去把那些照片找出来,正在这时,勒内冲进了起居室,因为急匆匆地爬上四层楼而气嘘嘘。

 他看到O正站在一张大桌子前边,那上面摆满了杰克琳的照片,黑白相间地像夜晚的水潭。斯蒂芬先生半坐在桌子上,正在仔细看着O一张接一张递给他的照片,然后逐一放回桌上。他用一只手握着O的下部。勒内进来时,斯蒂芬先生跟他打了个招呼。但一直没放开她,而且她感到他的手指正更深地探进了她的身体。自从勒内来了以后,他就不再对她说话,而是转而对勒内讲话了,她想她知道这是为什么:由于勒内的在场,斯蒂芬先生和勒内之间关于她的协议就重新生效了。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就被搁在一旁了,因为她只是这个协议的引子或者说是对象,他们不必再询问她,她也不必要再回答问题。

 在这以后,有关她应当做什么,甚至她应当是什么的决定,全都与她无关。时间已近中午,阳光直在桌子上,把照片的边晒得卷了起来,O想把照片从阳光的直下挪开,把它们展平,免得毁掉这些照片。

 但是她的手指发颤,因为此时斯蒂芬先生的手指在她体内的动作已经快弄得她忍不住要呻起来。

 她最终还是没有能够忍住呻,接着,斯蒂芬先生动作暴地把她推倒在桌上的那些照片当中,就让她那样‮腿双‬摊开悬在桌旁,他走开了。

 她的脚沾不到地板,她的一只高跟鞋从脚上滑下去,无声地掉在白色的地毯上。她的脸沐浴在耀眼的阳光里,她闭上眼睛,后来,又过了很久,她记得在这段时间里听到了斯蒂芬先生和勒内谈话的只言片语。

 此时,她已经不再为她所听到的那类对话而感到震惊了,就好像那是与她无关的事情,又好像是她过去已经经历过的事情。

 其实,她确实已经历过类似的情形,自从勒内头一次把她带到斯蒂芬先生那里开始,他们一直用这样的方式讨论和她有关的事。

 但是在头一次见面时,斯蒂芬先生还不认识她,因此大部分时间是勒内在说话。从那次见面到如今,斯蒂芬先生已经做到使她屈从于他的一切奇思异想,已经按照他自己的趣味重新塑造了她,已经要求并从她身上得到了最骇人听闻的一切。

 并且使这些动作变得像家常便饭一样,除了他已经得到的,她已经不能再多给他任何东西了,至少她是这样想的。斯蒂芬先生正在讲着什么事情,而他在她面前一向是相当沉默的。

 他和勒内又在谈论著他们在一起时常常谈起的话题,那就是以她为题目的话题:讨论怎样最大限度地利用她的问题,讨论如何分享他们在各自对她的特殊使用过程中所了解到的东西。

 斯蒂芬先生欣然承认,当O的身体布满鞭痕时,她往往会显得更加楚楚动人,具体是哪种鞭子留下的痕迹到无所谓,只要这些鞭痕在一看之下就令她不可能隐瞒。

 并且能够立即明白无误地揭出关于她的一切。明白这一点是一回事,看到它实现的证据则是另一回事,看到这个证据被不断地重新展现出来又是一回事。

 斯蒂芬先生说,在希望她被鞭打这一点上,勒内是完全正确的。他们决定不必过多考虑从她的哭喊和眼泪中所能得到的快乐,而应当按照总是能够在她的身上看到鞭痕这一需要不时地鞭打她。

 O仍旧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她的腹内仍在燃烧,听着他们的谈话,她忽然产生了这样一种感觉,好像斯蒂芬先生变成了她的替身,正在替她说着话。好像他以某种方式进入她的身体,因而能够感觉到她的焦虑、痛苦和羞

 同时又有一种秘密的自豪感和刻骨铭心的快乐,尤其是当她独自一人处在陌生人群之中的时候。

 在那些路上的行人过客中间,在公共汽车上,在摄影棚同那些模特儿和技师们在一起时,她对她自己说。

 对于所有这些现在和她呆在一起的人们来说,如果他们遇到了某种突然变故,不得不躺在地下,不得不叫来大夫,即使当他们已经丧失知觉或者无意中使自己的身体暴出来的时候,还是可以保持他们的隐私。

 但是她却不能:她的秘密不是用沉默能够保持得住的,也不是仅靠她自己就能够保持住的。她根本不可能在心血来的时候稍稍放纵一下自己,因为真相立即就会暴无遗,这正是斯蒂芬先生一开始提出的那些问题的真实含意。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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