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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正卻上前強辩
 瞎子道:“不可!那生饮酒茹荤,不若小子吃长斋这样至诚,他不过把旧话念几句就要送神。如今必要动响器,神鬼才喜,况且小子口中许出的,若寻生来,反生灾惹祸。”夫人道:“就借重你禳解吧!”

 瞎子道:“非是小子科派那鬼神,也是看人家的假,如贫家不过一碗羹、一碗饭,便送好了,你们乡信家,若不用付猪羊,做个半宗愿心,那神也看不在眼内。”

 余婆在旁撺掇道:“是了,今晚借重过来,便当重谢。”瞎子作别出门。夫人吩咐收拾空房与文英住,又吩咐把禳解之杓应买办完备。

 待至天晚,见那瞎子同一斑歌司,挑着箱子在堂前铺设起来,吹打一番,发过了符,接过了神。那瞎子打起油腔,跪在神前祷告,众人吹打响落一场后,将十供养中,却念得可听,都是打觑人的话。

 只见瞎子捧着一副骨牌献上神前,道:这副骨牌,好像如今的空人,转背之时,没处寻。一朝撞着峡眼,打得像个拆脚雁鹅形。念毕,又将剪刀献上,道:这把剪刀,好像如今的生青,口快舌尖,两面刀。

 有朝撞着生摩手,摩得个光不光来糙不糙。念毕,又将算子承上,道:这把算子,好像如今做蔑的人,见了金银就小心。

 有朝头重断了线,翻身跳出定盘星。念毕,又将银锭献上,道:这个银锭,好像如今做光的人,面上就假丝纹。

 用不着时两头跷,一加斧凿便头疼。念毕,又将玉蟹献上,道:这只玉蟹,好像如今做戏的人,成八脚是为尊。

 两只眼睛高突起,烧茶烧水就横行。念毕,又将纸花献上,道:这朵纸花儿,好像如今的老头,出形香惹蝶偷。

 脚骨一条铜丝颤,专要在葱草上逞风。念毕,又将簪儿献上,道:这只通气簪儿,好像如今的乔富翁,外面成里面空。

 有朝一曰没了法,挠破头皮问他通不通。念毕,又将镜子贡上,道:这面镜子,好像如今说谎的人,无形无影没正经。

 一朝对着真人面,这张丑脸现了形。念毕,又将算盘贡上,道:这个算盘,好像如今做经纪的人,毫厘丝忽珊明。

 有时淙钱和钞,高高搁起没人寻。念毕,又将金针贡上,道:这枝金针,好像如今老小官,眼儿还要别人穿。一朝生了沿症,一挂线寻衣难上难。众人把十供养念完,便吹打送神。

 瞎子一个徒弟就去并了神前油来,一个去收了马下三牲。迨至吃过酒饭,天表将一封银总送众人。那瞎子接了,同众人散去。且说文英留寓在家,托言看病,不时进房与小姐见面。

 夫人紧紧陪着,总不能世言。那小姐见了文英,也足慰相思一念。未及六七,十分病去八九。夫人大喜,便留文英在家,如至亲相待。***

 却说夫人留文英在家,过了旬余,小姐病体全愈。一,文英在花间步,忽见小姐仍是旧时打扮,秋香随后,踱出中堂。

 文英在屏后看见,正近前相亲,忽听脚步响,见夫人出来,忙自退去。文英十分不悦,自己暗解道:“我住在此,自有机缘,何必介怀。”

 惟有李氏等了旬余,不见文英回家,心下着忙,急唤家童探听,恰好遇着余五,余五便把文英看病的事说了,家童将此信报与李氏,李氏又气又恼道:“他不谙练医书,怎敢大胆看病?倘惹出祸来,也叫他自受。”

 又唤家童道:“既是余五对你说,你可再去见他,问是谁指引?”家童便又去问余五,余五道:“前刘府来唤我,却值相公在我门首听见刘小姐染病重,因说我有一个良方是先父遗下的,专治女科疑难诸症,因此老特去吹嘘。夫人闻知,令老接去。”

 家童听了,就央余五接文英回来。余五因记念老,就身来到刘宅。只因人声杳然,径造厨房去寻老。是时秋香捱到书舍,听见笑声,帐勾叮当。

 秋香惊异,便向板瞅了两眼,看见小姐金莲勾在文英里,文英紧紧送不住,秋香看到出神,不觉水从出,与小便无异,就把手中摸那物,非常。

 抬头一看,忽见余五趋至,秋香连忙闪避,急得余五双膝跪下道:“我正高兴在这里,万乞姐姐垂怜,为我火。”

 秋香啐了一口,把他推倒,向前急急走入,余五一场没趣,走到厨下往见其,把那话说了几句不题。且说秋香推开余五,闪在一旁等得雨散云收,悄向小姐耳边,将余五勒他要的话说了。

 小姐惊得面如土色,连忙整衣捱进绣房去。你道他两人何幸得此一会,只因小姐病痊,夫人欣幸睡房中,又因天表回庄上,所以无人碍眼,成此美事。

 文英端坐书房,忽闻窗前脚步响,趋出一看,见是余五。余五向文英道:“相公府上有事,特挽老身相请。”

 文英不肯回家,却以他往为词,托余五回覆母亲。又过,值剖文新到科岁,相兼督学道坐在江发下牌来,吊孝江宁。

 文英探知,便与夫人告别。夫人再三致谢,置酒作饯。饮毕回家,宿了一夜,次早约了天表一同赴试。到了江,幸喜宗师挂牌,明就考上元几县。

 文英点进按号坐下,题目到手,把两篇文字一挥而就。远远望见天表目定口呆,搜索枯肠。文英先去卷,宗师面谕道:“诸生且回省城,待本道试毕回到江宁,方行发放。”

 文英第二即同天表起程,着顺风。不多时,就到天表家下。文英家下隔有一里远,天表就留住文英,只见摆开椅桌,罗列珍馐,天表殷勤相劝。

 酒饭已毕,文英致谢,竟回家。不朔人趋出,十分款留。文英过了一夜,明早回见母亲。李氏正在愁闷,因他妹子娇莲忽染痢疾,服药无效,过了,竟一病而亡,举家悼伤。

 待诸肓毕,文英道:“今幸得有地主,正打点举业。不意刘夫人感我医功,谆谆款留,以致母亲有失定省。”说罢,便又回到斋中。

 是晚,月影朦胧,文英正在花下盘旋,只见秋香走至,把个小东西递与文英拆看,上有五言诗一首,道:天上有圆月,人间有至情。

 圆月或时缺,至情不可更。羡君安貌,爱郎至诚心。愿为箕扫妾,终身奉侍君。文英看完,沉不语,秋香在旁,文英正去搂住亲嘴,秋香虽则久旷,也只推辞不允,连忙要走。

 文英扯住道:“我有回诗一首,烦你带去,可少坐片时。”便促笔立就五言诗一首,道:金屋贮婵娟,富贵咸仰瞻。

 百计每攀援,媒妁不能纤。不惜千金躯,愿结鸾凤侣。乡贤如孟光,裙布毋怏怏。写毕,付与秋香带去不题。再说夫人因愿心未完,念念不忘,择八月初一往酬神愿,接天表归来。

 到这备礼请神叫几乘轿,带几个使婢一齐都出,惟有小姐在家。文英探知,锁了自己房门,步入小姐卧室。一见小姐,百般哄,便与小姐解衣就榻。扳起腿来,急急进,送百余之外。

 正在极乐境界,心肝不绝于口。不想天表先回,看见文英书房静锁,又见内厢房门紧闭,两人不见影响,惟秋香在面前。天表心疑,遂问小姐那里去了?秋香道:“方用过午膳进房去了。”天表道:“那庞生何时出去?”

 秋香道:“不知。”天表道:“必是二人有私情。”便令秋香看看守堂前,就勿勿走到小姐门首,寻条板去张,不是铺之处,看不明白。少顷,闻得男女音声,只见文英与侄女携手开门出来,天表大怒,喝道:“干得好事!”

 吓得小姐掩面复进房中。天表把文英挥了几拳,道:“汝是秀士,必知礼着,这不是贾氏私衙,突入内室在此何干?今我问汝,送官好否?”文英道:“惟愿送官。”

 天表道:“依你说来,我怕送官么?我同你就去。”忽夫人下轿,惊问何事?天表将丑事说了,又道:“闻得宗师考完已回省城,这光带到宗师那里去,先除了名,再问一个大罪。”

 文英自揣有愧,并不分剖。天表拽了文英出门,一路“贼”二字骂个不歇。街市人询问,天表便将此事细说。那余五也知了风声,往刘家观望。

 又想道:“前原是我指引去的,若惹到自己身上,便不得清净。”天表一到道前,央人写了状纸,将文英拉进道门叫屈。宗师正在堂上,听得叫喊,着人唤进便问:“何事?”天表道:“为强室女的。”

 就把状词呈上。宗师展开一看,状上写道:具呈生员刘锦为强室女事:侄女玉蓉,宦室名姝。劣生庞国俊,中饿鬼。东家墙楼其处,千不思隔墙有耳。章台柳已折他人,漫道无心柳。

 绣房中强鸾凤,孽镜台前叩除袅獍。上告。宗师至廷颇大有才能,决断如神。兼之清正慈祥,宽宏仁恕。将状词看了,见是宦家子女,先人体面,心中便有宽宥之意。遂唤过文英问道:“汝名庞国俊,是上元县生员么?”文英道:“是。”

 宗师道:“前试卷我已超拔,看你堂堂仪表不像下品。当知礼法,何乃强宦家室女?当招律问罪。”文英哀告道:“刘宅墙高数仞。

 若不是开门延纳,生员岂能飞入?此是私,实非强,况生员也是宦门旧商,可怜两姓俱系宦家子女,尚未婚娶,与其打死案下,无宁笔下超生,强宗师怜宥。”

 王宗师道:“强当拘刘氏执证,便见分明。”随唤公差拘小姐到案前。公差拘到,宗师道:“你叔子看你情是真是假?”小姐跪着赧颜无话。

 宗师喝道:“情必有!想是和非强。”小姐把楼前相见,两下传诗后又乔作医人探病的缘由告诉一番。宗师道:“你两人该谨持理法,何为此非礼之事?”

 小姐道:“望老爷仁慈曲庇,虽死不忘恩!”天表跪在丹墀下,正上前强辩,被两个皂隶依旧扯下去,宗师道:“你两人既能作诗,就此面试。

 文英将檐前蛛网悬蝶为题,小姐将堂上竹为题,各面试一首。”文英遂信口道:只因赋大颠狂,游遍花间觅采香。今映投罗网内,翻身便作状元郎。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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