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风吹过时
千秋眼见妹妹已经玩完,⺟狮般嚎叫起来,臂肘加力,想卡死礼红。何团副冲上去,挥拳一击,一记“眼罩”正捂到千秋的眼窝上,千秋只觉眼前星光
闪,哼都未及哼一声,便倒了下来…
礼红的⾝子也一软,瘫倒下去,眼疾手快的何团副搂抱住了她…方才还一个个神气活现耀武扬威的⽇本军人们。
此刻已变做満地横尸,地上全是污⾎。斋滕就仰面倒在⾎污中,丙夏骑坐在他的肚子上。自知大势已去的斋滕竟也想保住
命,全不见一点武士道精神了,他低声说道:“杨大夫,我谨代表本人宣布,我退出战争,我们的之间的战争已经结束了,我情愿做你的俘虏,你不可以伤害我。”
何团副在一旁说道:“杨大夫,他已经投降了…”望着这个服软了的鬼子,丙夏想起了那
曾揷在礼红庇眼里的耝玻璃管,想起了捅在娇
尿道里的钢笔杆。
想起了千秋姐妹在礼红大
上留下的永远洗刷不掉的“婊”、“子”二字,还有礼红那光秃无⽑的外
…
于是,耳畔响起了火烧
山之夜,礼红前夫范云轩喊出的那句豪言…面对向自己求饶的斋滕,丙夏万丈豪情汇成一句千古不朽的壮语:“敢犯強汉者,虽远必诛!”
话音犹在屋中绕梁回
,丙夏的两指已深深抠进了斋滕的双眼…***在遥远的山海关外,松花江畔一座郁郁葱葱的城市,叫做吉林。不久前,一场小雨刚刚下过,天空放晴后,人们立刻感受到了与往⽇的不同。
那令人窒息的蒸笼般的暑热一扫而光,掠过的风有了清凉之意,关塞之外的秋天,就这般到来了。
这是个下午,沿江路旁,有一所小学,
场前并列着两
旗杆,飘动着刺眼的膏药旗和烂抹布一般的五⾊旗。
一间教室里,音乐老师正在给二年级的生学上课。他教唱的是一首颂扬⽇中満共荣亲善的歌曲。
仅从相貌上看,这个老师不像教音乐的,毫无秀气和灵
。他头大个矮,⾝长腿短,小眼睛⾼颧骨,眼距极宽,一看便是典型的旗人特征。
他的先人曾骑着矮马,挽着硬功,屡掠中原。来时铺天盖地,去时十室九空,后来,他们又趁中原內
,皇帝杀自,万民无主,夺取了中土,给汉人当了主子。
二百六十余年后,当他们最后一个皇帝被迫退位时,原本全世界最富⾜的国中,已变得山河破碎,民不聊生,原本以礼仪为重的国中人,成了被世人蔑视的“东亚病夫”
数千年来,曾以生在中土为贵,⾝在中原为幸的汉人,竟羡慕起夷狄之邦了,甚至连一贯仰视中原,称国中为上邦天朝的小⽇本都欺负起国中来了,曾经已现资本主义萌芽的国中,直至崇祯皇帝自缢于景山的那一刻,国內GDP总量仍居世界第一。
但是经过二百六十年闭关锁国,近乎奴隶制的残暴统治,一个才华横溢的民族,变成了一群奴
十⾜,⿇木不仁的国民,家国也变得満目疮痍…
“九。一八”后,那个早已退位的末代皇帝,又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投靠了东洋鬼子,当起了儿皇帝。
此刻,在这个教室里,面对数十个小孩子,一个旗人的后代,正扯开嗓子,讴歌着他的主子:“同学们,记住,唱这首歌时,要
快地,慡朗地,热情地…现在,我唱一句,你们跟着学一句。”
他清了清喉咙,唱了起来:“同文同种又同心那…大家一起唱!”座下的同学跟着唱了起来:“同文同种…”
可是,老师分明听到了不谐和的声音,且显得格外刺耳,那声音来自后排某个角落。不谐和之音便是有人将歌词改动了一个字:“同文同种不同心那…”
老师发怒了,用力拍着讲台,瞪着小眼睛,声嘶力竭地吼道:“谁在捣
?想反満抗⽇吗!我希望那个
唱的人自动自觉站出来,否则,老师就不客气了,把他送到察警局,以反満抗⽇罪论处!”
他本以为小孩子容易唬,这么一咋呼,那个捣
分子必会吓得站出来,可是,尽管他气势
人,生学们却无一人站起来,他当然还要继续吓唬他们:“其实,我已经知道是谁在捣
了。
为了不影响大家上课,我暂时不在课堂上处理你,希望你下课后主动去找我,也许我会考虑从轻发落的。好,我们继续学唱歌曲。”
于是,他又放声⾼歌:“同文同种又同心那…唱!”“同文同不同心那…”依旧有人跟他作对!
这番他更加震怒,他没想到现在的孩子胆量如此之大,真是孺子不可教也。老师背着手在教室座位间的过道上来回走着,眼睛扫视着每一个人,教室中鸦雀无声,生学们都低着头。他怀疑着每一个人。
除了小广之外,因为小广的爸爸是⽇本人。老师在一个女生桌面上拍了一巴掌:“你听到是谁捣
了吗?”女孩站了起来。
没等说话,先自吓哭了:“我…不知道…反正我没
唱…”于是,老师又走到一个⽩净秀气的男生面前,声音变得和悦起来,脸上也尽现笑容:“小广同学,你是全校老师最喜
的孩子,是⽇満亲善的楷模,告诉老师,是哪个小朋友在捣
?”
小广站起来说:“老师,我确实没听清。”老师十分亲切的拍着他肩膀:“老师相信小广,请坐下吧。”
当他的目光再次扫向全体同学时,便又凶狠起来,他盯住了后排一个男生:“你给我站起来!”那个男生战战兢兢站了起来。老师厉声喝问:“是不是你?”
吓得那孩子一哆嗦,⼲张嘴却说不出话来。老师大步上前,劈手揪住了孩子的⾐领,以雷鸣般的声音吼道:“你跟我察警局走一趟!”那男生吓得已经尿了
子,便在这时。
校园外的大街上,突然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喧哗声,还伴随着锣鼓唢呐声,那是从未有过的喜庆之声,听得人热⾎沸腾。同学们的目光像被牵引着,同时转向窗外,却什么也看不见,因为有一道院墙相隔。
老师用教鞭敲击着讲台:“不许溜号,这是在上课!谁再敢往外面看,本先生就罚谁!”然而,一切都由不得他了,已有成群结队的青年涌进了校园,一看便知他们是来自相邻的师范专科大生学。
他们⾼呼着什么口号,向教室走来,路经
场的旗杆时,他们还扯下了膏药旗和五⾊旗,并放火点燃,然后,在旗杆上升起一面孩子们从未见过的旗帜,那旗帜在初秋的朗朗⼲坤下,猎猎招展。
老师望着窗外,早已气的浑⾝发抖,嘴
苍⽩:“反了反了,好大胆的抗⽇暴
分子!天子脚下,竟敢目无王法。小广,老师命令你赶快去报告小野副校长,有反満抗⽇分子前来捣
。”小广很听话,答应一声:“是!”起⾝便往门口走。
但是来不及了,门已被撞开,十数个大生学抖着一面青天⽩⽇旗,欣喜若狂地闯了进来。老师刚想阻拦他们,早被大家搡到一边。
一个梳着分头的小伙子热泪盈眶道:“亲爱的小同学们,弟弟妹妹们,不要再上课了!上街庆祝去吧,从今天起,我们再也不用伪国号満洲国了,我们是华中民国国民!
从今以后,我们不必再用伪年号康德了,今天,一九四五年,也就是华中民国三十四年八月十五⽇,⽇本天皇已经向中、美、苏、英四大強国投降了!小⽇本战败啦!华中民国国民府政中午十二点在重庆向国全广播,国中抗战胜利了!我们的领袖蒋介石委员长致书全军国民和全世界人士:‘正义必将战胜強权的真理又一次得到证明!’同学们,庆祝吧!”“啊…”教室里
声一片,无比沸腾。小分头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他指着伙伴们手中抖动的旗帜说:“弟弟妹妹们,你们看清,并永远记住,这就是我们国中的国旗!我们是国中人…”
“我们是国中人…”大家齐声
呼。小广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旗帜,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大家不是満洲人,而是国中人。就在一片
腾之中,老师低垂着头,缩着脖子,想偷偷溜走。却不料“噼里啪啦”
纷纷的书包、书本、文具盒劈头盖脸砸向了他,孩子们齐声⾼唱:“同文同种不同心那…”并有人叫道:“狗汉奷,是我唱的,你来抓呀!”
此时此刻,小广也不知自己是留下和大家一起庆祝,还是应该离开,突然,有人叫道:“小广是小鬼子,消他!”许多同学跳出座位,扑向小广。
小广吓得顾不得回座位取书包,撒腿便逃。在走廊里,他还是被追上了,
尝了一顿拳脚。不仅是他,还有几个⽇籍和朝鲜籍老师也被大伙围殴着,他们抱着脑袋,一扫往⽇的威风,鬼哭狼嚎向小孩子们求饶。请读者相信,这是“八一五”当⽇的实录,绝无半点虚构。
那些大专生学消息是如此灵通,⽇本天皇裕仁是在八月十四⽇发布《投降诏书》的,八月十五⽇中午十二时,中、苏、美、英四大国领袖同时在各自家国首都通过广播向全世界宣布,⽇本战败,世界大战结束!
而当天下午,远在重庆千里之外的吉林师专生学们就上街行游庆祝了,小广虽挨了一顿拳脚,但他还算机灵,到底逃出了校园。小广一直跑到大街上,他看到,街面更是一片
腾的海洋。成百上千的人拥在江桥上,
呼雀跃着。
不时有人将头上的礼帽摘下,顺着风势,抛到江中。四十年代的松花江⽔,声势浩大,风吹过时,还会“哗哗”地泛起⽩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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