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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抱住丙夏双腿
 已是十月底了,天气早已有了凉意,小林来按摩时,穿了一件呢子军大衣。来了之后,他细心地将大衣和手都挂在了墙上,然后“吭哧吭哧”上了,趴好后还看了看手表,说道:“开始吧。”

 老辉便一如往日,为他按摩。小林正被按得舒坦着,门外忽来了个陌生的年轻人,他向屋里巴望了一阵,便进来了,这是个伢苗,用普通话解释,就是时尚青年。

 头戴一顶小礼帽,身着西服,足蹬皮鞋。更显伢苗本的是,他戴了一副墨镜,这一身行头,把丙夏和小三都看呆了,老辉问陌生人:“伢苗,有事吗?”

 伢苗也不回答,在屋里转了转,突然就一步跨到了墙边,动作格外迅疾,只一眨眼间,军大衣和套都已摘下。

 同时,乌黑手已被套,口直指小林的肥头:“鬼子,你莫动,敢动一动,老子就让你脑袋开花!”伢苗一边说着。

 一边用口对准小林,退向门口,一出门,便拔腿跑了,当时,礼红和兰妈正在卧房里忙活着孩子的事情,丙夏和小三则目睹了整个过程。小林好像吓呆了,从伢苗抢,直到离去,小林都趴在上一动没动,老辉不知该不该继续给他按摩了,过了好久,小林才轻声说:“你的不要按了。”

 然后,默默地坐起来,面无表情地穿上外衣,军大衣和都被伢苗夺走了,他往空的墙上看了几眼,也没像往日那样道谢,口中似了屎橛子,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小林刚走,丙夏和小三便来了兴头,他们嬉笑着。

 用手指比划成手状,互相指着对方,模仿着伢苗的语气动作:“鬼子,你莫动…”老辉训道:“莫闹了!怕是要惹大祸哩。

 你们可曾看见那个伢苗往哪边跑了么?”丙夏说:“比唱采茶戏还好看,我们光顾看鬼子的该死像了,根本都冒出门嘛,哪里晓得人家往哪边跑了?”正说话间,鬼子来了。

 五六个人,五六杆寒光闪闪的刺刀…***老辉被鬼子带走了,之所以说带,而不是抓,是因为鬼子声称,让老辉去宪兵队问问话,了解情况,然而,直到天麻黑了。

 老辉也未回来,什么话能问这么长久?礼红的心沉下去了,丙夏的心揪起来了,他们都猜到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礼红眼圈红了起来:“丙夏…你说我这是什么命?难道是…克夫的命?云轩牺牲了,小陈一去无音讯,如今你爸爸又…”

 看到礼红伤心,丙夏就更加难过,他安慰道:“莫瞎想了,赶明天我去警察局打听一下,求他们帮帮忙。”

 次,丙夏来到警察局,想托瘦高个警察摆平父亲的事,却听别个警察说,瘦高个也被日本宪兵队抓走了。

 那些警察还说:“皇军在你药铺里被抢去了,这回辉爷麻烦大了,日本人说他和瘦高个是新四军哩。”丙夏好似当头挨了一,愣了半天才说:“武哪里有么事新四军沙?

 你们去帮忙向日本人说个情,几多钱我们都舍得出。”有人说:“这伢儿怕不是吓呆了吧,敢说武没有新四军?你冒听保安队的人唱吗?

 ‘新四军,吊郎当,破破袜破衣装’?不过你别听他们那么唱,一到打仗时,他们见到新四军就跑得比跳儿(兔子)还快哩。关系到新四军的案子,我们也是不敢过问。”的确,一连数,丙夏找了许多人。

 可是,没人敢跟日本宪兵队打交道,一家人都绝望了,绝望中的丙夏,仿佛一下子就长大了,竟挑起了家中的重担。医药铺依然经营着,有来求医问药的都是他出马。

 众人晓得他曾医好过老倪的伤,也乐于让他看病。礼红的心情依然不好,伤心之时,丙夏也晓得安慰她了,一次,礼红悲伤过度,倒在他怀中时,他的心情是那么复杂。父亲已经被抓了。

 他本不该在这种时候对礼红动什么念头,但礼红是这般可怜,如此柔弱,看着就让人心疼。想想礼红的遭遇,丙夏鼻子就会发酸,这样的女人需要有人怜爱啊。

 于是,他紧紧抱住了礼红,声音颤抖着说:“礼红姐,我晓得自己没用,可我不能让你受屈,以后,我来保护你!”

 礼红抬起泪眼,惊讶地望着丙夏说:“丙夏,你在说什么?你知道吗,你现在说话像个大人样了。”

 丙夏轻轻抚摸着礼红的秀发说:“我就是长大了,你看,我的个子都几高了,比你都高了,我们要坚强起来,不要弯,天塌了,老子先顶着。”

 是啊,十五岁的丙夏,已长成伢苗了,礼红又细细打量他,果然不再是那个小蔫巴孩子了,脸上已现出棱角,眉目间已见英俊本,只是身材还显矮小单薄。礼红将脸紧紧贴在了丙夏的前…没有老辉的日子,丙夏就这么支撑着,他是家中真正的主心骨,当然,他的力量来自礼红那温存的目光,还有她身上的香味。

 兰妈看到丙夏这般顶天立地,也为丙夏欣喜,并时常在小三后脑海上敲一爆栗。那时,小三会着被敲出血包的脑袋,眼泪巴嚓地噘着嘴问:“做么事沙,不声不响就打人家,打的还是脑袋,把人家打呆了怎么办?”

 兰妈便训道:“你本来就是呆子沙,莫怪我打你,你看丙夏哥,几出息,看好了那么多病人。

 哪像你,多大个莫罗,只晓得吃饭!”小三无奈地说:“人家跟丙夏哥学就是了,你又不该当着这么多人面打人家,要打,也该回偏屋里悄悄打嘛。”说着,还不好意思地看礼红一眼。

 是啊,哪个伢苗愿意当着美女的面挨打呢?礼红见状,不由得抿嘴笑了,她会看一眼丙夏,丙夏的目光也会与她相遇,他们眼神中就都有了内容。

 又过了不知几多日子,已是冬天了,白昼极短,天色早早就黑了,兰妈和小三吃过饭后便回偏屋去了,丙夏在堂屋里点了油灯,坐在按摩边看书,念竹在上困着觉,礼红坐在丙夏身后,拿着针线为他补肩头上的补丁,念云扒在丙夏膝头,磨着丙夏给他讲书。

 一副温馨的居家过日子的和谐情景。丙夏摸着念云的头说:“这是医书,没有故事。”念云说:“那就讲没故事的医书。”丙夏就笑了:“你这伢儿,要是肯叫我一声爷,我就讲故事给你听。”念云却一摇头:“你才不是爷呢,是爸爸。”

 丙夏不由得大笑起来,问他:“你怎么知道呢?”念云说:“系(是)妈妈说的。”丙夏笑着看礼红,礼红脸红了,含羞道:“你呀,也没个正形,把孩子都教坏了。”受到礼红的埋怨,丙夏心里反觉暖暖的,他说:“我就喜欢这样的坏孩子。”

 礼红一边在他肩头上补着,一边嗔怪他:“看你,又不是真的那么穷,怎么就不舍得给自己买块布,做身新衣服呢?却给我买了那么多衣裳。”

 丙夏说:“我穿新衣服做么事?你那么漂亮,穿上新衣服就更美了,我穿新衣服都糟蹋了。”礼红说:“怎么糟蹋了?你都是大小伙子了。应该穿体面些呀。”

 丙夏说:“我又不搞女人,穿那么体面做么事?”礼红说:“你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年轻人,早晚要搞女人的。”丙夏合上书说:“我不是有女人了吗?”礼红问:“是吗?谁呀?”

 丙夏嗅着礼红身上的香气,轻声道:“晓得你还直问,还不就是你吗?”礼红低下头,咬着嘴说:“别胡说,我们不要再对不起你爸爸了。”说着,拿起剪刀,剪断了补丁上的线头。

 便在这时,传来了打门的声音,丙夏问道:“么人?”门外的声音十分沙哑:“开门沙。”丙夏以为有人来看病或是买药,便开了门。

 看到门外的人,丙夏惊恐万状,一连退了好几步,那人跌跌撞撞地进了屋,身子一软,坐到在上。礼红看见那人,吓得手中的剪刀都落在了地上,张大了嘴却出不了声。

 念云更是浑身发抖,一头钻到饭桌底下,好在念竹正在困觉,否则,也可能会受到惊吓,尽管她才四五个月大小。灯光下,只见那人两边面颊上都是紫黑色的疤痕,疤痕揪扯成团,将嘴角和鼻孔都向两边扯开了。

 看上去便是一副呲牙咧嘴的狰狞相貌。丙夏虽然很骇怕,但他毕竟是在礼红面前,他不能做胆小鬼,让礼红看不起。于是,丙夏壮着胆子问:“你有么事?”那人有气无力道:“给老子…弄口水喝。”听到那人说的话,丙夏“扑通”

 一声跪在了他面前,痛哭起来:“爷,你…回来了!”他正是老辉,他回来了,脸上带着宪兵队给他留下的烙痕回来了,得知他就是老辉,礼红也就不害怕了,她给老辉热了粥,炒了鸡蛋,端上桌来。

 老辉摸了摸念竹的小脸,不忍心弄醒女儿。他拿起筷子,刚要吃饭,突然想起什么,便问:“念云呢?”礼红把念云桌子下边抱出来。

 推到老辉面前:“念云,快看,爸爸回来了。”念云却不吱声,老辉在他眼中,已经完全成了一个可怕的生人。

 甚至是怪物。他一转身,跑到了丙夏跟前,抱住丙夏的‮腿双‬,把脸贴在他子上。老辉夹起一块鸡蛋,送到念云嘴前:“细伢儿,乖,吃口鸡蛋。”

 念云扭过脸去不看他。老辉叹口气说:“罢了罢了,连伢儿都不认识我了,礼红,把镜子拿来让我照照。”

 礼红犹豫着,站在那里没动。老辉声音中便有了怒气:“你嬑的,老子让你拿过镜子来,你冒听到啊?”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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