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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那时余观主仍然没接见我,我不免猜测青城派对我华山派大有仇视之心,他们新练剑招,说不定是为了对付我派之用,那就不得不防备一二。”岳灵珊道:“二师哥,他们会不会在练一个新排的剑阵?”

 劳德诺道:“那当然也大有可能,只是当时我见到他们都是作对儿拆解,攻的守的,使的都是一般招数,颇不像是练剑阵。

 到得第三天早上,我又散步经过练武场时,却见场上静悄悄地,竟一个人也没有了,我知他们是故意避我,心中只有疑虑更甚。我这样信步走过,远远望上一眼,又能瞧得见什么隐秘?看来他们果是为了对付本派而在练一门厉害的剑法,否则何必对我如此顾忌?

 这天晚上,我睡在上思前想后,一直无法入睡,忽听得远处传来隐隐的兵刃撞击之声。我吃了一惊,难道观中来了强敌?我第一个念头便想:莫非大师哥受了师父责备,心中有气,杀进松风观来啦?他一个人寡不敌众,我说什么也得出去相助。

 这次上青城山,我没携带兵刃,仓卒间无处找剑,只得赤手空拳的前往…”岳灵珊突然赞道:“了不起,二师哥,你好胆啊!”劳德诺道:“只是我担心大师哥遇险,明知危难,也只得身而出。难道你叫我躲在被窝里做缩头乌么?”岳灵珊笑了起来,笑声说不出的动听。

 一时间,这家小客栈有了点生气。劳德诺续道:“当下我悄悄起来,循声寻去,但听得兵刃撞击声越来越密,我心中跳得越厉害,暗想:咱二人身处龙潭虎,大师哥武功高明,或许还能全身而退,我这可糟了。

 耳听得兵刃撞击声是从后殿传出,后殿窗子灯火明亮,我矮着身子,悄悄走近,从窗中向内一张,这才透了口大气,险些儿失笑,原来我疑心生暗鬼,这几余观主始终没理我,我胡思想,总是往坏事上去想。

 这哪里是大师哥寻仇生事来了?只见殿中有两对人在比剑,一对是侯人英和洪人雄,另一对是方人智和于人豪。”岳灵珊道:“呀!青城派的弟子好用功啊,晚间也不闲着,这叫做临阵磨,又叫作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

 劳德诺微微一笑,续道:“只见后殿正中,坐着一个身穿青色道袍的矮小道人,约莫五十来岁年纪,脸孔十分瘦削,瞧他这副模样,最多不过七八十斤重。

 武林中都说青城掌门是个矮小道人,但若非亲见,怎知他竟是这般矮法,又怎能相信他便是名满天下的余观主?四周站满了数十名弟子,都目不转睛的瞧着四名弟子拆剑。

 我看得几招,便知这四人所拆的,正是这几天来他们所学的新招。我知道当时处境十分危险,若被青城派发觉了,不但我自身定会受重大羞辱,而传扬了出去,于本派声名也大有妨碍。大师哥一脚将位列”

 青城四秀“之首的侯人英、洪人雄踢下楼去,师父他老人家虽然责打大师哥,说他不守门规,惹是生非,得罪了朋友。

 但在师父心中,恐怕也是喜欢的,毕竟大师哥替本派争光,什么青城四秀,可挡不了本派大弟子的一脚。

 但我如偷窃人家隐秘,给人家拿获,这可比偷人钱财还更不堪,回到山来,师父一气之下,多半便会将我逐出门墙。”

 但眼见人家斗得热闹,此事说不定和我派大有干系,我又怎肯掉头不顾?我心中只是说:“只看几招,立时便走。”可是看了几招,又是几招。

 眼见这四人所使的剑法甚是希奇古怪,我生平可从来没见过,但说这些剑招有什么大威力,却又不像。

 我只是奇怪:“这剑法并不见得有什么惊人之处,青城派干么要以继夜的加紧修习?难道这路剑法,竟然便是我华山派剑法的克星么?看来也不见得。”

 又看得几招,实在不敢再看下去了,乘着那四人斗得正紧,当即悄悄回房,等到他四人剑招一停,止了声息,那便无法身了。

 以余观主这等高强的武功,我在殿外只须跨出一步,只怕立时便给他发觉。以后两天晚上,剑击声仍不绝传来,我却不敢再去看了。

 其实,我倘若早知他们是在余观主面前练剑,说什么也不敢去偷看,那也是差,刚好撞上而已。小师妹恭维我有胆,这可是受之有愧。

 那天晚上你要是见到我吓得面无人的那副德行,不骂二师哥是天下第一胆小鬼,我已多谢你啦。“岳灵珊道:”二师兄,怎会嘛!“劳德诺续道:”后来余观主终于接见我了。

 他言语说得很客气,说师父重责大师哥,未免太过见外了,华山、青城两派素来好,弟子们一时闹着玩,就如小孩子打架一般,大人何必当真?当晚设筵请了我。次清晨我向他告辞,余观主还一直送到松风观大门口。

 我是小辈,辞别时自须跪下磕头。我左膝一跪,余观主右手轻轻一托,就将我托了起来,他这股劲力当真了不起,我只觉全身虚飘飘的,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他若要将我摔出十余丈外,或者将我连翻七八个筋斗,当时我是连半点反抗余地也没有。

 他微微一笑,问道:“你大师哥比你入师门早了几年?你是带艺投师的,是不是?”我当时给他这么一托,一口气换不过来,隔了好半天才答:“是,弟子是带艺投师的。弟子拜入华山派时,大师哥已在恩师门下十二年了。”

 余观主又笑了笑,说道:“多十二年,嗯,多十二年。”岳灵珊问道:“他说多十二年,那是什么意思?”

 劳德诺道:“他当时脸上神气很古怪,依我猜想,当是说我武功平平,大师哥就算比我多练了十二年功夫,也未必能好得了多少。”岳灵珊道:“嗯。”劳德诺续道:“我回到山上,向师父呈上余观主的回书。那封信写得礼貌周到,十分谦下,师父看后很是高兴,问起松风观中的情状。

 我将青城群弟子夤夜练剑的事说了,师父命我照式试演。我只记得七八式,当即演了出来,”师父一看之后,便道“这是福威镖局林家的辟剑法!”

 劳德诺又道:“当时我问师父:林家这辟剑法威力很大么?青城派为什么这样用心修习?”

 师父不答,闭眼沉思半晌,才道:“德诺,你入我门之前,已在江湖上闯多年,可曾听得武林之中,对福威镖局总镖头林震南的武功,如何评论?”

 我道:“武林中朋友们说,林震南手面阔,朋友够义气,大家都买他的帐,不去动他的镖。至于手底下真实功夫怎样,我不大清楚。”师父道:“是了!福威镖局这些年来兴旺发达,倒是江湖上朋友给面子的居多。

 你可曾听说,余观主的师父长青子少年之时,曾栽在林远图的辟剑下?”我道:“林…林远图?是林震南的父亲?”师父道:“不,林远图是林震南的祖父,福威镖局是他一手创办的。当年林远图以七十二路辟剑法开创镖局,当真是打遍黑道无敌手。

 其时白道上英雄见他太过威风,也有去找他比试武艺的,长青子便因此而在他辟剑法下输了几招。”我道:“如此说来,辟剑法果然是厉害得了?”

 师父道:“长青子输招之事,双方都守口如瓶,因此武林中都不知道。长青子前辈和你师祖是好朋友,曾对你师祖说起过,他自认这是他毕生的奇大辱。

 但自忖敌不过林远图,此仇终于难报。你师祖曾和他拆解辟剑法,想助他找出这剑法中的破绽。

 然而这七十二路剑法看似平平无奇,中间却藏有许多旁人猜测不透的奥妙,突然之间会变得迅速无比。两人钻研了数月,一直没破解的把握。那时我刚入师门,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年,在旁斟茶侍候,看得了。

 你一试演,便知道这是辟剑法。唉,岁月如,那是许多年前的事了。”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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