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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旺恨看看时间
 北方的冬天,下午6点刚过,便暮色四合。张旺把车停在出租车允许停靠的地方接听电话。

 他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在接听电话的时候,不管车上有客人还是没客人,总要把车停靠在路边,然后接听电话,而不像其他司机顺手取出来电话就接听。

 用他的话讲,这叫小心使得万年船。如客人有急事嫌耽误工夫,对此提出抗议,他便陪着笑脸解释:安全第一,什么都赶不上安全重要。

 为了你的安全,担待,担待。可如遇到不大通情理的客人说“你不能不接电话吗?我们这有急事,你这不是在耽误我们的事吗?”

 这时张旺也不生气,依然是满面笑容,不紧不慢地说:“哪能不接呢,都是客户用车才打来的电话,我就靠这个吃饭哩,不接岂不得罪人?客户是上帝,就像你一样,我哪敢得罪?”

 弄得客人没了脾气。来电话的是旺唯一的宝贝儿子,叫小铭,十九岁,读大学一年级,在家里度寒假,刚回家没几天。

 “铭子,什么事呀?”在电话里,旺柔声问。他在对儿子讲话时,向来是柔声柔气,从不声大气,全然不像个做父亲的。

 这也是疼儿子的结果,没办法,旺这一辈,姐弟三人,却就旺生的是个男孩,在往上一辈攀,旺的父亲就生旺这一个儿子,起名旺,意在希望旺的后辈苗兴旺,可希望归希望,实际归实际,旺苗并不旺盛,子在生了小铭之后,无论旺怎样在其身上辛苦耕耘,再不结果,因此小铭成了单苗独,三代人的指望。

 也因此,旺对他的这独苗,亲不够,爱不够,不知如何宝贝才好,儿子长这么大,旺从不打骂,连犯了错误需要斥责的时后,都是轻声慢气。

 当然,这也和张旺的性格有关,他属于那种慢条斯里的,即使是大火烧到了屋檐,仍然不急不慢,按部就班的人。

 儿子在电话中告诉他,高中时的几个同学,要在一起聚会,很可能会很晚,市里到镇里的交通在夜里又不大方便,所以提前打招呼,如果太晚的话,就住在市里同学家,不回去了。

 旺就在电话中反复叮嘱儿子多吃菜少喝酒,直到儿子不耐烦挂了电话。旺在市里跑出租,家却住在里市区有二十多公里的一个镇上,他年龄四十出头,精力旺盛。开出租车有十多年了,先是给一个叫王奎的老板开车,属于打工族。

 旺做事勤快,加上谨慎小心,给人老实本分的印象,很得王奎信任,所以每出车的收入任由旺自报,多少,算多少,从不盘查过问。

 这样,旺除了固定的工资收入外,还有了一些不显山不水的灰色收入,这几年下来,竟攒成一笔不小数目,虽不够买一辆新的出租车,也差不了多少。

 对这笔灰色收入,旺并不觉的亏心,这些年,他给王奎开车尽心尽力,没出大的差错、事故,王奎在出租车上没少得利,赚回的钱足足够买2辆新车,要雇了别人开,不会赚这么多,这一点连王奎也承认。还有一层更主要的原因,但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旺子邹美英,无论是年青时候,还是现在,都能算得上镇上的大美人。美英,曾在王奎的家当过保姆,负责照料王奎瘫痪在子,却与王奎同屋之下,久生情,发生了不该发生的关系,当时美英只有十七岁。

 而王奎当时是县供销社主任,年龄比美英大十多岁,有儿家室。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张旺在没和美英结婚前,认为是自己有愧于王奎。

 而一旦婚后美英实实在在成为旺子之后,他又感觉王奎欠自己点什么,因而有责任补偿些什么,当然这也只是旺灵魂深处隐约的潜意识,是属于那种不敢也不能暴的想法。

 因为,美英做王奎的情人在前,做旺子在后,而旺又明知美英是王奎的最爱,用现代人流行的语言叫做‘’的那种女孩,却又横刀夺爱的缘故。***

 旺对美英和王奎的情恋关系知道得比任何人都清楚,因为旺曾是王奎在供销社当主任时的小车司机,供销社解体,王奎又把旺带出来,给王奎开出租。

 旺是在供销社当司机时和美英好在一起的,两人年龄仿佛,又因王奎这层关系的牵扯,经常接触,一来二去有了感情。

 及私情被王奎发现,本以为会被受到惩罚,至少饭碗难保,却没想到王奎反而撮合两人成婚。

 当时的旺对王奎感恩戴德,但越到后来,想到子曾经和王奎的那层关系,再想一想子和老板的藕断丝连,心里就不舒服。

 甚至有些恨得咬牙,想离王奎远一些,而且,他和子婚后,才感觉到,她的漂亮的子,虽然每天和他同共眠许多年,但在心里并不爱他,并且有些蔑视他,子爱得还是他的老情人,那情,剪不断,理还

 一想到这个,他就恨得直咬牙。所以,从给王奎开车不久后,就想着自立门户,因为他感觉跑出租还是很能赚钱的。

 当旺私下里将准备购车的款,积攒得差不多快够了的时候,便试探地向王奎提出想自立门户,原不过是想让王奎有个思想准备,提前物接替他的司机,没想到王奎竟提出把旺现在开的出租车折价转给旺

 并且可以分批分期付清车款,这让旺大喜过望,立即答应下来。车价折得很低,旺一次就付清了全部车款,旺又得了个大便宜。旺离开王奎,自己跑出租车的年头算来快有十年了。

 这些来年没少赚钱,旧车卖掉换成了新的,又花三十多万元将原来的住房翻修成三层小楼,造的比王奎的房子阔气了许多,这也是旺的有意之举,这些年虽然王奎待他不薄。

 但他在王奎面前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感,尤其觉得自己的一切仿佛都是王奎用旧了不在想要才施舍给自己的,这种感觉让他好不舒服。

 好在这两年王奎成了落架的凤凰,落魄潦倒,无论是社会地位,还是经济地位,都一落千丈,下岗无业,经济拮据,老房低矮而多年失修却没能力翻盖。

 而旺的新房却拔地而起,比王奎的屋子高出一层还多,如鹤立群,高大而气派,这样才使旺心里才舒坦了许多,但是,那三层小楼盖起来,除去显摆之外,并没有派上多大用场,尤其是他在说明想让儿子大学毕业后回镇里来工作并和他们一起居住时,受到了儿子无情的嘲讽:“你想什么呀?,我宁肯在市里租房或睡马路牙子。

 也不会回这个镇上来,听起来算直辖市的一个区,可是再看看发展,县改区都七八年了,还是小县城原来的模样,连个出租车都养不旺,要不,你怎么还在市区跑出租?这鬼地方,打死我也不会回来”听儿子这一说,旺的心凉了。

 不过他又有了新的打算,在拼命跑上几年,等积攒够五六十万,在市区给儿子买套小居室的楼房,这个能力他还是有的。

 为了儿子,他什么都舍的,吃多少苦,受多少累,他都乐意。接完儿子的电话,他马上又给子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儿子和同学们聚会,晚上不回去了。

 让子不要给儿子做饭,另外,顺便告诉子,他要多跑几趟,晚回去一会儿,让子不要替他担心。打完这个电话,张旺才上了路。***

 市区里华灯绽放,五颜六的霓虹灯闪闪烁烁,如倚门卖俏的妇,让人心旌摇,但是,深高而铅灰的天空,透着一股郁郁的萧寒之气,仿佛一个心有郁结不能释怀的老人。

 星星,那夜的眼睛不知踪影去向。失却了朗的穹苍,显得沉闷乏味,郁郁寡。旺的车不停地穿梭于市区的大街小巷,漫无目标,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有客载客,无客空跑。

 奔忙到晚上近十点时,在市区较偏静的地带,选了家小饭馆,就是那种被市区一些有钱而讲究派头的人蔑称为‘狗食馆’的去处,停车,吃饭。连点菜上饭到吃过结账,用了不到一小时。

 等旺从小饭馆出来时,车旁立着一个人,见他打开车门,便问:“大哥,去天穆吗?”“去”旺点点头。“多少钱?”那人问。“打表走,在加50%的反空费。”旺说。

 客人所说的天穆,是本市某区的一个镇,因回族聚居集中而得镇名。距市区有十多公里,所以旺提出了回空之说。“大哥,不打表,直接说价格得了”那人说“给您五十元,走吗?”

 “好吧,上车。”旺说。那人报出的价格基本与打表价吻合。车到天穆,等客人付费下了车后,旺看看时间,是十点二十分。旺想想,该收车了。

 天穆镇离旺住的镇子只有十五公里,从市区往返杨镇,该镇是必经之地,等于是他回家的路上顺带了一位客人,这五十元为净得,这让的旺心里很是爽快。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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