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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急如奔弩
 这人在客栈门前一顿身,冷峻目光朝两面飞快望了一眼,一溜烟似地飞掠入门,直奔后院。后院是一列三间厢房,雕花长窗,糊以宣纸,房外廊下扫得一尘不染,置有高架水仙朱兰盆景,沁人清香阵阵袭入鼻中。廊下是一方麻石井及一堵高墙,显得十分幽静。

 那中年汉子疾趋入院走在门前,伸手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屋内应了一个娇甜语声道:“崔老师么?姑娘睡着啦,如非急事,请暂缓禀告姑娘。”

 崔星五皱眉道:“剑阁太极双环刘文杰已绝足江湖,如今又在成都出现,只身单骑似向龙泉驿而来,此人再出江湖决非无因,只身前来龙泉驿更不单纯,莫非他巳查明姑娘隐迹在此,是以崔某赶来祟明姑娘。”

 内屋忽然传出何湘君浯声道:“梅,你与谁说话?”“是崔星五老师。”“唤他进来。”房门忽开一线,探出一个头梳双髻,眼珠灵活的青衣丫环,低声道:“姑娘唤你进去,这两姑娘似乎精神困倦,喜怒无常,崔老师,你得当心点。”疾缩入内。崔星五沉声道:“知道了。”

 身形一侧,闪入门中,穿过正室,踏入内房,只见何湘君拥被侧身睡在榻上,道:“崔星五,你有急事禀明我么?”

 崔星五垂手禀明太极双环刘文杰正赶来龙泉驿途中。何湘君神情似乎一惊,推被一跃下榻,道:“刘文杰外貌忠厚。

 其实内心狡毒辣,与先父面和心违,他此来未必敢对我不利,但他乃卓负盛然武林前辈人物,所到之处,引人注目。他身后必暗随武林妖,不可不防,崔星五,你传命下去严密戒备。”

 崔星五垂手应诺转身疾奔出外。何湘君取出一面菱镜放在桌上,面对坐下,梅走了过来,替何湘君梳理云发。

 约莫一盏茶时分过去,何湘君盈盈起立,光照人,在帐钩上取下一柄形式苍古斑剥绿鞘的长剑在被中,自己则正襟危坐于榻上,突然,只听得一阵急促敲门响声,何湘君以目示意梅前去开门。梅镇静了一下心神,走在门首拔栓启门。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身着团花纤锦青缎长衫,貌相儒雅,五官停匀,面肤白晰,三绺长须的五旬开外的老者,梅睫霎了一霎,娇笑道:“刘老爷子怎知我家姑娘住在此处?”

 太极双环刘文杰微笑道:“一年不见,梅出落得愈发标致了,你家姑娘呢?”梅面色一红,道:“刘老爷取笑,我家姑娘现在内室,容婢子察报。”刘文杰道:“不用了。老朽自去入见。”

 身形一迈,迳往内室走去,只见何湘君端坐榻上,见他入来盈盈起立福了一福,道:“刘叔父,恕侄女孝服在身,不能全礼。”

 刘文杰目悯恻之道:“贤侄女,老朽自闻得令尊去世,痛失知己,彻夜难以安眠,屈指算来已有一年了,武林传说令尊久病不起,但目下闻得贤侄女面西川,是以老朽感觉令尊死因并非如传言所说,特来寻觅贤侄女相助一臂之力。”

 何湘君凄然一笑道:“刘叔父盛情心领,但侄女自身之事应自己了结,不敢有劳叔父。”刘文杰,暗道:“好刁钻的丫头,恐怕由不得你了。”

 但他城府深沉,喜怒不形如,遂哈哈大笑道:“赤手屠龙何昆仑有女如此,足以自豪,死当瞑目,好,老朽当成全贤侄女之志,不过老朽风闻贤侄女在郑嵩燕手中劫取一种暗器,请借老朽一观。”

 何湘君忽绽出盛天百合般的笑容,道:“是致命黄河二霸毒辣暗器么?”刘文杰目中神光突然大盛,只认为是何湘君劫走,不敢不招承,笑道:“正是。”

 何湘君忽格格娇笑,道:“刘叔父你平料事如神,怎么如今判断有差,试想那发出暗器致死黄河二霸之人,亦必是在二霸身上劫走白图解宝钥之人…”刘文杰颔首道:“此言不错。”

 何湘君正道:“侄女倘若在郑嵩燕手上取得暗器,必从暗器身上找得线索,怎会困居在此源远客栈中?”

 刘文杰闻言不呆住,忖道:“是呀,这话委实无懈可击,看来,老朽要从南天三燕身上着手了。”忽地目诧容道:“纵然武林传言谬误,贤侄女在此为何一住就是四五。”

 何湘君玉靥忽升起红霞,垂首低声道:“生为女儿身,有些话不便明言相告。”刘文杰恍然有悟,长长哦了一声,立起笑道:“老朽告辞,贤侄女尚留在此,明再来探望。”

 话声方落,忽地面色一变,扬手投指向屋外虚空掷去,只听室外闷哼一声,刘文杰疾掠出门,只见廊下遗有数点血迹。刘文杰想了一下,身形一抖穿室飞去。何湘君见刘文杰已去,面上泛出一丝淡淡笑容,忽感空气中有极微的异香送入鼻中,不神色一变,一把抓住梅,从被中取出长剑,掠入榻后复壁中。

 廊下窗前正紧贴着一个黑衣蒙面汉子,用一支三寸长铜管缓缓吹入。蓦地又是一条黑影从房上疾泻落下,亦是黑衣蒙面,低声道:“得手了么?”“刘文杰老鬼方才离去,何姓婢定在房内。怎么一点动静没有?”

 一双蒙面人身形疾掠入房中,忽闻一声沉喝道:“狂徒,以下五门薰香闯入闺阁,还不束手纳命。”

 崔星五等四人一闪而入,各跃占有利方位,横刃相待,目光森沉注视一双蒙面人身上。这双蒙面人冷笑一声,夷然无惧,卓立如山。崔星五心内微惊道:“朋友是何来历?何故潜入房内?”

 语音甫落,又是一条黑影迅疾无伦掠入房中,现在这个蒙面人是个手臂特长的瘦小老者,目中神光慑人心魄。

 这老者身形方一沾地,右臂一探,迅疾如电向崔星五前抓去。崔星五同三人大喝一声,挥刃夹击蒙面老者,刀光电奔无俦。老者鼻中冷哼一声,右臂未撤,晃拳一旋,身形微提,拳吐下。

 三人只觉刀势被一股潜劲开,潜劲趁隙如山下,前一闷,心脉已绝,只狂嚎了半声,仰身横尸倒地。

 崔星五不大惊,只觉蒙面老叟功力神奇,已臻化境,就是姑娘在此,也未必能幸免,不知姑娘见机逃去否,自己与他动手无异以卵击石。

 但他并不惧死,只要何湘君见机逃去,虽死亦可暝目,双拳趁着老叟未转身之际,凝聚十二成真力,势如奔雷劈向蒙面老叟后。那知老叟身形一斜迅疾如风转身,左手斜出,五指一抓将崔星五右臂扣了一个正着。

 左手两指骈戟,向崔星五前三处重而去。出招辛辣,神奇莫测。崔星五闷哼一声,面色苍白如纸,额门上冒出一片豆大汗珠。蒙面老叟恻恻笑道:“何姑娘现在何处?如不实话实说,你难受老夫“手搜魂”手法。”

 崔星五只觉得浑身虫行蚁走,筋骨酥散,这滋味虽铁铸汉子难,不由横心破口大骂。蒙面老者发出一声刺耳心悸冷笑,由怀中取出一把锋芒如电小刀,阴沉说:“老夫要割下你的舌头。”

 随即示意一双蒙面人入内搜觅。内室突传出一声娇喝道:“且慢。”这少女面含严霜手持一柄寒气人的长剑,身后紧随着一个青衣丫环。蒙面老者不目中一亮,暗道:“真乃是人间殊。”何湘君道:“你为何杀害我手下?”老叟狞笑道:“这是他们自找死路,怨不得老朽心辣手黑。”

 何湘君冷冷笑道:“你是何来历?找我做什么?”老叟冷冷一笑道:“老朽来历稍时姑娘自然明白,但老朽有一个不情之求。”何湘君目睹崔星五痛苦难,道:“你有什么话,先解开他的道再说。”

 蒙面老叟望了崔星五一叟,右手遂如电火伸出,拍在崔星五“章门”上。崔星五被制的道一开,诸般苦痛立时消失,道:“姑娘,你何不趁机逃走,小的虽死亦不足惜。”

 老叟哈哈大笑道:“逃走,谈何容易,你虽然免去“手搜魂”之苦,但功力已废,最好在旁安份守己点。”

 崔星五冷笑了声,暗中聚蓄真力,只觉真气逆滞,前疼痛如割,不心胆一寒,只听何湘君道:“你有何求?快说。”老叟沉声道:“老朽请姑娘同行会晤一人,离此仅需半个时辰路程。”

 何湘君发出银铃悦耳娇笑道:“定要去么?倘姑娘不允前去呢?”老叟呵呵大笑,道:“姑娘恐不由自主,势难拒绝…”

 话声未了,何湘君脸色一变,长剑疾振,飞虹掣电,寒星弥涌。一双蒙面匪徒猝不及防,剑锋透而入,凄呼出口倒下,鲜血泉涌起尺许高。

 老叟不大怒,目中凶光暴,厉喝道:“姑娘可是要动手么?”何湘君嫣然一笑道:“你杀死我手下三人,我只杀掉你们两个,难道不公平?”老叟怔得一怔,道:“姑娘你这是不到黄河不死心?”说着右掌一式“西风卷帘”拍出。

 一击之中,竟含蕴着无穷神奇变化,掌势所及,人身三百六十道无不在他那拳影指锋之下,玄奥绝伦。何湘君目睹蒙面老者武功绝伦,知今之战凶多吉少,不银牙紧咬,振腕三式疾出。

 这三式剑学均是各大门派不传之秘,长虹迅疾卷出,朵朵金星后隐藏一溜寒芒削向老者手臂而去。

 但剑至中途,何湘君感觉遇上一种柔韧劲将剑势得一,不心神微震,剑势疾沉,反刺而出,力贯剑尖,嘶的一声,刺透韧掌劲,分波逐般猛刺蒙面老者七坎死。老者突然哈哈大笑,身形一侧倏探左臂五指拂出。

 何湘君只觉得右以上为一股寒气劲拂体而过,右臂一麻,长剑呛啷坠地,崔星五及梅不由自大惊失。老者一声狂笑出口,道:“姑娘,现在由不得你倔强了。”五指箕张缓缓向何湘君抓去。

 蓦地…窗外突传来一声冷笑,只见一物飞掷而入,急如奔弩,叭的一声大响,墙板正钉着一杆三角小旗,上绣一条五爪赤龙。蒙面老叟见旗不心神一凛,迅疾撤臂向室外掠去,大喝道:“是上宫老鬼么?”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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