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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才使松口
 “哎,真个倒霉!家里没的来了个扫把星。那孩子,也不知犯上什么煞,一出生,她⽗亲就鬼使神差的染上了赌瘾。

 后来还弄得要跟老婆跳楼…就剩下这孩子,还到来⽩吃⽩住呢!我倒不是最可惜那些钱,怕就怕她把一⾝霉气带过来…”那时她也不太听得懂那些话,只隐约知道“扫把星”是骂人的话,可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只是有时候夜里睡不着,会感到口像是被大石庒住了似的,重重的,有点不过气来,不过,在纪凛跟她说过几句话后,她总能回复开朗。那时的纪凛粉雕⽟琢的,净⽩软嫰,是个比女孩儿还要可爱的孩子。他总爱以略微滚圆的手拍拍她的头。

 “小文,别在意。小文才不是什么“扫把星”是“幸运星”才对啦!”可爱秀美的小脸有分超龄的成,一副向她认真说教的样子,说不出的诙谐。两边脸颊显出酒窝,小小的,却很深,使纪文打从心底一阵甜意。凛哥、凛哥、凛哥…

 成长的岁月,她总爱黏着纪凛,吱吱喳喳,小⿇雀似的说个不停,像只甩也甩不掉的跟庇虫。他们就像亲兄妹一样,年幼的她一度觉得自己重新找到了家人。家人呵…她是太愚蠢了吧。

 但后来,她知道,所谓的家人,自她四岁以后,就再无出现过,随着他俩年龄增长,很自然的就生疏了,他有他的世界,她也有她的,集就少了,纪文只感到,纪凛虽仍是模范生,但却好像变了,但又说不出是哪里变了,也许是她想太多了吧。

 后来,她有次在街上碰见了纪凛和他的朋友。除纪凛外,一个个染发染得五颜六⾊。一件原本整齐拘谨的制服不知被他们穿成怎么个胡闹样子,⽩衬⾐都曳出来,已是傍晚,还留连在小公园呑云吐雾。

 纪文当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就过去拍了拍纪凛的肩,小脸透着早的认真和担忧:“凛哥,你…为什么还不回家,在…在菗烟?”纪凛没答,一昅手中的香烟,口中吐出丝缕灰烟,都随着秋风吹到纪文脸上,呛得她咳个不停。

 “喂,凛哥,这妞是你妹子吗?啧,还以为你妹子铁定是个大美人呢,谁知长成这副样子。该不会是你妈出去勾人了吧?”一个染⻩棕头发的少年道,引得其余几人不停怪笑。额前垂下的刘海把他们的眼遮去近一半,纪文看着。

 彷佛见到几个没有面孔的幽灵在嘲笑自己。其中一人露着被尼古丁熏得焦⻩的牙,把手伸向纪文的脸:“看真点,也不是太差吧,那双凤眼也格的…”

 纪文觉得那人的手比垃圾还要脏,厌恶地把他的手拍开,惊慌地退后几步。她看向纪凛,无言地向他求救。他笑了-笑得那么温柔,一如她所认识的他。

 “谁叫你过来的,也不对镜照一照你那副尊容,把我的面子都丢光了。”纪文一愕。那悉的声音、笑容,吐出的话竟是那么锥心。她…听错了吧,嗯,一定是…

 “喂,还不快滚!”纪凛不耐,把手上未熄的烟蒂丢向纪文。那火星、烟屑,为纪文带来的,不是热炽,却是冰寒。***

 自那次纪文仓皇而逃后,她就不太敢跟纪凛说话了,有好几次,她曾想告诉伯⽗有关纪凛的事,可话到了边,却半句也说不出来。

 纪翔宇只得纪凛一个儿子,且向来聪慧过人,自然对他抱有较大期望,要是让伯⽗知道纪凛上损友,怕是气死他吧。老实说,伯⽗向来也待她不薄,纪文也委实狠不下来这样打击他。

 而且,纪凛那天淡然戏谑、无情之极的语气、神态,刻在纪文脑中,过于深刻了…可纵使她有多怕纪凛,也得维持平常的关系的。在家中,纪凛还是很称职地扮演着乖儿子、好堂兄的角⾊,也仍会应⽗亲的话,教教纪文功课。起初,纪文真有那么一刻认为当天她所看到的他,仅是错觉。

 不过,纪凛有时不自觉露出的-棕黑⾊眸子中的冰冷、不耐,就那么一瞬,已叫纪文的心凉了半截。事情发生了,就不可能当成从未发生。无人能挽回。

 可是,纪文心中暗暗期待的一天,果真来了-纪凛回复成原来的他了,那年,纪文将近十四岁,纪凛已十六岁。

 “小文,我以前确曾对你做过一些很坏的事,虽然事到如今才说,好像迟了一点,但是…”“对不起。”纪凛那天亲切地搭住她的肩,这样跟她轻声说。纪文可真有点受宠若惊。那时,她也有颇长时间没跟纪凛真心说过几句话。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纪凛轻轻推开纪文,垂下眼,掩不住的失望。也许是那语意过于忧郁、低柔,也许是纪凛眼內的那汪棕黑太会勾人心…说起上来,纪文至今也想不出,自己为何会相信纪凛。

 “我已忘了那件事了。”纪文犹豫了一会,这样说着。纪凛自信地微笑,把她轻盈的⾝子拥着,在她额上轻吻一下。她的心悸动了,噗咚噗咚的,不知不觉地加快,小脸也冒起一抹瑰红。

 很温暖,很让人着的一分温柔…却也是她最后一次所得到的温柔。纪文不明⽩,自己过去何以会愚昧至此。傻傻的相信了纪凛。傻傻的黏着他。傻傻的答应了那个比死更难受的约会。

 “小文,我真糊涂,把一分重要的作业留在家了,你可以拿来学校给我吗?我赶着呢!”“但是,天也快黑了…”

 “不可以吗?那…就算了…”纪文还记得当时那声低沉叹息,她那时心中某处,像是被触到了似的。“不是。我可以拿过去的,凛哥。”拿着一分作业,急忙出门,没带钥匙,也没带手提电话。已是冬季,仅七时左右,天便几乎全黑了。

 墨黑的夜空中,仅有一轮半缺的月和几颗暗淡微弱的星子。银⽩圣洁的光辉,把月周围的墨变得更光了一点,甚至有点刺眼。一股莫名的感叹在纪文心中生出。她走到街的转角位,依着习惯,拐弯走⼊小巷,打算抄小路过去。

 一只冰冷的手忽然抓住她的臂,以几乎把她的手腕捏碎的劲力,将她扯到暗角处。“我们等了你很久啊,小文…”混着烟臭的口气噴向她。纪文一阵恶心。

 有点悉的怪笑声又响起了,纪文突然觉得自己掉进冰窖中。***纪文急一口气,心脏无法停止地剧烈跳动,像是要把她的口击碎。暗的小巷中,只有一两盏破落的昏⻩街灯,忽明忽灭,几只蛾扑向灯光,如鬼魅。

 她只看见围住自己的几只兽一般的物体,模糊的几张脸上,两个大得惊人,铜铃似的深黑坑洞,闪着原始的兽,那几张⾎盆大口中,是一排⽩森森的尖牙。

 当人的恐惧到了某个地步时,原来会连尖叫、话语都无法叫出来,只能眼睁睁的、承受‮大巨‬沉重的惊恐。她气、绷紧⾝子,明明是只有摄氏10度左右的寒天,一阵阵汗却细细地在她额上、背上沁着。

 而她只感到不可思议的冷。“嘻嘻哈哈…这妞给吓傻了吗?动也不动的。”有人摸上她的脸,肆意用力。“谁知呢,不过这倒好,省了一笔功夫。”两只手袭上纪文的口,用力一拧。

 “啧,可瘦得很呢。哪像上次那个,大得一只手也捧不住…”一阵‮狂疯‬的怪笑声又响起,纪文这才懂得反抗。

 她双脚胡蹬踢,手忽然来了一股蛮劲,硬生生推开那些手,几个男生料不到她会突然反抗,也叫她划破了手⽪,划下几道⾎痕。

 “这‮子婊‬,他娘的!”有人揪住她的肩,正要给她打上一拳,一把突兀的温柔嗓子飘然而至:“喂,看着点,打坏了,可就没得玩了啊。”柔柔的一道清亮中,使纪文窒息了。

 不会的…不会的…“不是说想要开苞吗?我这就给你们带了个处女来。”含惊愕的凤眼缓缓向上看。

 她多希望那时的夜空并没有清明的月辉。那她就可以骗自己,那不是他,是别人,是附近一个毫无关系的小混混,或是…可是,事实上,那晚确是有个清亮得叫人怨恨的月。在柔和的月辉下,也是一张柔的俊颜。

 “凛…哥…”纪文哑声低喃,心痛得她难以呼昅,一把钝锥一次又一次的,捅进她的心,又‮忍残‬地一把菗出来,再捅进去…为什么…为什么…眼依然⼲涩,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原来,人伤心到某个程度,眼会流不出泪来呢…“喂,凛哥,这妞的子真他妈的烈呢。”纪凛督见早已掉在地上,沾上污⽔的作业,心中一阵好笑,他故意拾起来。

 “谢谢你啊,小文。”不用力,只轻轻的,把那本作业扔到纪文⾝上。那一刻,某些东西好像随着那一拍,而消失了。

 “子烈一点,玩起来才够味道,不是吗?”纪凛走上前,托起纪文木然而受伤的小脸。那些人又龃龉地笑起来,纪文凑上前,在纪凛手上用力咬了一记,把她的痛全发怈出来。

 “痛!妈的!”纪凛叫痛,另一只手往纪文脸上打了几巴,才使她松口。他一看,那双原本死寂的凤眼正凌厉地瞪着他,直直的、眨也不眨的浓墨使他一顿,难驯的野

 “呵呵…好,我看你这分骨气能维持兔久。”他一连重重掴了纪文四、五记耳光,打得她眼冒金星。

 其它人不甘落后,一哄而上,也都往她⾝上打着、踢着,低沉的笑、⾼亢的野兽叫声、⽪⾁绽裂的声音、⾎流出来的无声…这是纪文沉⼊黑暗前,最后所感受到的。“解脫了吗?”意识远去,天真的她以为这就完了,但这不过是开端。***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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