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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只愿清白来去
 为了往里头钻,什么招数都敢用,脸面天伦一律都不顾了,而我等女孩子,若是遭了辱,本已是伤心,男人们还编些脏书来,要说我们坏贞失德。

 此刻若要死…竟又想写规矩出来,说什么"奴之德",竟是不能生不能死,只能一味听凭他们作践取乐。”她却自小养就的心,略知男子心意,又想着:“只主子未曾沾我身子…人都说他风荒唐,不知可会来…先玩我一番…”

 想想又是摇头叹息:“园子里这许多美人儿,主子消受也消受不过来,既发落了我,哪里还有旁的念想。哼,不来便不来,若不来,即是最好,总不曾被他白脏了身子得了快活。”

 想到这节,却又慌乱起来:“主子若来…但凡男子,更瞧着主子风情心意,难免有护食自享之意,主子虽荒,到底是凤子龙孙,总不能和其他人一起…用我身子,若是真的不来,又着了恼,发落我给那等囚徒兵丁受用…却岂非生不如死。”

 她自是一阵发狠一阵发呆一阵心悸一阵心死,幽幽哀哀胡思想,便难辨时辰,渐渐觉着腹中饥饿起来,抬头观瞧,那天窗外似乎夜渐深,才要起身去门边测听。

 忽然那屋门外哗啦啦有人解锁之声,又是吱呀一声,那扇小木门却由外头开了,但见一个三十岁左右之锦袍官员,一手挑了个灯笼,一手托了个食盒,进得屋来。

 她天气傲,便忙抑制了心慌意,冷冷瞧着是何人又是怎生发落自己。那官员却只是向后摆摆手,身后便有随人又关了那么小门。再几步台阶下来,将那灯笼在一旁搁了。

 将食盒铺上四方桌,轻轻掀开,却是一方酒壶,一盅小杯。取得出来,摆布好了,才抬眼上上下下周周正正看了看三姐,倒不凶怒,淡淡一笑,才缓缓道:“确是个娇俏白净的女娃…

 能在园子里安生度供奉王爷,虽不荣耀节烈,也是富贵精致的…偏偏要走这不识倒起的绝路,倒可惜了…”

 尤三姐虽不识得,想来亦是弘昼差来审她的官儿,心中竟是羞恼,一不跪二不起,亦不回亦不辩,强自定了定神,勉强压抑了扑通扑通跳的心窝儿,侧脸低头只以目视地,也不理会他。那官员却自顾自斟一杯酒,把玩着杯盏,只是笑着细细瞧着尤三姐。

 两道目光自三姐身上游走扫,毫不避讳亦不遮掩,只管大咧咧在三姐那着雪白的脖领、端坐更显柔美的、小小俏翘的秀足上细品,倒似在瞧什么古董字画一般。

 再慢慢收敛目光,在那三姐的一身杏花雪衫遮掩的处细细观瞧。三姐今穿戴虽非妩媚暴

 只是青春年华妖娆体格到底难凭一件秋衫遮掩,那裙衫上纹得细密的杏花花瓣儿,倒随着少女曲线起伏坚,仿佛添了几分灵动之气。

 三姐被此人目光一绞,到底觉着了,俏脸儿“腾”得一红,竟是本能微微弓了弓身子,,倒似是找话头引开此人注意力一般。

 心一横,胡乱随口斥道:“你又是哪里来的阿物儿?本姑娘稀罕你来可惜?”那官员嘿嘿一笑,又抿一口杯中酒,才笑道:“小姓冯,名紫英,也是和亲王府的门下,论起来。

 和姑娘倒不是外人,一般儿皆是王爷的奴才,只是…我还是三品詹事府正堂掌事,王爷亲赐差事来办姑娘的事,自然管得问得…”说着正经话,却又笑搁了酒杯,倒以单手托着下巴,依旧如同赏玩什么物件似的,只管在三姐身上那等美处大咧咧扫视。三姐本是个娇蛮的,虽有几分妖子亦知风月,到底一向来也是由人哄着供着。

 此时这冯紫英虽无甚非礼行为举动,但是双道目光如狼视鹰眸,任意妄为,无礼贪视,倒觉着好似是在用眼神自己衣衫一般。

 当真是一时恨恼,粉脸儿堪堪就憋出朱来,又惶恐不安,心下只是一个念头:“这贼官儿,怕又是一个不安好心的…”

 此时自己罪事难明生死,竟然胡思想起来:“如今我落得这般田地,这贼官儿若要…怎么的我…怕是抗拒不得…这却如何是好?倒真不如在园子里候着主子临幸,好歹还是凤子龙孙,一般儿左右都是要失身被污,却好歹我也守了奴本分,园子里姑娘们岂非都是如此…”

 忽然又觉着自己生了这一分悔意,有些羞恼,又是可怜可笑,事到如今,居然还有这般荒唐念头,世事又岂有回头之理?不由又狠狠起来:“事儿既发作了,却要担得起,凭怎么的,也不可让这起子龌龊人小瞧了我去。”

 她其实内心已经慌乱,凭一股骄傲稚气支撑着,勉力收敛了心神,似想着一点侥幸,岔开话题一般,咬牙狠狠回道:“既如此…你便审罢…”

 冯紫英噗嗤一笑,嘴角一翘,恶恶道:“你个小丫头…好不晓事…”三姐听他口风,不由不解,便偷偷抬眼望他一眼,不想这冯紫英依旧只是瞧着自己,又啐一口,再低了头。

 冯紫英却已然接着道:“你以为你这点边角事,当真是什么案子?又有什么可审的?…这里是詹事府,虽是个小衙门,管得也是大内嫔妃、省亲出入,远戚朝贡,废黜王侯。

 你便不懂,听着也知本府一天上下理的事,再小也是朝廷宗室之要务。你么,说到底只是一个小小之王爷脔,用身子取悦王爷一时之乐的女奴,既不守奴道,犯私通,派几个小太监小侍卫就处置了,又有什么可审的?”

 三姐听他如此嘲讽,想想却也是实情,不由更是羞怒,呸了一声,转过头去干脆不瞧他。却听冯紫英接着道:“哦,想来你是想着,以为我还要来问问哪个小白脸夫什么的…哈哈…真是小丫头不懂事,取个槌当针,我这里早已经下了海捕文书捉拿柳湘莲,一个戏子得罪了王府,你真以为天地三尺能藏个人?地方上绿林里有的是官儿贼儿留意着好巴结王府…这点子下落,还用得到我来问?”

 三姐听得又气又苦,本是忍了又忍,听到“柳湘莲”三个字,眼圈儿到底红了,按捺不住羞恼,抬头道:“既然如此,您发落就是了…又来这里说这些做什么?”冯紫英哦了一声,笑眯眯竟是毫不做作,无言道:“没事啊,只是案牍劳顿,来瞧瞧你这个王府之奴是个什么皮儿…虽不是处子了。

 若是脸蛋儿体格儿还可意…便来松范松范…”三姐大怒,想要矜持冷斥,也知自己此刻是由人摆布之羔羊,再也把持不住,泪珠儿一时滚滚而下,一敛缩身子,双手便把少女酥只管环抱,惊惶愤怒道:“你…你却敢?!”冯紫英便如同逗弄小孩一般。讶道:“哦?我为何不敢?”

 这尤家小妹凝眉淌泪,思索了半,抿咬牙,却松开两条本能抱住膛的手臂,擦了擦两腮之泪,便如春风扶柳一般款款起身,对着冯紫英温柔恭敬,深深一福到底,声柔意坚口中言道:“大人,敢请大人三思。

 奴家虽无德,失身丧贞,没的尽到奴的本份为主子守身,只是论到身份上,毕竟还是王爷的脔,是王爷的玩物儿。大人请思量王爷的子,与我们女子身上岂无贪恋之意?若您,若您,此刻定是要,要辱奴家。王爷就算一时无话,长久了怕不是心里要留个疙瘩…

 大人您权柄在握,富贵荣华,总不缺美女孩子悦乐…何必定要和奴家这等残花败柳却又是王府脔有纠葛,与大人长久仕途上留个隐患?”她这番言辞其实已经酝酿半

 此刻款款说到这里,偷偷抬眼瞧一眼冯紫英,见冯紫英只是笑眯眯瞧着她,却不言声,怕不是被自己说动?便接着道:“再有一节,奴家虽已不敢妄想此生再见主子受主子些辱以赎我罪孽。

 只是怕不是大人您也知道,我姐姐尚在园子里伺候,还有情妃姐姐,得主子宠爱,常常赏用,待我,却如亲妹妹一般…主子在园中休憩娱,若一时枕席上得意,说及奴家可怜也是有的”

 冯紫英倒也听得一顿,不由自主追一句:“哦?你这…倒还话里有话,且痛快说来听听。”三姐见冯紫英听进去了。

 不由心里略略一喜,便道:“是,不敢瞒大人。我前听闻园中遭贼,便已知难以善了,已不曾为主子尽心,如何还敢强辩,任凭主子发落处置就是了,只是在情妃姐姐膝下已经哀告过了:我这身子,既不配伺候主子,总也宁死不愿再便宜了他人。只求一死得终,只是身为奴不得自尽。

 若得偿心愿,必亲笔写一绢终命信,托付人予情妃姐姐…姐姐得了信,万万善待信之人,也算和妹妹好了一场…若无此信…想来妹妹必是遭人辱而死,这是奴之命亦无可奈何。

 也不敢求姐姐报仇,只愿姐姐得了便儿,哀告主子一声,三妹身为奴,失身于他人,不能侍奉主子,让主子尽兴,临终还被他人辱…此生有憾…想来主子仁慈…必然动心,为我做主…”说到这里,她又抬眼看了看冯紫英,见冯紫英已经敛了笑容,似在深思,想来是被自己一番算计说动。

 她此时已是立志求死,只不愿再遭强暴污,便似捉到一稻草一般,又是深深蹲福,轻声柔意道:“大人,奴家材儿,又有负主子…哪里敢求生。

 只是奴身份不可自尽罢了,临死之人,便有几分犟劲,只愿清白来去,求大人,求大人网开一面,饶我免了…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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