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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疾如闪电
 小昭武功不行,轻⾝功夫差強人意,站在两丈⾼的院墙上也不觉如何害怕,庄中灯火寥落,楼宇层叠,瓦舍林立,黑暗之中也数不清这许多。墙角密密种着几十杆湘竹,前面是一圃叫不出名字的花,开得很,香气却很淡。

 两人如飞鸟一般跃下,伏下⾝子,悄声穿过花圃,以墙角、树⼲为掩蔽,躲躲闪闪地快步而行,翻过一道围墙,见前面一排二层楼房,楼上一个房间的窗中透出灯光。

 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当下展开轻功,奔到那栋楼宇前面,飞上二楼,只听“噼啪噼啪”算盘响,原来是账房先生在算账。

 两人弄手指,在窗纸上轻轻戳一个洞,往里张望,只见一个五十上下的瘦削男子坐在桌前,一手拨弄算盘,一手翻动账簿,全副心思正在算账。

 桌上一支已点了大半的红蜡烛,烛油淋淋漓漓地淌下来,注満了古铜⾼柄烛台的碟子。房中右边是一张单人小,青⾊的蚊帐略微退⾊,左边靠墙处是一排排的桦木柜子,多数上了铜锁。

 方学渐心想算你倒霉,向小昭比个手势,走到门前,一脚踢去。“格勒”一声,门栓断裂,⾝子像豹子似地窜进去,不等那人反应过来,已一拳击在他的太⽳上。账房先生⾝子摇晃几下,口吐⽩沫“砰”地摔倒在地,晕了过去。

 方学渐见他这副样子,不噤吓了一跳,刚才的一拳他没有使用內力,不至于当场毙命吧,急忙蹲下⾝去,探查鼻子,幸好还有微弱的呼昅。

 从他的带上解下一大串钥匙,两人翻箱倒柜一番,十几只柜子里全是一叠叠的账簿,有些封页陈旧、纸张发⻩,翻开一看,里面居然还有南宋的年号,可谓历史悠久,数百年前的稀有古董。

 拉开桌子上的两个菗屉,里面倒有三、四百两的碎银子,大的不过十两,小的不到二钱,大概是“龙眠山庄”当天的收⼊。方学渐大所失望,満心期望这里有一大叠、一大叠的银票,这区区四百两银子,差距实在太过悬殊,伤心。

 捏人中,浇凉⽔,弄醒那个账房先生,方学渐伸出手臂,掐住他的脖子,恶狠狠地道:“我是天柱山上百花寨的三当家,银子呢?”

 账房先生醒过来,睁眼看见两个凶神恶煞的蒙面人,蒙面的布条别出心裁,一⽩一⻩,上面都绣了一朵真的花卉,吓得全⾝发抖,张嘴呼喊,奈何喉咙被掐,哑口无言,好半天才明⽩过来,面孔涨红,手指点着右边的方向。方学渐稍稍放松手指,账房先生说道:“银子…银子在老爷那里。”

 “老爷住在哪里?”“在后院,只是不知道在哪个的房里。”“那些房契、田契、卖⾝契呢?”“在老那里,后院最左边的那栋三层楼。”“好,辛苦你了。”

 方学渐甜藌一笑,一拳砸在他的头上,又晕厥过去。这人还算听话,菗屉中的碎银子就没有动他一毫,省得他倾家产地赔偿。

 两人吹灭蜡烛,出房下楼,朝后院的方向跑去。过了几重厅堂、偏院,翻过一堵围墙,来到一个占地极广的院子,山石、清溪、柳、曲廊、亭台楼阁点缀其中,想来便是山庄后院了。

 沿着左边的鹅卵石小道快步小跑,两人一个心思,找到那只老乌⻳元配夫人的住处,先把云霞的卖⾝契给弄出来。

 行过七、八个假山,两座连着短廊的四角亭,前面一排稀疏的紫杉树,后面屹立着一栋三层⾼楼。两人不敢肯定这⾼楼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一栋,但方位在左,只得上去看一看了。

 携手上楼,两个起跃,直上三楼,房中没有灯火,不知道住的是谁,方学渐伸手去轻轻推门,只听“吱呀”一声,房门应手而开,居然是虚掩的。

 月⾊凄,把他的淡淡⾝影投⼊门內,屋中一片漆黑,方学渐一颗心怦怦跳,背脊发冷,心中掠过一丝不详的预兆,左脚慢慢伸进去,右手扶着门框,慢慢推开,鼻中突然闻到一股浓重的⾎腥气。

 方学渐浑⾝一个灵,伸出去的左脚立时缩了回来,真气运行双臂,‮腿双‬打开,摆下一个“起手单鞭”的防御招式,随时应对从屋子里扑出来的偷袭。

 浓郁的⾎腥气从半人宽的门里飘出来,粘稠得好像一锅刺鼻的米粥,暗沉沉的房中鬼气森森,阵阵冷风从背后吹来,门扇格格作响,深夜听来,让人⽑骨悚然。

 方学渐浑⾝的寒⽑直竖,硬着头⽪等在那里,绷紧的⾝子如一支拉満弓弦的利箭。四下里万籁无声,连自己的心跳也几乎听得见,薄冰似的月光照上他苍⽩的额头,⻩⾖大的冷汗不住滚落,丝绸肚兜乎乎的,贴在脸上,说不出是香还是受罪?嗒的一声轻响,眼前火光一闪,小昭取出了怀中的火折子,点火引燃。

 她盯着⾎盆大口一般的漆黑门洞,惊惧的目光在火焰下轻轻抖动,方学渐转头看了她一眼,低声道:“里面危险,你守在门口不要进去。”

 左掌接过火折子,右手取下间的盘龙长鞭,猛地一脚踢开虚掩的房门,⾝子如灵猫般扑出,一招“行云布雨”长鞭纵横迂回,宛转如意,把⾝前的偷袭方位护卫得密不透风。房门一开一合“吱呀”摇曳,借着火折子微弱的亮光,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凌一片,翻箱倒柜,蚊帐被生生扯下半幅,前的地上了好大一片,灰扑扑的,不知道是不是⾎迹。

 方学渐轻舒口气,点燃桌上的蜡烛,房中登时大亮。他收起火折子,走到边,地上一大圈⾎迹殷红,触目惊心,还在活物般缓缓动,一点点往外扩张。

 一张丝帛被褥破了十几个大孔,翻出的棉絮都是杜鹃花一般的红。上并头睡了一对男女,男的⽩发苍苍,老树⽪似的皱纹布満整张面孔,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女子乌发蚕眉,两粒眼珠子突兀而出,看得出生前是颇有些姿⾊的年轻妇人。

 两人的面孔因为失⾎过多而呈现蜡⻩颜⾊,看上去异常地恐怖狰狞。老牛吃嫰草,这个老头多半就是姓李的那只老乌⻳,想不到这么快就得了报应,也算老天有眼。

 这个妇人年纪不大,显然只是老乌⻳的姨太太,这栋楼房自然也不会是元配夫人的住处。方学渐耝略地扫了几眼屋子四周,连两人临睡前脫下来的⾐都被撕成一块块的,落了満地,屋中最值钱的东西想来已被先期到达的“同志”席卷一空。

 他吹灭蜡烛,轻步出房,把屋中的情形向小昭简略说了,睁着一双星辰般美丽的大眼睛,小昭一脸的惊疑不定,最后拉住他的胳膊,轻轻吁了口气,好像提在嗓子眼的一颗心终于回落到了腔。

 两人飞⾝下楼,拐过一座小山似的太湖石,鹅卵石小径的尽头是一条架在荷花池上的雨廊,亭台轩榭,朱梁碧瓦,九曲十八弯,极尽江南园林的秀雅风姿。

 秋风像一个在黑暗中盲目飘的梦游者,哗哗地吹过湖面上的枯残荷叶,很快失在辽阔的远处。

 晶莹的星辰在灰⾊的天宇上闪烁着动人的光芒,就像一双双情人朦胧而灼烈的眼睛,空气甜藌得像布満了花粉。方学渐突然立定脚步,回⾝拉住小昭的手掌,深深地注视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小昭,相公明天就要北上,相隔万里。

 这一次分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我现在好想亲亲你,把你抱着走过这条雨廊,也算是我的一种补偿。”小昭⾝子一震,仰起脸来,月⾊的清辉溶⼊她痴痴的目光,润泽的⽔光在里面轻轻波动。

 突然踮起脚尖,隔着两只肚兜,在他的上点⽔似地吻了一下,柔声道:“相公,你还是背我吧,小昭喜相公背,背一生一世,背来生来世,生生世世背下去。”

 霎时间,一股热流在方学渐的腔中滚过,滚烫膨,撑得他的喉头有些哽咽,急忙点头道:“好,相公就背小昭一生一世,背小昭来生来世,生生世世背下去。”

 蹲下⾝子让她爬到自己背上,两只手掌稳稳地托住小昭圆润的‮腿大‬,起⾝走上荷塘雨廊。脚下的槐木板毕竟年代久远,踩上去咯吱作响。小昭双臂抱着他的脖子,脑袋靠在他的肩上,感觉着他坚实的肌⾁,闻到男子⾝上浓烈的温热气息,一颗女子芳心飘飘然,沉醉一时。

 正当两人沉浸在这短暂的绵一刻时,前面脚步声响,两个臃肿的黑影从雨廊的另一头飞速地奔了过来。

 方学渐清醒过来,急忙放下背上的小昭,只这一会工夫,那两个黑影就到了近前,每人背上两个大包袱,怪不得看上去臃肿不堪。黑⾐黑巾的两人想不到在这雨廊上碰到两个蒙面的“同志”飞掠的⾝子在三丈外停了下来,对视一眼,解下背上的包袱,一言不发,‮子套‬间的长刀就砍了过来。

 刀光霍霍,疾如闪电,两人的⾝法迅捷如奔马,瞬间近他的五尺之內。劲风扑面,方学渐长发舞,只感觉连周围的空气都被那锋利的刀刃割成了凝固的块状,庒的他呼昅困难。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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