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曰曰杀羊无数
只怕此次围攻,七大门派固然伤亡惨重,印宗却也双拳难敌四手,确是败了,真秀又道:“那时少林派的百慎大师向家师喝道:”印宗,你杀人无算,今
难逃公道。
“他学百慎说话,直说师父之名,脸上也无异样,卓星又
嘴道:”是百慎大师?“百慎此次前来祝寿,沉默寡言,半天没一句话,卓星怎么也想不能当初的百慎竟会如此
豪。真秀点了点头道:“正是。百慎大师在”少林三骏“中号称”霹雳火‘,脾气是极大的,说话的声音也极是响亮。
“许敬棠一阵愕然,他根本想不到百慎当初竟是这般一个人。正要问后来如何,真秀已接下去道:“家师此时心境空明”对百慎大师道:“百慎师兄,若今
我被你们所杀,便算是公道么?”
百慎大师喝道:“我武功虽不及你,但心中有正义二字,今
定要卫道除魔,杀了你这妖人。”百慎大师的少林寺修的是大乘。
不过百慎大师武功虽强,佛学却是不怎么样,一定也没理会得家师的机锋。一边叶真人叫道:“百慎,与他多说什么,快将他杀了,叶真人的剑术极强,家师身上受的第一处伤便是叶真人刺的,不过叶真人也被家师砍了一刀,此时躺在地上爬不起来,”
真秀说到这儿,顿了顿道:“百慎大师内力修为极强,他又是用拳的,受伤也不重”此时走上前来,长吐一口气,便要一拳击出。
百慎大师的百步伏牛神拳开碑裂石,这一拳击出,真是头牛也要被击倒。家师重伤之下,自知挡不住这一拳,便叹了口气,道:“百慎大师,我自知罪孽深重,纵堕阿鼻也难以赎清,大清若要报仇,我无话可说。”
卓星忽然叫道:“妙计妙计!这计策真妙!”刚喊出口,高振武又在他顶心打了个暴栗道:“胡扯什么,你知道个
。”
卓星抱住脑袋,有点不服气地道:“百慎大师拳力沉雄,可是这位印宗大师定然还有一击之力,只是无法欺近,他是要以言语使对手大意,然后一击成功。”
真秀微笑道:“这位小施主说得果然一般无二。唉,家师当时只怕也已入魔道了,百慎大师见家师束手待毙,这一拳不由缓了一缓,家师手中的大悲刀长达五尺,在百慎大师一缓之时,刀尖一下
入百慎大师心口。”
卓星又“啊”了一声,他虽然猜到印宗定有反击之力,但没想到出手会如何
狠。他也顾不得高振武再往他头打暴栗,叫道:“其实两败俱伤之下,便是斩落一只手或者砍一刀也足够了,一刀刺入心口,这可有点过份。”真秀道:“果然,小施主确有慧
。
家师一刀刺入百慎大师心口,突然觉得心头一空。什么争强好胜,什么意气风发,此时都已没了,百慎大师出手颇存忠厚,而家师这一刀丝毫不留余地,纵然说金刚禅不忌杀生。
但这一刀明明便是一个人反击时的无所不用其极,哪里是什么金刚禅的以刀证禅了,家师伤心之下,却听百慎大师骂道:”王八蛋,真不要脸!“百慎大人枉为出家人,骂人之话也如此
鲁,真不知他是从哪里学来的,声音虽弱,底气却还甚足。
家师本以为百慎大师定已毙命,见他居然没事,马上省得百慎大师的心定是偏右的。家师坐禅多年,此时突然之间若有所悟,登时大笑起来,向百慎大师与叶真人二人说了永不踏出天童寺一步,便将大悲刀当拐杖拄着便走。”
原来那
印宗恶战之下,大获全胜,但见百慎中刀未死,心中忽有所动,只觉多年枯禅未解,忽然一朝顿悟,当即朗声大笑,给伤者留了些金创药,说是若是找他,便去宁波天童寺,说罢提刀便走。
百慎见他明明可以将己方诸人斩尽杀绝,偏偏又走了,不由百思不得其解,这一战,七大门派只剩了他与叶灵素两人,身上也遍体鳞伤,狼狈之极。
商量之下,仍不知印宗到底是何用意。依叶灵素便要邀集同门,杀上天童寺,将印守碎尸万段,但百慎却说印宗似已改过自新,既然永不踏出天童寺一步,不如与人方便,因此这许多年来谁也不知天童寺里还隐着这般一个高手。
自从这一战之后,印宗果然销声匿迹,再不出现,便是百慎,也已绝足不在江湖走动。二十七年过去,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英雄如今都垂垂老矣,却不料这二十七年前的旧事重又掀起波澜。
听罢真秀所说这件二十七年前的秘事,许敬棠一阵茫然,道:“难道尊师以大慈大悲二刀造无数杀孽,只是为证禅心么?”真秀道:“不错。”
许敬棠心想岂有此理,杀这许多人便只为一个说都说不清的禅理,真秀却似乎不以为然。他正要再说,高振武又道:“此事到底与我师父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说
披风刀法是从大慈刀中化出?”
真秀微微一笑道:“这一战两败俱伤,实是因为家师的大慈刀先前不知失落到何处了,家师既已悟道,那一口刀自然已不在心底,只是刀上刻有一路大慈刀谱,若是为外道所学,不免又造杀孽,因此屡与我们说起。
也只应这一念萦心,师父虽然堪破人我二执,终未能究天人之道,直到前数年,我师兄外出办事,得见段公
披风刀法与大慈刀法颇有相通处,一说起方知原来大慈刀便在段公手里。”
许敬棠皱了皱眉头道:“真秀大师,只怕也是不确,家师从未说过此事,说不定另有原因…”真秀微微一笑,抓起了桌上的金刀,旁人只道他要动手,都吓了一跳,真秀却握着刀吐了个门户道:“这是大悲刀起手式。”说罢,一招招演了下去。
高振武见他的刀法与自己所学的六十四路
挥风刀法大同小异,只是其中方位力量略微有别。
待三十六路大慈刀法演完,许敬棠心中已如被冰水浸过一般,虽
披风刀法比大慈刀法多了十八式,但其余可以说尽是似是而非的大慈刀法。
许敬棠此时再无怀疑,但嘴上却道:“真秀大师,不要怪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大师武功非凡,方才见我高师弟演过一路”
披风“刀法,便是依此当场创一路刀法出来也未必不可能。”
他心知若是众人知道段松乔赖以成名的
披风刀法竟是从大慈刀法改头换面而来的,只怕锻锋堂就不必行走江湖了。
这般说来虽怕真秀会恼怒,但好歹也要混赖他一番。哪知真秀却只是淡淡一笑,也不多说,将那金刀放在桌上,又赞了一句道:“好一口金刀。”刚说完,真秀的左手食指忽地往刀身上一弹,这金刀发出“嗡”一声响,忽然齐
断为两截。
***这金刀乃是
钢打造,厚得几同劈柴的斧子,没想到刀身竟然只是个打造得极为精致的鞘,刀身一折,从中竟然
出一柄二尺许的刀来。许敬棠心中已是一沉。他听得真秀所言,已隐隐猜到了,没想到真秀也已猜到。真秀举起这柄短刀看了看,笑道:“师父和我说过,大慈刀入手温润如玉。
他少年时为了铸刀,与段公颇有交往,那次被七大门派围攻之前便住在锻锋堂,段公见了那大慈刀便赞不绝口。可惜段公得了些刀,却将之包在凡铁之中,以至于锋芒尽隐,惜哉,惜哉。”
这刀也不甚明亮,刀光反有些发暗,刀身上遍布细纹,竟是许许多多铭文,想必便是那大慈刀谱。
这刀是不开锋的,但看上去却觉得锋利之极。许敬棠心道:“怪不得师父说什么要将这刀还给昙光,原来言语中故弄狡狯,那昙光可比真秀笨得多了,居然不曾发现,唉,还是被这真秀察觉了,”
如此一来,他对真秀所说之事哪里还有怀疑。真秀看了看刀,笑道:“二十七年,物归原主。各位施主,家师这一桩心事已了,那贫僧也告辞了,”他转身便要出门去。
高振武喝道:“兀那和尚,你便这般走么?”真秀道:“高施主还有见教么?”高振武喝道:“你师弟杀了大马场的少东,还有叶真人、百慎大师、鹰翔派的黄少侠诸人,又打伤了我师父,这个梁子可不是轻易揭得过的!”
此时叶灵素和百慎诸人的遗体已收殓在外间,准备送还原处。外间平平排了一堆的灵柩,看了便心里发
。真秀看了看道:“看来师兄又
进一层了,呵呵。”
高振武只道真秀会说几句场面话,哪知他竟然这等说,不由一怔,道:“什么
进?”刚说出口便省得真秀定是说昙光的禅学又进了一层。他“哼”了一声,道:“杀人如麻,也算和尚么?”
真秀站住了,道:“波罗奈国有屠儿名曰广额,于
中杀无量羊。见舍利佛,即受八戒,经一
一夜。以是因缘,命终得为北方天王毗沙门之子。”
他念的是《涅盘经》中的一段,说广额事。广额本是屠夫,
杀羊无数,一
见佛便能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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