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2章 如虎入羊群般
“…现在么?”黄缨悚然一惊,不由得
低声音,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住
瞟。“至少刚刚还是。现下似乎没有啦。”耿照安慰她:“这人不仅躲着咱们,也躲着其他人,否则盈姑娘早知道咱们串谋诓了她。”
黄缨一想也是。她与耿照经常背着盈幼玉闲聊打闹,要是躲在暗处窥视的鼠辈与盈幼玉是一边的,这会儿早该东窗事发了。就凭盈幼玉那点城府,在她面前形同赤
,什么心思也藏不住,黄缨确信自己还未
出马脚,稍稍放下心来。
“是她们的对头?”“那人对环境太
了,说不过去。”耿照沉
:“也可能是暗中保护之人。你说天罗香群芳无首,当家的都是些不晓事儿的年轻姑娘,迄今未出
子,亦不能排除是有人在幕后运筹控制,以免成灾。”
黄缨柳眉一挑,抿嘴笑道:“这可简单多了,是不?”两人遂排布计画,假意对盈幼玉下手,果然黄缨亮出磨利的发簪、
刺盈幼玉颈后要害,藏身天花板夹层的苏合薰再不能袖手旁观,就此
出行藏。
黄缨与耿照默契绝佳,针对房内诸多可能的藏匿地点,分别制订了不同的“
鼠”之策,考虑到其中所牵涉的变因如盈幼玉、夏星陈等,
叉衍生的变化少说也有十几二十套,各种暗号花巧无不牢记,配合得丝丝入扣,果然钓出了擅匿其踪的领路使苏合薰。
耿照见对面的黑衣女郎无意开口,她那贴身的鱼皮劲装裹出起伏有致的
曲线,连肌束的张驰变化似都清晰可见,只怕再一动,便是抵命互搏的局面,单臂一横,将黄缨遮护在后,视线不离女郎柳
上的盘索。
天花板上的机关能否容纳两人同时钻入,耿照无法判断,但身为占据地利的一方,苏合薰一旦回到夹层中,要再揪出她来可就千难万难。
耿照暗自提劲、放松肌
,专等她抛绳
身的一刻,便要抢攻发难。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苏合薰出手的第一着,竟是将臂间的盈幼玉扔给他!
玲珑浮凸的
体一瞬间充满视界,耿照蓄势待发的一击失却目标,唯恐一闪身盈幼玉那千娇百媚的小脑袋瓜撞上地面硬木,不免鲜血迸
,赶紧接过放落。
苏合薰趁机后跃直上,双手攀住屉板一
一
,细圆的柳
连着紧并的大腿,绷出曼妙滑顺的肌
线条,眼看整个人就要没入黑黝深幽的暗门
中。
耿照一个飞步踩上紫檀云榻,借力一蹬,箕张的五指挥过暗门
口,却扑了个空,女郎姣好修长的足胫脚掌便如化雾一般,自
口下方一搅即散,仿佛抓不到实体,屉板随即“砰!”一声翻落,
进无门。
眼看耿照头顶将撞上屉板,他左手一翻,五只指头宛若涂胶,牢牢黏上光滑的板面,一瞬间身子非但未坠,反又拉高寸许“呼”的一声右拳挥出,正中屉板另一侧!
那处正是屉板据以开阖的合叶部位,这拳用尽耿照丹田余劲,轰得合叶铰链碎如齑粉,分不清是金工或木造。屉板失去承拖,轰然掀飞,两条浑圆结实的长腿滑将出来,恰被力尽的耿照抓住,双双落地,滚作一团。
女郎虽极苗条,
股却丰盈有
,耿照背脊触地,撞得几
呕血,与怀中软玉一衬,直是天堂地狱之别。可“天堂”也不是吃斋的,一翻身跨在他
脐间,牢牢将男儿压制在地,双手撮拳狂殴,落点无一非是要害,比地痞还凶狠。
耿照丹田空空如也,再提不起丝毫气力,莫说还手,连招架亦有不能,双手抱头,狼狈地护住眼睛咽喉等部位,一边拚命扭动上半身,以手肘肩膊挡下致命的攻击。
自他武功有成…不,该说是自出江湖以来,这是挨得最窝囊最无力、偏又离死亡最近的一顿揍,绝难想像它是出自一名清冷幽淡的女郎之手。
苏合薰狂殴了一轮,听得一旁黄缨尖声大叫,似要冲过来拚命,冷冷地易拳为爪,便要取这男子之命,岂料指尖才一触他喉头肌肤,劲力便狂
而出,抓住咽喉时已无半分实劲,别说是捏碎软骨了,就是搔
都嫌太轻。(…这是什么妖法!)女郎不由一惊,却未慌乱,左手食中二指戟出,抢攻人体最柔软脆弱的两眼。
耿照避之不及,伸手抓她腕子,苏合薰顿觉整条左臂的力气无分内外,眨眼间竟都消失无踪,犹如食盐溶水一般,连忙挥开,屈膝往他腹间一顿,借力弹了起来。
耿照痛得眼前煞白,却知这是千载难逢的反击机会,也不管什么觑不觑准,上半身藉着膝击之势一仰,薜荔鬼手中的一路“施无畏手”已应运而出,试图留下女郎。
苏合薰畏惧他那
吃功力的诡异手法,连消带打奋力拨开,身上气力却越见衰落,长腿连蹬他头脸
腹,着着都中要害,虽无夺命之威,仍是疼痛
裂,乘势退出了男子臂围,未敢恋战,返身掠过黄、盈二姝身畔,如飞燕般窜出房门。
“别…别跑!”耿照挣扎而起,连呼吸几口,功力却提运不上来,仗着一股不屈狠劲迈开步伐,咬牙追去,只来得及扔下一句:“照看盈姑娘,小心调虎离山!”
黄缨冰雪聪明,便即会意,要嘱咐他“小心点”时已没了人影,赶紧抢过盈幼玉的佩剑攒在手里,将房门牢牢闩上,死盯着那个翻开屉板的暗门,丝毫不敢大意。
夏星陈闺房所在的楼层没见半个侍女,自是出于夏代使的严令,谁也没敢不识相地前来打扰…关于她私藏貂猪的传言,在婢仆之间普及的程度,可能远远超过她们的主子所能想像。
苏合薰纵有几屏廊庑间趋避自如的绝顶身法,眼下却没有尽情施展的气力,不顾撞跌发足狂奔,也不过领先耿照仅仅一个转角。
气空力尽的两人一前一后,在幽暗的紫檀曲廊间转来绕去,耿照边跑边四下
瞟,希望找到一枚巴掌大小、有些份量的硬物,照准一掷,以结束这场疲惫而狼狈的追逐…正这么想着,女郎又拐了个弯,转角另一头“砰”的一响,耿照转过一瞧,赫见是条死路,左手边一间厢房门扉大开,透出的灯晕照亮了晦暗的廊角,显然女郎已别无去处。这实在是太明显的陷阱。只差门楣未书“请君入瓮”四个大字、槛上遍髹示警的朱漆,刀俎齐备,专待鱼
而已。耿照别无选择。他一跃而入,果不见女郎踪影,屋底的锦榻放落纱帐,并卧着三名女子,其梦似酣,匀细的呼吸声混着淡淡温泽,盈满这廊深处的小小幽间。他只看一眼便已后悔。夏星陈、盈幼玉…还有一个,自是小黄缨了。
他虽想到机关暗门可能还有其他人会出入,然黄缨纵使精灵古怪,却无应付各种突发状况的武艺。
合是他太过大意,不该留她一个人在房里照拂的。黄缨衣着完好,呼吸平顺,身上并无目视可见的皮外伤,制服她的人不仅点
手法了得,也没有凌
少女的恶习。他正想进一步检查,身后传来“笃、笃、笃”轻响,一名华服老妇拄杖踱进房里,悠悠断断的细弱呼吸似带一丝痰浊,即使耿照说不上精通岐黄,也知是受了内伤。
漆灯夜照,逆光的容颜看不真切,微佝的身形却透着难以言喻的威压。被暗影所遮的面上
来两道寒芒,令人难以相对。上回耿照遭遇这般凌厉的眼神,是在萧老台丞的粮船舱中,只不过老台丞的目光如剑,老妇之眸却宛若幽潭映月,似带着某种望之不进的深。
两人对峙片刻,老妇人突然笑起来。“我一直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孟
少年敢偷入我冷鑪谷,如虎入羊群般,吃了我辛苦栽培的丫头们。”她淡然道,低润的嗓音优雅而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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