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宫嬷嬷
篆香带着平常一路往百
园走去,篆香今天有点心事,昨儿个妹妹叫明礼传信过来,说娘的老毛病犯了,咳得厉害,也不知现在怎么样呢?
想到家里的情况,心里便有点烦,爹去世的早,弟弟德福又是个不听话的,最近又听说跟着些公子哥儿学了些不好的习气,成天不是往赌场跑就是去院子里会相好的。(зZc)娘劝他也不听,还说什么女人家哪懂男人的心思,这应酬
际是不可以少的,说不定哪天那些公子爷一个大手一挥,他就跟着发达了。
却也不想想,虽说他们家比起一些贫苦人家是有些积蓄,她在夫人面前也是有些体面,可哪里能跟那些富家公子相比?凭什么跟人家一起成天喝花酒赌钱的?而且那些公子哥儿的,哪有几个做正事的?唉,得
个空回家去一趟了,希望她这个姐姐的话他还能听上几句。
心思烦
的她也没心思跟暖儿说话,只带着她一路左转右转,好一会儿后将她带到一个有点寒碜的小院子前,与畅
院一路经过的其它庭院相比,这百
园称之为园都算是抬举了它。它的四周,全然不像其它园子一样种花植草,花团锦簇绿意盎然的,周围除了好大一片空地,什么也没有,将它和园子里的其它景物区隔出来。
围墙倒是比普通院子的要高得多,大概有个三人来高,屋子却矮,一眼望去只能看到围墙,却看不到房子,在这满是花红柳绿的园子里显出几分诡异和压抑。院子也不大,只一眼望去,便可看到边际,只大概有其它院子的十分之一估计都不到吧。院子的匾额在风吹雨淋之下早已陈旧不堪,摇摇
坠。说是匾额,其实不过是写得百
园三个大字的一块有点腐朽的木头刻了几个大字罢了,如今在猛烈的寒风中,晃晃悠悠,一边已是掉落,另一边却被两
铁丝固定在梁上,只发出一阵阵难听的吱吱声,刺得人心里发悚。
走上前去拉了拉一个绳子,却没有人应声,篆香也不急,守门的婆子一向动作迟缓,但耳目还算好使,这铃直接连到她的房里,等她前来开门还有好一会儿的功夫。这婆子从来不曾误过开门,因此篆香只拉了一下,就摞开手,安心地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响,开了一条
,一满脸皱纹,面色惨白,双目眼皮下垂,脸上一脸
都看不见的瘦得惊人的脸探了出来。见是篆香,她却也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即使已经看过了这张脸很多遍,篆香还是瞧了一眼便不敢多瞧,若说这老妇人的脸有多丑倒也谈不上,人一老皱纹全冒出来了,便几乎没有什么美丑之别了。只是这老妇人的脸让人一看,便只想到骷髅两字,实在渗人的紧,如是夜里瞧见,恐怕真当见鬼了。
也不知夫人从哪里找来的这等人,篆香心里极是厌恶,但面上却不得不堆上笑脸。夫人对这院里的人,不管是教习嬷嬷还是这看门老婆子都极为重视,曾下过明令“所有的人对这院子里的人不得怠慢,若有怠慢轻则打三十大
,重则逐出府去。”做下人的,如果被主子赶了出去,等于被打上了劣奴的标记,在这扬州城里是不会有二个人家雇用你的,而里街坊邻里也都会指指点点。因此,不管心里怎么想,即使是她这个夫人身边的宠婢,在面子上也绝不敢得罪这院子里的这些嬷嬷们。
“宫嬷嬷,夫人让我把平常送过来。”篆香努力绽出一个笑容,但面对着面无表情的的容嬷嬷,越来越勉强,最后僵在了嘴角。
宫嬷嬷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下平常,点了点头,但算同意了,篆香香如释重负地放开了平常的手急步走开了,连个招呼也没有打。
“进来吧。”说完,她的脸就消失在门后。
平常知道这是在叫她,忙从微开的门
挤了进去,一进了院门就转身
上了院门的
梢,这些她在家里经常做,因此顺手做来极是熟练。
一转过身,却看到宫嬷嬷的脸就在眼前,一时吓了一大跳,不过,待看清了人,平常便镇定了下来,虽说这宫嬷嬷极是吓人,但在她们那样穷村子,吃不
饭,长得瘦的老
多了是了,看久了便也不觉得了。而且,老人有时候跟孩子似的,虽说老了,但最讨厌别人嫌她们丑,头梳得工工整整的,虽说穷人家没有什么好衣服,但也打扮得整整齐齐的,有时候还戴个花儿什么的,倒是比女儿家更爱俏。平常惯是跟这些
们相处惯了的,倒是也不怕。
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旁边的小酒窝有也陷了下去:“宫嬷嬷,我叫平常。”说话的语气带着些讨好和
哄,村里的
们最吃她这一套了。
宫嬷嬷面无面情地瞪了平常一眼,也不回话:“跟我来。”说完,拄着个拐杖就颤颤巍巍地向前走去,平常极为自然的搀着她的另一只胳膊,年纪大了,得特别注意才是,一不小心摔着哪里了可是大事。这时候可由不得她们逞强。
被平常这一扶,宫嬷嬷的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把平常一甩,平常没有想到这老嬷嬷看上去弱不
风的,力气竟这样大,一不小心就被甩在了旁边的石头上,额头一阵剧痛,头晕目眩,眼前一片模糊,平常用袖子一擦,却是有血
了下来。
随便用衣袖抹了抹,发觉眼前清楚了,忙解开随身携带的包袱,从中拿出一块帕和一小瓶药,把手帕折成了一个长条状,将药粉倒在上面,又吐了几口唾沫上去润
了,然后递给了宫嬷嬷:“宫嬷嬷,麻烦您帮我系一下,我看不到人伤口位置。”说完,就面向宫嬷嬷站好。
接过了手凰的宫嬷嬷有点发怔,但也没有说什么,将手凰敷药的地方靠向额头上的伤口,绕过一圈,打上了个死结。
“我在家里刚学做饭那会儿经常受伤的,都习惯了,一点也不疼的。敷了药,过上几个时辰便止血了,然后结痂就没事了。”平常说话的口气异常轻松,带着安慰的语气说道。
看这劲道,宫嬷嬷的身体倒应该不错,大概也不惯人扶她。刚才也是下意识地甩她,却没想到她人小体轻,竟一下子给甩到旁边石头上了。虽然那宫嬷嬷并没有说话,但平常还是看见她的眼神动了一动,应该是有点担心的吧。
“走吧。”仔细地给平常包好,又检查了一下。宫嬷嬷又带头往前走去。
这回平常可再不敢扶她,但也小心地跟在她的旁边,这样,万一有个什么事情也她上前扶持一下。老人都是要强的,虽说身体不好了,但最不喜被人轻视了,村里的老
刚开始也是不让她扶的,不过,在她的坚持不懈下,还是投降了。这宫嬷嬷虽说力气不小,可走路的样子却不稳,难保出个什么意外的。
平常一路关顾着关注宫嬷嬷了,也没有注意到旁边都有些什么,待宫嬷嬷在一个栅栏面前停下时,平常才发现这院子里被这一栅栏分成了两半,一半的房间虽然矮了一点,但也像金夫人那边的房子一样,虽然只有两排约十多间的样子,可看着十分宽敞明亮,园子里虽说因为小,并没有什么假山小池子之类的,可房子前种着些不知名的植物,虽是寒冬,但浅红色硕大的花开得正盛,在这寒冬里衬着白雪分外
丽。
而栅栏外的另外一半,却是几排看起来十分窄小的房子,一排大约有个十来个的样子。门上挂着牌子,似乎写着些什么,字有些小,在外边却是看不清。
栅栏中间有个门,是上锁的。宫嬷嬷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来,拿出其中一
,
进了锁眼里,哧溜一声,锁应声而开。
平常默默地跟着宫嬷嬷走进了栅栏里,这一边除了几排房子连棵树也没有,外边空地上只有一口井,和几
绳子,估计是晾衣服的。人影却不见。
将平常带到一排靠边的屋子里,用拐杖敲了敲门。里面有些亮光,似乎还有几个女孩儿正在说着话。听到了敲门声,里面一阵安静,接着门开了。
四个和平常差不多大的女孩子站在门口,齐齐行了个礼:“宫嬷嬷。”
“这是平常。以后就住你们这里。”几个女孩明显对这宫嬷嬷有些惧意,只齐齐应了一声,便不再发出声音。
“平福,你是最先来的,规矩什么的等会儿你教导平常一下。”说完,就拄着拐杖颤微微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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