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若不是我顾着她是新妇破瓜,恐怕当天就上路了。回到竹园,宝亭立刻征服了父母、老师、师娘和诸妾。父母喜欢她的雍容华贵。老师和师娘喜欢她的聪明伶俐。诸妾喜欢她的随和大度,加之宝亭的容貌在诸女中并不出色,反倒容易让人亲近,随着一场简单却不失隆重的婚礼的结束,她已经隐隐站稳了大妇的位子。
送走了白同甫、沈希仪、鲁卫、南元子、沈熠等人,老师也告辞了,他老来得子,自是放心不下家里,只有唐三藏留了下来。
“阿棠看着很可怜哦!”唐三藏颇有些感慨地道,解雨虽然豁达,可看着诸女都有了名分,她还是下意识地
出了向往之
。
“也不知道令尊是怎么想的。”我发了句牢
,紧接着却笑道:“人说长兄如父,三藏,不若你就代替令尊,做雨儿的家长,现成的酒席新房,我就娶了雨儿如何?”
“你想害死我呀!”唐三藏使劲白了我一眼。“呵,说句笑话都不行,三藏你最近是不是精神太紧张了,要不,给你找个清倌儿放松一下如何?”
“别情,你可别再给我添乱了。”他苦笑道:“我现在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他把手中的茶一饮而尽,道:“我也不瞒你,说起来真是怪了,江南江北两集团所中七连环之毒解起来竟是出奇的费力。”
“听说不是已经解得七七八八,差不多好了吗?”我诧异道,算算日子,群雄中毒已经四十余天了,按照唐三藏的说法,群雄离痊愈应该相差不远了。
“那只是家父放出的风声而已。寒家解七连环的毒,向来要把治疗的时间多说一倍,以免中间出了差错,可现在就算真的拖上那么长的时间,寒家都没有把握治好群雄的毒。”
见我脸
狐疑,他解释道:“寒家七连环的存量本就数目不大,解药所需的药材储备就更少,因为解药中的几味药材虽然相当珍贵,可不算太难找,寒家就没有特意储备。
奇怪就奇怪在这儿,此番寒家遍寻蜀中却只得到了极少量的这几味药,而据说各大药局的这几味药早在半年前已被人搜罗一空,而这几味药材在江南又不出产,江南各大药局储量更是稀少,我得到的药材仅够解去七连环中的四种毒药。”
“是不是唐门里还有不利于令尊的言语在
传呢?”“什么都瞒不过你。”唐三藏尴尬地笑道,只是却不肯讲出那流言究竟为何,我也体谅他的心情,毕竟兄弟阋墙并不是件光彩的事情,果然他很快转移了话题,问道:“听阿棠说,你们在松江和倭人宗设打了一仗,是不是为了沈熠的那批红货?”
我点点头,他犹豫了一下,才道:“别情,若是你方便的话,能不能帮我打探一下沉熠和唐门的
易情况呢?”
听他开始从外部追查唐门的经营情况,我知道唐天威、唐天运辖下的百草堂已经成了一个泼水不进、掌门政令不行的小集团,而唐天文显然已经开始表
他的不满。
不过,这对我和江湖来说并不重要,毕竟唐门离江南实在太远了,而他们想要在江南立足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反过来说,就算我帮唐三藏父子整顿唐门,也不会太引人注目,想到解雨和此事将给我带来的好处,我点头应了下来。
换了相关情报后,唐三藏才离开了竹园。刚想回宝亭住的初晴楼,假山后却闪出了双眼含着泪珠的解雨。“相公,抱抱我…”她飞快地投进我怀里,呢喃道。入怀就觉得一袭凉意,细一看她果然只穿着一件薄夹袄,料峭
寒早将她身子冻透。
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酒气和烟气…此刻众女都在初晴楼里闹新房,她该是找了个借口偷跑出来的。我忙把她裹进我的银鼠大氅里,昵声道:“想我了?”
“嗯,”解雨细声应道:“人家一天不见你,心里就空
的难受得紧。”“那你快点嫁过来嘛!”
虽然知道她多半是见到宝亭的喜事心有感慨,可众女中只有她才敢如此大胆地表白自己的心声,我心中便又怜又爱。而她听了,反倒害羞起来,左顾言他道:“我看殷姐姐似乎乏得很,相公…你多怜惜她一点吧!”
我被她逗得噗哧一乐,笑道:“你那么疼你殷姐姐,那我晚上干脆去偷你算了,反正明瑟楼和初晴楼紧挨着,别人也瞧不见。”
“想得美!”解雨羞道:“最多…让阿诩伺候你。”和她亲热了一会儿,她怕羞,死活不肯和我一起回初晴楼,我只好放她先走,自己慢慢跟在后面,磨蹭了半天,才来到初晴楼的门口,里面顿时传来莺莺燕燕的笑语声。
“咦,好象是相公来了呢!”到底是萧潇耳朵尖,听到了我的脚步声。话音未落,贴着喜字的朱红扉门便被我推开,随着一股热
扑面而来的是紫烟她们几个小丫鬟叠声的恭喜和讨赏,我一面派发着赏银,一面听玉珑埋怨说大家都等我一个多时辰了,萧潇姐姐和解姐姐做的菜都热了两回了。
“是吗?”我随口应了一句,见众女其乐融融,我心里十分高兴。顺着玉珑指的方向一看,果然满满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中间的石头火锅还在咕咕翻着热气,夹了一筷子珍珠
团,虽然已经热过,可依旧鲜
可口,显然萧潇和解雨用足了心思。
“萧姐姐和解妹妹心灵手巧,
妾看着都羡慕呢!”宝亭乖巧地赞道,我接过话头笑道:“她俩还是无瑕的徒弟呢,宝亭你想学的话,就好好跟她学吧!要不,无瑕岂不成了你祖师爷?”
众女顿时鼓噪起来,无瑕也笑了起来,只是她转眼似乎想起了什么,笑容很快黯淡下去,眼中也闪过一丝意兴阑珊之
,不过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宝亭身上,只有我看到了她的变化,略一思索,便已了然,无瑕本就十分在意自己的年龄,偏偏我把她放到了祖师爷的位子上,岂不让她多心!
暗骂自己一声混蛋,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无瑕旁边,笑着对众女道:“光考虑你们的辈份,倒忘了我自己还可以过把祖师公公的瘾了。”
众女并未在意,只是嬉笑起来,可心思玲珑的无瑕却顿时明白了我话里的意思,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欢喜又重新闪烁在她的眼中,脸色也亮了起来。说笑间,爹娘和六位师娘联袂而来。众女顿时忙
起来,端茶倒水,斟酒布菜,极是恭敬孝顺,老爹老妈这些日子早被我熏陶出来,六位师娘更是成
的人物,自是不偏不倚,只是因为宝亭新嫁过来,又是正
,才多关爱一些。
一席酒吃的开开心心,酒足饭
之后,大师娘墨夫人和六娘给我和萧潇使了个眼色,萧潇便招呼玲珑、武舞、解雨陪着我爹娘和其他几位师娘一起喝茶聊天,我则带着宝亭、无瑕和墨夫人和六娘上了二楼。
“动儿,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师娘本不该打搅你的,可我们明天就要回扬州了。”墨夫人颇有些依依不舍。我一怔:“莫非扬州那边出了什么事儿不成?”
“也没什么大事,开
了,有些事情要和佃户们商议。”墨夫人虽然说的轻描淡写,可我知道事情绝非这么简单。
师父虽然留下了庞大的家产,可我和五位师娘都是用惯了钱的主儿,往年我走马章台要花费大笔的银子,眼下这笔银子虽然省下了,可一大家子的豪奢生活、官府江湖的人情往来乃至支撑宝大祥,每一项都不比我寻花问柳来的省钱。
而五位师娘补贴娘家、设立义庄每年也都要十几二十几万两银子,田租实是扬州沈园的立命之本。
而这些年来与佃户的租约都是在秋收之后就已经订立好了的,沈园的田租又不重,和佃户极少发生争执,现在眼看就要
播了,还有事要和佃户商议,扬州那边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我再三追问,墨夫人才道:“动儿,佃户们是想减租,能说通他们自然好,咱们沈园的田租又不重,实在说不通,那就减吧!
最多大家都省一点花,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出了这场风波,师娘倒是觉得你以前说的甚是有理,沈园不能吊死在田租这一棵树上,所以有些事情就想和你、你干娘和你媳妇商量商量。”
我这才放下心来,笑道:“我早说过了嘛,田租几乎占了沈园收入的九成,结果咱们上看老天的脸色,下看佃户的脸色,也忒辛苦了。”
“其实当初宝大祥出售扬州号,我就想把它买下来,可以来动儿你已经准备定居苏州,二来竞争的对象是蜀中唐门,我便放弃了。现在看来,我该坚持才对,有你和宝亭这层关系,拿下扬州号该不成问题。”
我摇摇头,道:“师娘没买到才万幸呢,珠宝这一行有许多不足与外人道的秘密,沈园没有必要蹚这混水。”说话间,我灵光一闪,道:“曾听沈熠说起过,松江一场大火烧掉了织造局五成的生产能力,而织造局却迟迟不肯批准民间几大制造商增加产量,以防主客易位,若是通过桂萼打通松江织造局的关系,三五年内该绝对是个赚钱的行当。”
墨夫人颇感兴趣的问起了织造行业的情况,几人都仅知皮
而已,倒是宝亭说在宝大祥全盛的时候,曾经想进入这个行业,只是听说织造设备颇为昂贵,形成规模需要几十万银两,又要协调上下游的关系,便作罢了。
“钱不是问题,出让沈园土地的二成,大约就可以获银七十万两。”墨夫人沉
道:“倒是宝亭所说的组织原料,销售布疋等等却非我所长。”她目光转向宝亭,笑道:“宝亭可愿助我一臂之力?”宝亭不由得望了我一眼,眼中竟有些为难之
。
“师娘,宝亭还要替我岳父照管宝大祥的苏州号,恐怕分身乏术,再说,她也不明白织造这一行,不若找个明白人打理此事,再派个自家人管理财务便是。”
我目光转向无瑕,笑道:“若不是无瑕她怀着身孕,倒是个绝佳人选呢!”从前
水剑派一年只不过有几百两银子的收入,却支撑了一大摊子人,无瑕绝对是个理财的好手。
六娘沉
道:“松江虽然眼下不比苏杭扬州繁华,可它是个通商口岸,
后必得发展,不仅眼下织造有利可图,就是秦楼在松江也能立足赚钱。大姐,小妹有个想法,沈园和秦楼共同出资来组建松江织造和秦楼松江分号,互为奥援,如何?”
墨夫人喜道:“我也正有此意,只是怕累着了妹妹…”六娘微微一笑道:“大姐若是体恤我,干脆就搬到苏州来吧!”墨夫人说已经住惯了沈园,不想再挪动地方了。说话间,她脸上虽然还是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可眸子却是一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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