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锦衣相公
锦⾐相公给钢刀这么往肩头一搁,一个人早已软软的瘫痪在地上,骇得脸无人⾊,口中有气无力地叫道:“大…爷…饶命…”
俊俏书童爬在地上,连连叩头道:“诸位大…大爷,公…公子是回…回京里去的,带…带出来的,都…都在路上…花了,真…真的只有这些了…”
为首蒙面汉子狞厉地笑道:“看来你们不见棺材不流泪,大爷…”锦⾐相公又急又怕,没命地叫道:“饶…命,饶命…”就在此时,但听“叮”的一声,架在锦⾐相公颈上的钢刀,突然一震,跳了起来,那汉子口中“啊”
声未已,钢刀已经脫手震飞出去。紧接着但听有人冷哼—声,说道:“大胆強徒,居然敢在京钱附近,拦路抢劫?”锦⾐相公坐在地上的人,目中不由得飞闪过一丝异采。
这时天⾊已经微见⻩昏,几个蒙面強盗突然听到有人说话,方自一怔,不约而同的回头看去,但见从古北口来的大路上,不知何时,负手站着一个紫脸汉子。
只要看他风尘満脸,⾝上穿的一件蓝布长衫,已经洗得快要发⽩,定然是个十分落魄的人。为首蒙面汉子厉声喝道:“朋友是哪一道上的人?”蓝衫汉子傲然道:“我不是哪一条道上的人。”
为首蒙面汉子瞅了蓝衫汉子一眼,冷冷地道:“光
不挡财路,朋友不像是本地人,我劝你少管闲事,快给我滚吧。”蓝衫汉子朗笑一声道:“天下人管天下事,我看不惯你们恃強凌弱,拦路打劫。”
为首的蒙面汉子大笑一声,道:“好小子,也不睁亮招于瞧瞧,你大概没听说过古北口七雄吧?”左手一挥,立时有两个蒙面汉子抡刀扑了过去。锦⾐相公看的大吃一惊,急叫道:“你们不可杀人?”
蓝⾐汉子微晒道:“你们只上来两个,只怕不成。”在他说话之时,两个蒙面汉子已扑到他⾝前,一言不发,抡刀就砍,两柄雪亮的钢刀,划起两道慑人寒锋,一左一右夹击劈到。
蓝衫汉子连正眼也没望他们一眼,⾝子不闪不避,直等刀锋及⾝,才右手一探,抓住右首那人的执刀手腕朝左带去。右首那人
本连看也没看清楚,连刀带人,朝左冲去,钢刀横推“当”的一声,正好架住了左首那人劈来的刀势。两人全被蓝衫汉子这一招震得虎口生痛右臂发⿇,几乎抓不住刀,各自后退了两步。
这两人第一招上就吃了大亏,自然不肯甘心,口中同声暴喝,再次抡刀飞扑,夹击过来。蓝衫汉子冷喝道:“不知进退的东西。”⾝形一个飞旋,右⾜横扫而出。
这一下,快得口同电闪,两个蒙面汉子还未近⾝,就被扫到,但听“砰”、“砰”两声,两条人影,就像⽪球一般,被踢得飞出去一丈开外。
背脊落地,一下摔在山石之上,还骨碌碌的滚了一阵,头虽没有摔破,全⾝骨头,就像砸散了一般,口中直喊着“哎哟”就是爬不起来。为首的蒙面汉子看得又惊又怒,手中钢刀一紧,厉喝道:“大家一起上,剁了这小子。”
五个蒙面汉子刹那间一齐围了上夫,刀光在⽇渐昏暗下来的暝⾊之下,依然熠熠生寒。锦⾐相公和俊俏书童都已站了起来,脸上已无半点惊惧之⾊。这回主仆两人看得清清楚楚,五个蒙面汉子就像五条饿虎,一声吆喝,以扑羊之势,朝蓝衫汉子抡刀猛砍。
蓝衫汉子气度从容,双手开阖之间,右手已经拍在抢先扑到的那个为首蒙面汉子左肩之上,为首那人闷哼一声,整个人就离地飞起“叭达”一声,摔出数丈之外。左手一把抓住另一个人的脉门,举刀朝第三个扑来的人刀上磕去,但听“当”的一声,第三个人钢刀立时脫手飞出,五指一松,被扣住手腕的汉汉子,一个狗吃屎,朝地上跌扑下去。
他只不过右手一拍,左手一抓,一松,就解决了三个,再一旋⾝,右手顶肘,撞在第四个人的肋下。那人也是一声闷哼,跌跌撞撞地倒退了七八步,痛得弯下
去。
左手一抖,袖角
着第五个人的钢刀卷去,这下更绝,钢刀劈砍之势,何等凶猛?但不知怎的,竟被他一记“流云飞袖”卷个正着,钢刀居然“呼”的一声,化作一道⽩光,飞上三丈多⾼,直向林中落去,执刀的人,被震得虎口流⾎,急急往后跃退。
这一段话,作者要分开来说,就觉得时间稍长,但事实上,蓝衫汉子只不过挥手之间的事。在锦⾐相公主仆看去,五个強盗声势汹汹围住了蓝衫汉子抡刀猛扑,但只一扑即散。
蓝衫汉子也并不追击,只是负手而立,朗笑一声道:“古北口七雄,原来也不过如此,今⽇只是给你们一个教训,再敢作杀人越货的勾当,给我碰上了,就没这般便宜了。”
那为首蒙面汉子爬起⾝来,一言不发,朝六个弟兄挥了挥手,大家抬起钢刀,没精打采的跟着他们老大就走。俊俏书童一看強盗逃走,不待吩咐,就去收拾散
在地上的金银⾐物。
锦⾐相公长长的松了口气,急步朝蓝衫汉子
了上去,作了个长揖道:“兄弟途遇強盗,幸蒙兄台仗义相救,活命大恩,不敢言谢,请受兄弟一拜。”
蓝衫汉子连忙还礼道:“公子言重,这班亡命之徒,胆敢在京畿附近劫掠行旅,实在是胆大妄为已极。在下既然遇上,惩暴除恶,正是我辈江湖人的本⾊,些许微劳,何⾜挂齿?谅他们铩羽而去,不敢再来。
公子前途珍重,在下还得赶路,告辞了。”说完,拱拱手,转⾝
走。锦⾐相公慌忙叫道:“兄台请留步。”监衫汉子脚下一停道:“公子还有什么见教?”
锦⾐相公含笑道:“兄台行侠仗义,实乃古人所谓游侠之流亚也。兄弟少读太史公“游侠列传”尝窃慕其人,但以为当今之世,不可能有这样的人。
今天遇上兄台,真是三生有幸。此时天⾊已黑,兄弟已不能进关,前面不远,就是鞍匠屯,兄台就是急于赶路,也得找着宿头。兄弟意
邀兄台小饮数杯,也聊表仰慕之忱,不知兄台肯折节下
否?”
口中说着,一双精莹目光之中,満是希冀之⾊。蓝衫汉子看他说得诚恳,不觉淡然一笑道:“公子这般说法,在下如何敢当?在下就是要赶去鞍匠屯投宿的,公子盛情见邀,在下若是再要推辞,那就不通人情了。”锦⾐相公大喜过望道:“兄台不弃,这太好了。”
他望望蓝衫汉子,又道:“咱们萍⽔相逢,撇开兄台救命之恩不说,总算有缘,兄台这公子的称呼兄弟无论如何不敢当,俏蒙不弃,咱们就兄弟论
,不知兄台意下如何?”
蓝衫汉子道:“在下江湖草莽之人,如何…”锦⾐相公不待他说下去,就拦着道:“兄弟傅格非,兄台不嫌弃的话,就叫格非好了,不知兄台大名?如何称呼?”
蓝衫汉子道:“在下林子清。”傅格非喜道:“原来是林兄,天⾊已暗,咱们快走了。”林子清道:“博兄请上马吧。”傅格非哪肯上马,笑道:“这里离鞍匠屯不远,小弟难得遇上林兄,咱们还是边谈边走吧。”
—面回头朝俊俏书童吩咐道:“青儿,你带着口牲,先赶去屯上,要万安栈腾出两间清净房间,准备几样下酒的好菜,今晚我要和林兄痛痛快快的喝几杯。”
俊俏书童一连答应了两声“是”就翻⾝上马,骑着青鬃马,牵着紫骡马,当先朝大路上驰去。
傅格非却陪同林子清边谈边走,沿着大路缓缓行去。林子清但觉这位少年公子不但举止斯文,谈吐清秀,书也读得不少,学问极为渊博,倒也谈得十分投机。
到了鞍匠屯,已是上灯时候。小街上店铺都已关上了门,只有几盏疏疏落落的昏⻩灯火夜晚风中晃曳,那是万安栈和一家茶馆。
这里虽是一个小小镇集,因它正好在古北口和滦平之间,许多赶不上路的行旅客商就在屯上歇脚。因此这条小街上倒也生意兴隆,着实热闹。
晚上大家落了店,就去泡泡茶馆,当然还有赌和女人。万安栈有普通客房,也有两三间清净的上房,那是备过路的达官贵人临时休息之用。前面临街是饭店,规模虽不甚大,也有七八张桌子。
今晚,万安栈的三间上房,全给傅公子包了。俊俏书童和一名伙计就站在饭店门口,一眼瞧到公子随着林子清走来,立即赶上几步,躬⾝道:“回公子,小的已把房间定好,酒菜也已准备好了,就请公子⼊席。”
伙计立即
了上来,连连躬
道:“二位公子爷请。”傅格非侧⾝道:“林兄请。”林子清略为谦让,两人一齐跨进店堂,但见只有几张桌上,疏朗朗坐着四五个食客。中间一张方桌上,早已放好两副杯筷。伙计和青儿领着两人⼊席,鞍匠屯的饭店,⽩天打尖的人多,晚上难得有贵介公子宴客,自然奉承周到,两人才一坐下,就有店伙送面巾、送茶⽔,忙个不停。
傅格非取起茶盅,喝了口茶,一面抬头笑道:“林兄此次出关,不知是到哪里去的。”林子清也举起茶盘,喝了口茶,道:“热河。”傅格非又道:“林兄去热河有何公⼲?”
林子清道:“在下有一位世叔,在热河开设镊局,专走关外诸省,在下浪迹江湖,一事无成,才想去他镖局看看。”
傅格非看了他一眼,脸上不噤流露出惋惜之⾊。
言又止,但还是忍不住,试探着道:“以林兄一⾝所学、去投效镖局,岂不埋没人才?”
林子清淡然一笑道:“在下一个江湖人,只有在江湖上谋出路,除了⼲镖局这一行,还能⼲什么?”傅格非道:“小弟和林兄,虽是萍⽔相逢,但一见如故,兄弟论
、林兄如愿意到京都去,小弟或可效劳。”
林子清微微头摇,笑道:“傅兄盛情,在下十分感
。京都富贵繁华之地,对在丫这样的江湖人,未必适合。”说到这里,三名店伙,已经陆续送上酒菜。青儿取过酒壶,替两人面前斟満了酒。傅格非举杯道:“林兄救命大恩,小弟不敢言报,这杯⽔酒,是小弟敬林兄的,也是庆贺咱们萍⽔订
,小弟先⼲了。”说完一饮而⼲。林子清和他对于了—杯,说道:“咱们既已订
,博兄再说救命之恩的话,那就俗气了。”
傅格非慡朗—笑道:“林兄说的是,小弟该罚。”青儿替两人斟満了酒,他果然举杯又⼲了一杯,抬眼问道:“林兄府上还有些什么人?”林子清道:“寒舍只有家⺟一人。”
傅格非眼珠一转,又道:“林兄贵庚多少,还未成亲么?”他两杯下肚,一红核脸,已经有些热烘烘的起来。林子清道:“在下虚度二十四,落魄江湖,哪有
房?”博格非忽然笑了笑道:“林兄长我四岁,我该叫你大哥才是。”
他没待林子清开口,接着道:“林兄一表人才,文可济世,武⾜安邦,决非池中之物,小弟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说?”林子清笑道:“傅兄但说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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