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确是一件
这的确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潜龙祝文华处置了庄中八名叛徒,并指派老管家祝福,暂代总管职务,重新部署了庄中戒备。
一面留了封简单的书信,只说自己有事外出,要祝福在天亮之后,送与夫人。等他诸事停当,方如苹也改扮好男装,匆勿赶到书房。祝文华从书橱菗屉中取出一个亮银圆筒,和一个⽪制的⾰囊。
一起递到方如苹手上,说道:“如苹,这箭筒上有两
⽪带,你把它缚在左腕之上。”方如苹接到手中,惊奇地问道:“舅舅,这是什么?”
祝文华道:“这是舅舅精心设计的袖珍连弩,里面装有一百二十支淬毒小箭,用时只须一按机簧,即可
出一支小箭…”方如苹道:“那是袖箭咯?”
祝文华笑道:“如是普通袖箭,距离不过三尺,这可是可以
到一丈以內的所有敌人。”“啊。”方如苹睁大双目,惊喜地道:“舅舅,这袖珍连弩有这大威力?”
祝文华微微一笑,说道:“你虽是从小跟随舅舅练武,但你们女孩子家天赋不⾜,练的武功,多半只能作为普通防⾝之用,若要追踪強敌,真和人家动起手来,那就不够了。”方如苹小嘴一撅,说道:“原来舅舅教我们的,都不是上乘武功。”
祝文华道:“舅舅方才说过,你们女孩子限于天赋,无法深造但你佩上这筒袖珍连粤,就算遇上強敌,也不⾜惧了…”
他没待方如苹开口,接着又道:“但舅舅还要提醒你一句,这连弩十分霸道,而且在一盏热茶之內,就会毒发昏
,半个时辰,没有解药,就会全⾝⿇痹而死,不是十分危急,不可轻易发
。”
方如苹问道:“舅舅,解药呢?”祝文华道:“解药就在⾰囊之中,起下毒箭,內服外敷,各用一粒。另外舅舅还替你准备了一百二十支后备小箭,也在⾰囊之中。”方如苹喜道:“舅舅,我⼲娘送了我一套镖,再加上这袖珍弩,敌人再厉害,我也不怕了。”
祝文华脸⾊微沉,说道:“你和雅琴,都犯同一个⽑病,就是不知天⾼地厚。武林中能人辈出,岂可凭仗区区暗器,就目空一切?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莫要锋芒太露,处处小心,才不至吃上大亏。”
方如苹⾼兴地道:“舅舅,我们可以走啦。”祝文华道:“你且稍等,舅舅也要略事改扮。”说完,打开密室,走了进去。
不多一会,祝文华从密室中走出,已经换了一⾝蓝布大褂,头戴阔边风帽,本来清懊⽩皙的脸貌,忽然变得像久经风霜似的,又黑又老,満腔都是皱纹,连一部黑须也染成了花⽩!
方如苹看得不觉一呆,说道:“好啊,舅舅原来也会易容,你一直都没有教我们。”祝文华微笑道:“舅舅这是最起码的易容术,一般江湖上的人大概都会。
就是涂上些物药,不易让人认出真面目来,这算不了么,比起凌老弟,那就差得太远了。”方如苹听舅舅提到凌大哥,心头登时急了起来,催道:“舅舅,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吧。”
祝文华摆摆手道:“慢点,舅舅还有一件事先要和你说明,就是离开龙眠山庄之后,咱们不能走在一起,你得落后一些,远远跟在我后面,就算打尖、落店,也不用招呼,只作互不相识。”
方如苹道:“那为什么?”祝文华道:“据我推想,这条路上,说不定有对方眼线,咱们自以小心为上。”说到这里,挥挥手道:“苹儿,时间不早,咱们现在可以走了,你随我出去,我要他们到马厩里去牵两匹马来。”
方如苹道:“舅舅,不用了,我和凌大哥来的时候,有两匹马,留在山外树林子里。”祝文华点头道:“如此就好,走。”
东方渐渐透出鱼⽩,祝文华纵马疾驰,赶到晓天镇。这时路上,已有不少赶集的人,三三两两,向镇上走去。祝文华并没进⼊镇甸,他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只朝镇外路口一间茅屋的土墙脚下瞥了一眼就策马朝西继续驰去。
方如苹只落后半里来路,祝文华过去了没多久,她便也紧随着驰过了晓天镇,朝西奔行。这一带,是皖山山脉、北峡山脉和大别山脉的三角地带,远近崇山叠嶂,溪涧纵横,除了村落之间的小径,
本没有大路。
祝文华早已出派两名得力庄丁,率领契⽝,追踪凌君毅下来,一路都留下了记号,他按照记号由晓天镇,经磨子潭,中午时光赶抵大化坪。
他为人精细,经过半天时间的跟踪,已给他发现了一件秘密:就是这一路上,他看到了路旁野草被车辆辗过的痕迹,而且这车轮痕迹一直和自己走的是同一条路。
这一带的山乡间,只有独轮车和骑驴、骑马的人,很少有赶马车的。他从沿路的马粪判断,这辆马车,还是由两匹马拉着奔驰的。
尤其在村落和村落之间,岔路极多,但这辆马车的痕迹,却始终在自己马前出现。因此他认为
本不用看路旁庄丁留朝记号,只要跟着车辆痕迹走,就没有错!
当然,对方劫持自己(凌君毅)装在⿇袋之中,为了掩人耳目,也只有用马车载运,最稳妥了。他头忍不住暗暗冷笑,当下就在镇口(大化坪)一家卖酒食的小店凉棚前面下马,走到一张方桌边坐了下来。
小店里只有一个老头招呼客人,这时倒了一盅茶送上来,含笑问道:“客人要些什么?”祝文华要了一斤⻩酒,要他切一盘卤味,另外来一碗面。老头连声答应,堪堪退下,就听路上蹄声得得,一匹快马直向小店门口驰来。
祝文华只当是方如苹,哪知目光一抬,却见走进来的是一个穿灰布对襟⾐衫的跨刀汉子,一手圈着马鞭自在棚下靠路边一张桌子坐下,朝小店老头大声吆喝道:“喂,老儿,快给我马儿上料,吃
了,还得赶路呢。”
小店老头连声应“是”匆匆向棚外走去。祝文华是何等人物,一眼就认出那灰⾐汉子生成一副獐头鼠目,正是在磨子潭(地名)墙角边,鬼鬼祟祟偷觑自己的人,如今公然骑着马跟着自己下来,心中想着,不觉暗暗冷笑。
这时方如苹策马赶到了,她装扮成一个俊俏书生,手持折扇,一派读书相公模样,在棚前下马,缓步走⼊棚下,在一张方桌前面站定,问道:“店家,有什么吃的么?”
小店老头连忙陪笑道:“相公请坐,小店只备莱,牛⾁、牛肚、猪心、猪耳朵、猪肠、卤蛋,面是
舂面,酒有上好花雕、绿⾖烧,相公要些什么?”
方如苹道:“就给我来四两花雕,切一盘牛⾁、猪肠和两个卤蛋,再下一碗面就好。”祝文华看得暗暗皱了下眉,心想:“女孩子家,喝什么酒?”
小店老头陆续替三人切来卤味,送上酒壶,好先让他们慢谩吃喝。然后匆匆忙忙,回过⾝去,下了面条。灰⾐汉子一面喝酒,但他眼角不时地瞄着祝文华。
如果他就是贼
,也只是个小脚⾊,祝文华故作不知,神态悠然地据案独酌,过了一会,灰⾐汉子喝完酒,把剩下的卤菜,往面上一倒,稀里呼鲁的几口,就把一碗面,连汤带⽔,一起喝了下去,抹抹嘴角,摸出些碎银子,往桌上一放,大声道:“老儿算帐。”
小店老头连忙陪笑道:“一共三十文。”他数了几十个制钱,找给灰⾐汉子。灰⾐汉子把零钱揣⼊怀里,大步走出凉棚,解缰上马,纵骑而去。祝文华看他走了,也立即会过店帐,翻⾝上马,跟了下去。
他座下的这匹马,原是凌君毅骑来的是四川唐门百中挑一的良驹,健行如飞,一会工夫,便已追上那灰⾐汉子。那灰⾐汉子回头看到祝文华追了上来,立即催马朝前飞奔。
祝文华冷冷一笑,蓦地一夹马腹,马匹展开四蹄,一下就从灰⾐汉子的马匹边上擦过,越过了半个马头。祝文华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右臂舒展,一把抓住灰⾐汉子后领,从马上提了过来。
那汉子遇上祝文华这等⾼手,真是山羊遇上了老虎,除了手舞⾜蹈,口中杀猪般尖叫,哪里还有他挣扎的余地?祝文华左手轻轻一抖缓绳,马匹立时缓了下来,同时⾝子也早已离鞍飞起,落到地上。
目光一扫,正好附近有一块大石,当下有手把握着的汉子,就手往地上一摔,自顾自在大石上坐了下来。这一下,摔得真还不轻,但听“砰”一声,灰⾐汉子摔了个狗吃屎,半晌爬不起来。只听祝文华冷冷地道:“说,你为什么要踉踪老夫下来?”灰⾐汉子心知遇上了硬点,翻着⽩眼珠,说道:“你老好不讲理,在下又没招惹你老…”
祝文华道:“老夫行走江湖,眼里
不进半粒砂子,朋友从磨子潭缀着老夫下来,准备去报讯是不是?告诉你,老夫面前,你敢从牙
里迸出半句假话,老夫会叫你吃不完兜着走。”
灰⾐汉子哭丧着脸道:“在下听不懂你老在说什么?”祝文华双目精光陡
,冷笑道:“你听不懂老夫说什么?很好,老夫马上会让你懂得。”
灰⾐汉子在他说话之时,蓦地从
间掣出钢刀,口中狞笑一声,突然欺⾝而上,刀光一闪,朝祝文华当头劈落。这一下,出手极快,他钢刀劈出,凶光棱棱的眼睛,注定祝丈华一眨不眨。但听“当”的一声,火星四溅,祝文华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而钢刀却劈右他⾝边数寸,竟然连他⾐角都没碰到一点。灰⾐汉子心头一惊,只当自己忙中有错,猛地哈喝一声,右腕迅快一转,钢刀横抡,又向为文华肩头平砍过来。
这一下他看准了发刀,真要被他砍上,祝文华一颗头,就得随刀落地,滚出去一二丈远。但那灰⾐汉子一刀出手,只听刀风“嘶”的一声,竟然毫无阻碍。平砍出去,毫无阻碍,自然没砍上人家脑袋,那就是说,这一刀又落了空!
灰⾐汉子更是大吃一惊,要待收势,已是不及,只觉从刀背上传来了一股极大力道一柄钢刀竟然直
出去。不,钢刀去势又沉又快,他掌心发热,虎口骤⿇,再也掌握不住“呼”的一声,化作一道⽩光,脫手飞去。祝文华依然好端端坐在石上动也没动,只是冷峻地道:“你现在相信了吧,落到老夫手里,想逃、想拼,都是没用的,还是放明⽩些,乖乖的说出来吧。
跟踪老夫,是受了什么人指使?向谁去报讯?老夫也许可以网开一面,饶你不死。”灰⾐汉子钢刀被震脫手,似是吓得呆了,怔怔地站在祝文华面前,半晌不言不动,才苦笑道:“没有用,在下说出来了,一样难逃一死。”
祝文华道:“只要你说出內情,老夫答应你不死,自然不会让你受到他们杀害。”灰⾐汉子摇头摇:“没用,你老武功再⾼…”
突然⾝躯一阵颤动,缓缓向地上倒坐下去。祝文华发现他情形不对,急忙低头看去,灰⾐汉子经过一阵剧烈的颤抖之后,就寂然不动,伺时嘴角间,缓缓流出一片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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