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爱无疆 3
第三章 大爱无疆 3 我吃了一惊,才要回身,那有力的臂膀伸过来,狠狠地将我攥过去。忍不住惊叫出来,听男子轻笑着开口:“嘘——妡儿。”
他,唤我“妡儿”…
震惊的僵住了身子,幻觉吧?他在京城,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渝州?
“怎么,吓傻了?”他笑着凑过来,软软的
落在我的颈项,又言“谁准你一个人出来的?你的两个宫女呢?看朕回宫不收拾她们。”
确定了,真的是他。
抬起眸华,落在男子的俊颜上,皱眉开口:“皇上怎么会在这里?”那我方才来的时候,看见辛王府有人,也是真的?
瞧着他,他没有穿龙袍,只一袭储
长衫,长发用简单的玉簪竖起,偶尔散落的几缕长发轻拂在我的脸颊。
“朕来了有两
了。”
吃了一惊,这么说,我前脚来渝州,他后脚就到了?
“出了什么事?”
“想你了。”他轻声说着,圈住我的身子,下颚抵在我的肩上。
他在骗人。
他不是那种因为想我就会千里迢迢跟着我来渝州的人,他是西周的皇帝,不是想离京就能离京的。他突然来渝州,定是出了事,否则,他既来了,又为何不来找我?
他来,想必谁都不知道。
连许大人也不知。
是以,辛王府的大门没有开,他们进出,都不在正门。
他不说实话,我想我问也问不出来,他的
子,我太了解。
想了想,只问:“谁陪皇上来的。”
“师父。”他说得没有迟疑。
到底还是吃惊了,照理说杨将军此刻该在边疆的,却是出现在这里?
“王爷有事?”
口问出来,却终究还是紧张起来,上回,他说元非锦与北国之人有关系,那么这一次呢?
他只略笑一声,却不说话。
抱着我良久,才又问:“怎的一个人来这里?”
“嗯,觉得闷,就出来走走。皇上为何也在此?”
“朕也觉得闷。”越过他的肩膀,周围,都不曾瞧见他的人。又一想,许是带了暗卫,他曾说的,暗卫若是叫我见了,就不是暗卫了。
“那…皇上准备在渝州待多久?”
他想了下,才道:“朕也不清楚,也许,很快就走。”
有些紧张,怕他说要我和他一起走的话来,也怕他突然问及老爷的情况。不过好在,他什么都没有说。
了口气,他突然来了,打
了我原本的计划,后
,我还得去找王婆的。只希望此事他永远不会知道。
侧脸,看着他的脸,那长长的睫
微微动着,心下不免想笑,元承灏,你若知道了,也会以为我是妖么?
二人坐了会儿,我小心翼翼地问他:“皇上还记得曾经在这里看过的《凌波》么?”
他怔了下,才点头:“自然记得,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你还说只龙女才跳得出。”
“是么?朕说过?”
我瞪他一眼,耍赖。
他只笑着,又隔一会儿,才松开抱着我的手道:“早点回去,朕也得回去,师父知道朕出来,会担心。对了,你也别说在这里见过朕。”
听话地点头,其实他不说,我也明白的,否则,他也不必这样了。他扶我起来,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见他还站着,小声道:“灏,小心。”不管他出来是为了什么,我都希望他好好的。
他似是猛地一怔,随即,才笑着点头。
阿蛮见我回去,忙从马车上跳下来扶我上去。
“娘娘怎的一个人待了那么久,奴婢担心着。”她小声说着。
我只抿
而笑,元承灏出来的事情没人知道,我也不会告诉别人。他不让人知道,一定有他的理由。
回去的时候,行至辛王府,我叫了停。
阿蛮疑惑地看着我,我只下了马车,让她不要跟着,独自朝辛王府的大门走去。知道他在这里,心里有些开心,抬手,抚上那青铜做的手把,贴过去,透过门
。
里头,有一双眼睛也看着我,吃了一惊,忙起身。
听得有声音自里头传来:“娘娘怎知皇上在此?”他只问着,没有开门。
我只笑一声,也不答话,转身朝马车走去。
我怎么知道,自然是元承灏自己说的。
里头之人没有再问,也没有出来。
回了宫府,却不见姐姐。过她房里的时候,瞧见她的窗户开着,过去,见她伏在案前写着什么,身后,站着苏太医。他只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嘴角噙着温柔的笑。
我忽而,不想说话了。
这,不过是姐姐要求的爱情,可,那么久以来,都不曾实现过。
如今不在宫中,他们也终于可以抛开那些规矩了。
转了身,想起老爷说的话。
我心里也踟蹰着,姐姐这次出了宫,我真的还忍心再让她回去么?
元承灏不放过她,不就是因为四年前的事情么?咬着牙,既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改变的事实,那我不如就放了姐姐和苏太医。
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帕子,让我措手不及的只是,元承灏竟也来了渝州。
回房休息,傍晚的时候竟下起雨来。
不大也不小,屋檐上滴落下来的雨水发出密集的水声。阿蛮替我披了外衣在身上,小声道:“娘娘可别着凉了。”她说着,俯身将窗户关起来。
我转身的时候,瞧见姐姐与蘅儿进来,还端了吃的。
让蘅儿将东西放下,姐姐才过来道:“外头下雨了,你身子不便,娘说还是给送到你房里来。”
我回渝州这么多天,几乎与夫人没说上几句话,此刻听姐姐如此说了,忙道:“姐姐替我谢谢夫人。”
她听了,开心地笑:“妩妡,这次回来我真开心。”
让两个丫鬟下去,她拉了我过桌边坐了,给我盛了饭,一面又道:“爹的病好了,娘也不再那么排斥你了,我们姐妹也终于可以好好儿地说话。”她说着,自己也盛了一碗饭,在我身侧坐下了“我们多久没一起吃饭了?”
多久了?久到我都有些记不清了。
抬眸看着她,她是真的高兴着。
便笑着开口:“姐姐还忘了一件高兴的事儿。”
“何事啊?”她有些疑惑地看着我。
“就是你和苏大人的事啊。”入宫之后,他们连说上一句话都难的,更何况是如今时今
般可以天天见面,天天说话。
她的脸一红,低了头道:“可别胡说。”
我才不是胡说,放下碗筷,认真地看着她:“姐姐,我想过了,这一次,你们就别回去了。”
“妩妡!”她吃了一惊,手中的筷子掉在桌上“你胡说什么?我们不回去,你怎么跟皇上
代?”
“你放心,我自有办法。”反正我是再看不得她回去做个宫女了。老爷有一句话没说错,姐姐在宫里,只是个奴婢,可她在宫府,是人人捧在手心的大小姐啊。
她拉着我的手,正了
开口:“不许你这样,皇上为何不愿放我,你难道不清楚么?”
“我怎么不清楚?那又怎么样呢,你是我的亲姐姐,哪有做妹妹的,把你往火坑里推的?”
“不,不是你推的我,是我自己,妩妡,我真的不希望你为了我的事惹皇上生气。”
摇着头:“你放心,他不会的。好歹,我是他孩子的娘亲啊,他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也不会的。”
听我提起孩子,姐姐怔了下,我又道:“你若是再回宫去,那你和他怎么办呢?难道你真的想一辈子在宫里做个宫女,然后让他一辈子守着你么?”
她缄默了。
“若然不是,你大方地让他娶
,试问你心里又真的能够做到无所谓么?”
她的头低得越发下了,咬着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苏大人是个好人,值得你托付一生。你们远走高飞,再也不要回来。老爷和夫人我会派人照顾,也不必你
心。”我不信元承灏会为了她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女子全国通缉她。
“妩妡…”
“姐姐,此事我已经决定了。”在她的房里看见他们两个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了。握紧了她的手“和他在一起,不是你一直盼着的么?”
她哭了:“你是我的好妹妹。”
“因为,你也是我的好姐姐啊。”
她哭得更厉害了,含糊地说着:“妩妡,其实,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不知道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我一定会让她和苏太医在一起。
这一夜,姐姐没有回房,与我睡在一个被窝里。我
着她,让她说和苏太医的点滴。
她与我靠在一起,只笑着:“其实他一开始接近我,也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吃惊地看着她,她又道:“他说,他知道我爹是谁,又知道那时候皇上会来渝州,他是想见见他爹。可是隋太医跟着皇上,而爹与许大人
好,届时宫府的人很有可能会见着皇上,那么他也就有可能见着他爹。”
“他见他爹作何?”我记得那时候,他还是恨着他的。
“他说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就是想见见,心里,有恨,又有期待。”
我理解那种感觉,一面是至亲,一面又是抛弃自己十多年的爹。
姐姐
了口气,又笑着:“后来他说真喜欢上我了。”
当然,我的姐姐那么美好,怎么会有男子不喜欢?我若是男子,也会喜欢她。
看着她,小声问:“那姐姐怪过他么?”
她一怔,随即笑:“也没来得及呢。他是后来才告诉我的,那时候,他都追着我去京城了。都在宫里了,我也没什么可气了。”
忍不住笑了,原来苏太医真这么痴情。
那,我把姐姐交给他,心里也放心了。
翌
,苏太医进来给我把脉,我抿着
看着他,突然唤了他一声:“姐夫。”
分明感到他置于我腕口的手狠狠地一颤,猛地外头看向我,我直直地看着他,又叫一声:“姐夫。”
他确定没有听错,有些惶恐地起了身:“娘娘不可
叫。”
轻笑着:“怎么是
叫?莫不是你不愿娶我姐姐?”
他这才真的怔住了。
我也起了身,开口道:“我做主,让你娶了姐姐,不知你可愿意?”
他终是笑了:“我自然愿意,等这一天好久了,只是娘娘,真的可以么?”
狠狠地点头,我说可以就可以。
迟疑了下,终是开口:“就是,你爹不能来观礼了。”其实,隋太医也该在渝州的,我只是不想让他知道了,免得节外生枝。
他愣了下,随即笑得无奈:“那也…没有办法。”
下午的时候,独自过夫人的房内,她见是我,忙惶恐地起身出来
接,又朝我行礼。亲扶了她起身,我才道:“夫人不必多礼了,我今
来,是想和您说姐姐的婚事。”
她低着头,半晌,才道:“倾月也和我说过了。”
“那么,您意下如何?”她到底是姐姐的亲娘,我也必然得问过她的。
她叹息一声,话语有些哽咽:“我还能如何?倾月和苏大人两情相悦,皇上又不可能再封她为妃。”
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想着要姐姐为妃的事情。
“此事,娘娘做主吧。”她说着,哭起来“我可怜的倾月啊。”
我也不再多说,只低声问:“您恨我么?”
她擦着泪水,哭着开口:“我怎么敢恨娘娘。”
抿
一笑,这和敢不敢有什么要紧的?不过是心里想不想罢了。
“您很我吧,我不恨您,只是讨厌。不过我恨过老爷。”转了身,微微握紧了双手,可是到头来娘却告诉我,她却不恨他,还深爱着他。
是否,真爱一个人,就能容忍他的过错不追究?
那么元承灏呢?他若是负我,我会恨他么?
抬步的时候,听得身后之人开口道:“娘娘,我只是想不通,倾月什么都比你优秀,为何皇上就偏偏喜欢你!”
停住了脚步,这个为什么,太过复杂。
“您根本就不该有送她入宫的念头。”
她哭道:“天底下做娘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好?我只是想给她最好的,难道也有错么?”
回眸看着她:“您没有错,您错在没有想过什么才是对她来说最好的。”最好的,绝不是荣华富贵。
一句话,叫她怔住了。
“您也年轻过,您那时候,为何不选择那些比老爷更有钱更有权的人,而偏偏要选择一个有了婚约在身上的男子?”
她退了一步,撑大了眼睛看着我,半晌,说不出话来。
深
了口气,我只转身出去。
阿蛮侯在外头,见我出去,忙问我:“娘娘,夫人同意了么?”
我只点了头,相信这番话,她会深思的。
往姐姐的房里去,却见蘅儿跑来,说是老爷请我过去。
去了,才发现原来姐姐也在。
她拉着我道:“妩妡,爹说已经帮我置办嫁妆了。”她说的时候,真开心。
目光,看向面前之人,他笑道:“照你说的,明
就把喜事办了。”他又看向姐姐“只是委屈了倾月,我宫廷宗的女儿出嫁,没有气派的排场。”只因我说,越简洁越好,张扬不得。
姐姐忙摇头:“爹说的哪里话,我怎会在意这个?”她朝他跪下了“倾月,谢谢爹。”
“倾月。”他去扶她。
我也跪了,他吃了一惊,我只道:“这也是替姐姐谢谢爹,
后姐姐不在二老身边,我也不在,望爹不要生气。”
他终是怔住了,那原本要伸过来扶我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半晌,才听他颤声问:“妩妡,你叫我什么?你…终于肯叫我一声‘爹’了!”
娘都不恨他,我若是一直不肯原谅他,岂不是叫娘在天之灵都不安生么?
颤抖的双手扶住我的肩,他老泪纵横:“爹今
,真高兴!真高兴!起来,你们都快起来。”
我也忍不住哭了,原来,原谅不过一句话。
在那一刹那,我似乎,又能感受得到以往在宫府的那种感觉了。
宫府上下,全都挂上了喜庆的大红。
却,止于门前。
大门依旧紧闭,外头,谁也不会知道里头正要办喜事。
姐姐的婚礼,很简单很简单。没有宾客,没有宴席,只我们几个。
翌
一早,过姐姐房里帮她打扮。由于时间紧迫,嫁衣是过市集买的,蘅儿取出来替她穿的时候,听得有人开口:“新嫁娘穿买来的嫁衣多不好。”
回眸,见进来的是夫人,她的手中拿着一件漂亮的嫁衣,红着眼睛开口:“这是娘当年嫁给你爹的时候穿的,也是娘自己一针一线绣的,今
,给你穿。”
姐姐猛地站了起来,跑上前抱住她的身子,哭着道:“娘,谢谢您。谢谢您,娘…”
有晶莹的东西自眼底泛上来,别过脸,这下,真的什么都好了。
夫人亲自给她换上,还亲自给她梳了头。
一切都从简,也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出去的时候,见苏太医等着有些焦急。我忍不住笑了,他那么久都等了,此刻倒像是等不住了。
“一拜天地!”管家高声叫着。
“二拜高堂!”
“夫
对拜!”
礼成,从此,她是他的
,他是她的夫,生死相随。
这一夜的晚饭吃得很早,因为我还要去王婆那里,不过这些自然不能告诉他们。
宫府所有的人都到齐了。众人都很高兴,姐姐的大喜之
。在我离开渝州之前,我会安排他们离开的。至于同样在渝州的元承灏,他这一次不是为了我来,该是没有那么多精力来管姐姐和苏衍的事。
饭毕,我径直回了房,也放阿蛮下去休息。
换了衣裳,穿上了斗篷,避开了众人自后门出去。
拐过了巷子,听得男子的声音传来:“去哪里?”
吃了一惊,抬眸,瞧见元承灏直直地站在我的面前。咬着牙,他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今
的他,与那
见的有所不同,虽不曾穿龙袍,却是一身锦衣华服,果然符合他的身份。只是,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他在这里周旋。心下,一时间又没有什么好的理由来搪
他。
他已经大步过来,拧了眉道:“好大的胆子,谁允你让宫倾月和苏衍成亲?”
震惊地看着他,这么快就知道了?
“别以为朕疼你,就真的什么都能依了你!”听得出,他是真的生气了。
咬着牙:“皇上何苦这样?她是我姐姐,我希望她幸福。”
“可她也是曾经要杀朕的凶手!朕不杀她,也不会放了她。你若想放她,这次不打算将她带回京城,朕告诉你,想都别想!”他离得我近了,脸色沉沉的。
我要做的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皇上特意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之前来了那么多天都不来见我,因为我姐姐嫁给苏衍,他就急急而来,呵,元承灏,那么你究竟是来做什么大事的?
抬眸,看看天色,申时早已经到了,再过不久,就该过了。我心里着急,却也知道他一时半会儿就不会走了。
他抓住我的手,贴上他的
膛,咬着牙开口:“有些东西,不是时间长了就能忘记的!朕这几年受的苦,也不是你一句‘姐姐’就能算了的。对,在你的眼里,朕从来都不是好人。”
“皇上…”
“朕永远记得那一夜,在堰湖边上,她要杀朕的样子…”抓着我的手微微收紧,他那恨极的样子让我心疼。
而我,蓦地撑大了眼睛看着他:“皇上说什么,在堰湖边…你不是说姐姐在辛王府给你下的毒…”那时候,他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他冷哼一声道:“这是宫倾月要朕如此说的,说是在你面前如此说,说不想让你知道她用《凌波》
惑了朕,以此来杀朕。”
什么…他在说什么…
“什么…《凌波》…”略略颤抖起来“皇上告诉我…”
姐姐她,根本不会跳《凌波》啊。
他
了口气,才道:“当年朕在渝州遇刺,侍卫们拼命护卫朕逃出来,朕在堰湖边,远远地似乎瞧见有人,朕以为是朕的人,过去的时候,瞧见有个女子在跳舞。朕没想到那竟是在湖面上,不慎一脚踩空落了水。”
惊愕地看着面前的男子,那一年在堰湖边上,看我跳舞的人…是他!
没想到,居然是他!
“那人救了朕起来,却下手杀朕!呵,只可惜朕的人来了,她没来得及成功。”他顿了下,嗤笑着开口“之后朕将龙女会跳《凌波》这一消息散布天下,为的就是想让那人自己浮出水面来。直到一年前,朕再次亲临渝州,看见宫倾月跳此舞。”
我,越听越糊涂了。
那夜,是有人落水,我救了那人。可,那晚太黑,我心里害怕,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把他捞上岸后我就走了,我根本没有杀他!
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忽而想起安歧
死的时候,他直直地看着我,想要告诉我什么事情。
如今,我终于知道了!
他是想告诉我,我们都弄错了,丞相没有联合我杀皇上,他想告诉我,姐姐替我背了莫须有的罪名!
昨
,姐姐还哭着说,我是她的好妹妹,所以,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那时候还听不懂此话什么意思?可我现在还不懂么?
她以为是我在帮丞相做事,她为了我,咬着牙说《凌波》是她跳的。她最是明白那个时候承认她会跳《凌波》意味着什么!
姐姐啊姐姐!
她为了我,宁愿放弃自己的幸福,为了我,宁愿让元承灏恨着,为了我,在宫里受尽屈辱…
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姐姐骗元承灏的时候,只说丞相让她送了一碗茶,她根本不知道喝茶之人是谁。善良的她定是以为那时候我也不知道元承灏是谁,是以,她决定什么都不说出来。让我做他的妃子,任自己成为最低
的奴婢。
她说答应了爹要好好照顾我,她真的把我照顾得很好。
孩子,狠狠地踢了我一脚。
我皱了眉,他发现了我的异常,忙揽过我的身子道:“怎么了?”
摇着头,才要说是孩子踢了我一脚,那阵痛却是又袭上来。忍不住哼出声来,我忽而想起,怕是此刻已经过了申时了。
按照约定,我应该在王婆的屋子里了。
莫不是…孩子要出世了么?
“妡儿…”他担忧起来,方才愤怒的情绪已经散去。
我抓住他的衣襟,忍着痛开口:“皇上,孩子…孩子要生了。”
他一惊,忙将我抱起来:“朕带你去隋华元。”
“不…”慌忙摇着头“隋大人…隋大人是太医,又不会接生。”
“那回宫府,找了稳婆来。”
“皇上!”宫府也不能回去,若真的百兽集,天色变,众目睽睽之下,难道要他杀掉所有人来帮我守住这个秘密么?
那么,杀多少人?整个渝州的百姓?
“去…去城郊,有个王姓稳婆,以前也是接生我的,我的胎位不好,她能保我和孩子平安。”骗着他,只能骗他。
“胎位不正?你怎么不在说!”他一咬牙,也不多说,只抱着我往城郊方向跑去。
两侧的高墙之上,好多道黑影跟着闪过来。
我知道,那是他的暗卫。
紧紧地攥着他衣襟的衣服,
着气开口:“皇上,让暗卫…都别跟。那稳婆奇怪的很,不喜欢去的人太多。”我也不知道此刻还能有什么话能编出来,只是,真的不能去那么多人。原本,他也不能去的。他去了,我还得想法子。
他没有停下步子,只冷了声道:“都不必跟了!”
“好痛…”那阵痛上来了,我只攥紧了他的衣服,从来没有这么痛过。
他
着气:“妡儿,忍着,朕很快带你过去。”
“皇上,跳《凌波》的不是姐姐,是我,是我…”
“这个时候了,你还替她说话!”
“不,真的是我…”
“闭嘴,别说话了。”我知道他不信,他不会信我的,他只以为我为了姐姐在撒谎。可,事实却是姐姐为了我,骗了他那么久。
深
着气,依旧开口:“皇上你听好,跳《凌波》的人是我,可是我没有动手杀你,丞相…也没有!”他以为是姐姐杀他,姐姐为何要杀他,只能是和丞相有关。
可,凶手不是姐姐,也不是我。
他咬着牙,像是恨铁不成钢:“你以为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想
朕信了你么?你会跳《凌波》?哼,可以,那就跳给朕看看!朕还记得那一次,在御花园里,你这没出息的还直直沉到了水底!”
皱着眉应着:“好…好,我跳给你看…”跳给他看了,他就会相信了。我曾以为,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再将《凌波》跳给他看。
呵,《凌波》啊,是我的无心之举。却因为他一句话,成为名扬天下的舞蹈。
三年后,还是因为《凌波》,让我成为他的妃子…
“闭嘴,给朕好好留着力气!”他喝着我。
伏在他的怀里,阵痛不上来的时候,我才可以清晰地听见他
重的
气声。
勾住他的脖子,试图减轻他手臂上的重量,小声说着:“我若不会跳,前
也不会去堰湖边上。”他也不是在那里看见我了么?
他抿着
不说话,只那汗滴落下来,在我的脸上。
抬手,抚上他的脸庞,我低语着:“皇上可抱得动?”
“抱不动也得抱!”他愤愤地说着。
他没有说要找马车之类的话,他知道此刻我受不了。
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我突然有些担心,才
开口,肚子里的孩子又开始不安分。痛得几乎有些呼吸不上来,却依旧咬着
开口:“灏…别用轻功…不能用…”
抱着我的手臂略略收紧,他却仿佛释然地笑:“那
之后,还是第二次听闻你喊朕的名字。”
我痛得有些迷糊,他真是健忘,前
在堰湖边上,我也叫过他。
“往…这边走。”给他指着路。
他只安慰着:“忍着,很快到了。”
点着头,他在我身边,我仿佛一点都不担心了。
“稳婆说,是男孩儿。”
“是么?”他高兴起来,重重地
着气,却是笑了。
拐弯的时候,隔着风声,我似乎又隐隐地听见了异样的声音。像是有好多人跟上来的声音,我痛得有些迷糊,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些奇怪,他说不能跟,他的暗卫绝没有胆量再跟着来的。
不知为何,心头猛地一震,我忽然想到一些事情。接着,夜幕之中,有似有亮点飞
而来。
“灏!”我惊叫一声,只听得箭头
入**的声音,他闷闷地哼了声,脚下的步子却没有停下。
我吓得不轻,有刺客么?是有刺客么?
是我…是我要他的暗卫别跟的!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哭着伸手攀上他的肩,我够不到,不知道他伤在哪里。可是,那浓郁的血腥味儿分明已经在空气里弥漫开来,让我的心痛得揪起来。
“为什么不躲…”颤声问着他,不是所有人都说他轻功很好么?这个时候为何不用?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朕提了真气,哪里还抱得动你?放心,没事,很快就到了。”
哭起来,我还怕他用轻功送我去王婆那里,原来,他根本没这么想过。确如他所说,他若是发了病,走都走不了,怎么还能抱得动我?
可他,为了把我送到王婆那里,不惜受伤…
我痛得厉害,泪眼朦胧,有些看不清他。只能,双手,推着他的身子,有些无力,哭着开口:“放下我…快逃…去找杨将军…去找他…”
“朕若连自己的
儿都保护不了,朕还算个男人么?”
“灏…”
“再叫一声。”
“灏…”
“继续叫朕的名字。”
哭着一遍一遍叫着他,肚子痛得我快要昏厥过去,可我还担心着他身上的伤,担心着那些刺客。
前面,已经看得见王婆的屋子,我忽然像是见到了救星。先进去,只要进去了,就好了,方圆几丈都是蛇,他们进不去的。剩下的,就再说。
他的身后,我听得有人追上来的脚步声,还有
过来的箭矢,我吓得不行。
更多的箭矢隔空
过来,他已经推住了第一道门,我吓得屏住了呼吸,极快的时间,只听得“当当当”的声音,那些箭矢都
在了身后的门上。
我终是松了口气,天已经全黑,他也不看地面,径直冲进去:“王婆!”
门被打开了,王婆看见我们,狠狠一怔,随即,她也听见了后面来人的声音。忙拉了我们进去,将门关上,我知道,外头的人一时半会儿是闯不进来的。
他将我放在
上,这里,王婆已经准备好了一切,热水,
巾,剪刀…
他退了一步,侧倚在墙上,借着灯光,我才看清他身上的伤,鲜血已经
了他的半身。
“灏…啊——”阵痛越发地厉害了。
王婆只看了他一眼,拧着眉开口:“出去。”
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怎么能叫他出去!外头那么多此刻,他出去了怎么办?
“王婆…王婆…他不能…不能出去。”太痛了,我咬着牙,话都几乎说不全。
她只俯下身来,用垫子垫在我的身后:“小姐不必说话了,留着点力气。他不出去,留在这里,一样是死。”
拼命地摇着头,我不信,他留在这里怎么会死?
紧紧地攥着她的手:“王婆,打…打昏他,不就可以了么?”和上回对待阿蛮一样,等他醒来,我的孩子出世了,他必然不会知道这一切的。
她只冷了声道:“没用的。”
外头,又传来“当”的一声,是箭矢钉入外墙的声音。他们进不来,可是箭矢还
得进来。
元承灏怔了下,起身朝我走来,半蹲下来握住我的手:“好好把孩子生下来,朕要走了。”
“灏…”
“朕得去引开外头的那些人,他们要的,只是朕。明
,去找师父,让他护送你回京。后面的事,你知道该怎么做。”
“不要…”害怕地哭起来。
那大掌紧紧都包裹住我的手,他苍白的脸上漾开一抹笑:“孩子,叫璿儿,奕璿。”
松开我的手,他咬着牙起身,我想抓住他,只抓了个空。他的身子一晃,抵在了墙上,最后,再看了我一眼,只推门出去。
“灏!不要…啊——”
在那他转身的那一刻,我竟心痛得无法呼吸,我才知,原来我那么爱他。
不希望他死,我宁愿我们一家三口死在一起,死在一起…
王婆死死地按住我的身子:“小姐,用力。”
哭着看着她:“王婆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皇上,是西周的皇上…啊…”孩子,你快点出来,快点出来,我放心不下他出去,我放心不下啊!
她没有动容,仿佛连外头那嘈杂的声音都不曾听到,只低语道:“小姐还不明白么?
后,这西周的皇上是你肚子里的孩子。”
哽咽不已,我怎么会不明白?
他把杨将军留给我,杨将军手中有兵权,那时候他调他离京,兵权却没有给青大人,他是要我和杨将军回京,拥兵自重。
可是灏,那对我来说好难好难,没有你,叫我一个人怎么做?
我们的孩子,也还小,他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王婆,你不救他,你是西周的罪人!”
“小姐错了,小姐和他,婆子只能救一个。四年前,婆子就差点能杀了他。那夜,小姐在堰湖上跳舞,被他看见了,婆子不知他有没有看见你脚下的水蟒,只可惜,婆子下手慢了…”
成员了眼睛看着她,她说什么?
四年前,我离开之后,想要杀元承灏的人,是她!
是她王婆!
却让元承灏以为是跳《凌波》之人,让他以往是姐姐,以为丞相想杀他,呵,原来,那么多凑巧的事情,真的可以一点一点引得人走去误途。
“啊——”痛叫出来,泪水汩汩而出,我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一切的纠葛,早在四年前,就已经开始…
那么,可不可以,不要在今
结束?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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