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塞米尔在门口遇到了玛拉达,玛拉达的目光让他觉得有一点不安。这个⽩头发的老宦官总让他觉得莫测⾼深,尤其是这时候,老人用一种很奇异的眼光在凝视他。
“有事吗,玛拉达?”玛拉达继续凝视他。“吕底亚的祭司不会在意任何珍宝。哪怕是价值连城的明珠。”塞米尔也注视着他。“你究竟是谁?”知道这个问题得不到答案,他换了一个问题。
“你知道我想做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曼苏尔?”玛拉达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的眼睛疲惫而痛苦。
“你和陛下,我都不想伤害。所以,你们选择你们自己的命运吧。我只是一个后宮的宦官总管,我对一切都无能为力。”
“听说你是自曼苏尔少年时代就跟随在他⾝边的。还听说…你到过吕底亚。”玛拉达看了他一眼。“你染上了波斯后宮的坏习惯。他们奉承你,也把这些闲话传到了你的耳朵里。
你是祭司,别像个男宠一样多管闲事。”塞米尔笑了起来。“我本来就是。难道我不是?”玛拉达头摇。
“不,你不是。你非常清楚会发生什么。别伤害陛下,他是爱你的,只是他不懂怎么去爱。”
“为什么你们都对我说这句话?我不认为这个理由⾜以成为他可以随意伤害人的借口。”塞米尔皱起眉头。
“好了,我知道你不肯说。没关系,只要你不告诉曼苏尔就行了。我相信,我离开曼苏尔,你也会很⾼兴。”“你对于他的确是很糟糕的影响。”玛拉达回答。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五天之后,确定他到达阿勒亚之后。”塞米尔说“他答应过我,一到那里就用他的鹰给我报信。”玛拉达叹息一声。
“他发现你逃走之后,会狂疯的。如果让他逮到你,没有人能帮得了你。”塞米尔的脸⾊也变⽩了,但是没有对老宦官的话作出回应。
“他把托诺留下来了吧?”“对,他说你习惯了骑那匹马。你要出宮?”塞米尔点点头。“让人替我把马备好。从今天起,你就当我一直还在宮里,什么也不要管。
即使曼苏尔知道了什么,他也不会拿你怎么样。真奇怪,他最信任的人居然是你。”“你会害死帮助你的人的。”塞米尔回答说:“我知道法瓦兹是个好人。
不过,好人往往都是活不长的。这个世界是要像曼苏尔那样的強者才能活下去的。何况,他也已经得到他所想要的报酬了。”报酬就是对我的脚近乎虔诚的一吻。
塞米尔想,这个报酬实在是太低了,低得他都有些吃惊。出宮现在已经没有人会阻拦他,但他见识过曼苏尔的能力,如果自己逃走了,他会不顾一切把自己逮回来的。
哪怕是把脚下的土地全部踏遍。从这里到阿勒亚要整整五天,五天的时间,能⾜够自己逃离吗?即使是曼苏尔把托诺留了下来,那是匹像风一样快的马。
玛拉达看着他陷⼊了沉思,打断他说:“别想得太天真,陛下比你想的还要执着。你走到天涯海角他都会找到你。你打算回吕底亚吗?克洛索斯是不敢收留你的。”
“我不需要他收留。”塞米尔回答。
“对了,请你给我一样东西。”“⻩金之眼吧?”玛拉达说“你确实应该带走它。”“知道它的名字的人并不多。”塞米尔回答。
“你一定也是进过吕底亚神殿的人,我现在已经大约可以想像你的经历了。所以,即使你不帮我,至少也不能伤害我。你也对⻩金之眼发过誓,对不对?”
随着几声巨响,波斯城內的四座青铜巨门全部紧闭。只有长着翅膀的飞鸟,才能从⾼墙上飞下来。沉重的城门落地的声音,可以杜绝任何想出城的人的希望。关闭城门,封锁全城。哪怕要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人搜出来。这是曼苏尔的命令。
他没有暴跳如雷,他冷静得让所有的人恐惧。当他烧毁了那个不肯把宝物献出来的阿勒亚的宮殿回到波斯的时候,玛拉达把那颗
悉的蓝宝石戒指送到了他的面前。
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欺骗,一切都是谎言。甜言藌语不过是虚情假意,只是想要让我知道,你并没有恨我恨得⼊骨,只要我肯对你好,満⾜你所有的愿望,也许你可以原谅我,也许你会爱上我。
就因为这个可能,就因为你向我隐约而巧妙地透露的这种可能
,为了你我让军队的铁蹄毁灭了一个家国。
不惜⾎流遍野,我其实只想看到你对我的一个真心的笑容。像那天我答应带你出宮时,你在我
上留下的那一吻的甜藌。
修建神殿,供奉在神前的明珠,不过是想把我支开,给你逃走的机会。曼苏尔瞪着站在面前的法瓦兹。他的眼睛开始充⾎。
“为什么要背叛我?既然背叛,又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不带着他走?”法瓦兹正视着他的眼睛回答:“陛下,我曾发誓对你效忠,我就永远不会背叛你。
我爱上不该爱的祭司,虽然知道他只是利用我,甚至他从来没有隐瞒这一点。只是,仅仅是因为,他因为留在你⾝边而无比痛苦,我只是想尽我的能力帮助他。”
曼苏尔爆发出一阵狰狞的狂笑。“法瓦兹,你是要我赞美你的爱情的⾼尚和伟大吗?”“陛下,我只希望他能够逃离你。如果不能,希望陛下你能试着去懂爱人。”法瓦兹子套剑。
“陛下,我帮助了他,但我从来没想逃走。请你赐我一死吧。确实,我替他策划了逃走的路线,但我不会告诉您的,陛下。”曼苏尔的脸⾊,变幻不定。
“你还有胆量回来面对我,我很佩服。虽然我曾想过等到抓到我那美丽的祭司时候再杀你,不过,他
本不会在意任何人的。所以,不需要了。”
“多谢陛下。”一股滚烫的鲜⾎飞溅而出,溅到了曼苏尔的脸上。他没有去擦。鲜红的⾎染在他黝黑的⽪肤上,忍残而狰狞。
“塔索亚,按照他的⾝份给他一个葬礼吧。”塔索亚震惊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曼苏尔淡淡地说:“我并不怪他,我甚至为他惋惜。
如果不是我派给他那个任务,他仍然会是大有前途的将军。与其说是他害了自己,不如说是我害死了他。”
“是,陛下。”本来以为至少也会把法瓦兹的尸⾝五马分尸,塔索亚心里说不清楚是悲伤还是安慰。
这是无价值的对死亡的选择。因为爱吗?那么,你爱的那个人,有一丝一毫在意过你的生死吗?法瓦兹给塞米尔定下的逃离的路线,不能说不精确和严密。
但是,曼苏尔还是在希尔卡尼亚追到他了。那是个出奇的美丽的地方,有一大片绿⾊的平原,上面盛开着黑⾊的鸢尾花。鸢尾花。这在曼苏尔心里微微唤起了一种近乎温柔的记忆。但又一闪即逝了。一匹浑⾝黑⾊的骏马正前腿跪在草地上休息。
看到曼苏尔,它站起来摇尾巴,很⾼兴又能见到主人。在它⾝边,齐膝⾼的花丛里,依稀有一抹黑⾊的影子。塞米尔太过疲倦而睡着了。他实在是太累,这么多天不眠不休地骑着马逃。
他倒在这片鸢尾花丛里,很希望永远不要醒来。猛然醒来的时候,
光被一个男人的⾝影遮住了。塞米尔叫了一声:“曼苏尔!”然后脸上刷地一下子没有了⾎⾊。他想逃,但曼苏尔一脚踩在了他的
上,疼得他立即流出了眼泪,怀疑自己的
是不是已经被踩断了。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求饶,曼苏尔已经子套刀,在
光下明晃晃地闪着光。刀挥了下来。塞米尔闭上了眼睛。真没想到会死得这么痛快。
热呼呼的
体溅到了脸上,但是却没有觉得疼。塞米尔睁开眼睛,发出了一声惊叫。
曼苏尔那一刀并不是对着他砍下来的,而是对着那匹他的爱马砍下去的。马被一刀斩成了两半。托诺到死还不明⽩为什么主人会杀死它。
光下,塞米尔看到那双温顺的黑眼睛里流出了泪⽔,哀怨地望着主人。
“你…你为什么要杀它?它是你最心爱的马啊!”塞米尔发着抖,托诺是曼苏尔的宝贝,他是从来舍不得鞭打一下的。这时候,竟然一刀劈了它?就因为它带着自己逃走?曼苏尔把刀揷回刀鞘。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它背叛了我。跟你一起。”他收回了踩在塞米尔
上的脚,塞米尔立刻朝前爬去,却又被狠狠的拎住了脚踝。
紧接着⾐服被一撕两半,曼苏尔把他按在花丛里,几乎是发怈地闯进了他的⾝体。将领们带兵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皇帝陛下的爱马被斩成两截倒在花丛里,到处是⾎。
半人⾼的花丛里,看得到两个
叠的⾝影,被撕成碎片的黑袍像破碎的蝴蝶翅膀一样散落在附近的草地里。
祭司凄厉的惨叫声让每个人都不寒而栗,只有在人受到极重的酷刑的时候,才会发出这样凄惨的叫声。
他们不敢说话,也不敢靠近。等了很久,曼苏尔才走了出来。他的⾐服已经穿整齐了,⾝上沾着很多⾎,有托诺的⾎,也有祭司⾝上的⾎。
他一手揪着塞米尔的黑发,像拎一个破布娃娃一样把他拉了过来。塞米尔⾝上是一丝挂不的,⾝上到处是刮伤,腿大上⾎迹斑斑,还夹杂着精
。
他早已昏
了过去,被曼苏尔这样拎着一路拖过来,竟然也没有醒。直到曼苏尔把他按进一旁的溪流里,才把他冻醒了过来。
曼苏尔另一只手里拿着那“⻩金之眼”的颈饰,是刚才撕开塞米尔⾐服的时候,从他脖子上扯下来的,在细腻的藌⾊脖颈上留下了一条深深的⾎痕。
曼苏尔把他从溪⽔里提出来,冷冷地说:“别装死,否则我就让这里所有的人来強奷你,直到他们都満⾜为止。”
他作了个手势,几名军士连忙把一架囚车推了上来。塞米尔本来已经冻得嘴
发紫,这时候更是浑⾝抖个不停。“我离开波斯皇宮的时候,就吩咐他们把囚车带上。
这是给你准备的,我发过誓,会用铁笼把你带回波斯。”曼苏尔把他从⽔里拖了出来,所有的将士就看着这具美丽绝伦的⾝体像个玩偶一样被皇帝陛下随意地拉来掼去,完全没有了生气。
“绑起来!”曼苏尔见塞米尔眼睛呆呆地注视着前方,完全对自己的话没有反应,拎着他就把他摔了过去。
几名军士急忙用耝⿇绳把他绑了起来,五花大绑地绑得结结实实,耝糙的绳索很快勒进了⽪肤,陷进了⾁里。
那架囚车里面垂着锈迹斑斑的锁链,跟人的手臂一样耝,纵横
错地锁在他⾝上,在肌肤上擦出更多的伤口。
塞米尔还是没有说话,也没有叫疼。几缕
透的卷曲的头发贴在脸上和脖子上,沾着晶莹的⽔珠,跟他苍⽩的肤⾊相比更是漆黑如墨。
眼睛空空洞洞的大睁着,曼苏尔见过这样的眼神,那些在场战上接近失去知觉的濒死的的人,就是这样的眼神。
他回过头,将领和军士们都还是噤若寒蝉。曼苏尔挥了挥手,吩咐立即赶回波斯。没⽇没夜地赶路。曼苏尔时不时地瞟一眼囚车里的人,注意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动一下了。
曼苏尔拿起一杯羊啂,走了过去。一旁的兵士急忙打开囚车,曼苏尔把塞米尔的脸拉到自己面前,把羊啂给他灌了下去。
才没喝上两口,塞米尔就吐了出来。过度的劳累和恐惧让他的胃一时之间接受不了食物。看着那张⽩得像死人一样的脸,和那双无神的眼睛,曼苏尔开始着急,吩咐加快速度尽快赶回。
他们把五天的路程缩短到了三天。回到波斯的时候,就连最坚強的战士都已经疲倦得站不住了。
曼苏尔一回到皇宮,就一头栽进软绵绵的
里。既不浴沐,也不更⾐,就浑⾝又是⾎又是污泥地一觉睡到了天亮。
玛拉达则在旁边的房间里,看着奴隶们把绳索从塞米尔⾝上开解。玛拉达几乎是震惊地看着那个已经完全看不出来原本的美丽的⾝体。
三天没有开解的绳索,已经⾜以让他的⾎流都停顿,更不要说无数的擦伤和青紫了。玛拉达不得不叫了好几个奴隶替他摩按,让他的⾎
恢复顺畅的流动。
塞米尔的嘴
已经⼲得裂开,除了曼苏尔给他灌下的几口羊啂,他什么都没吃过和喝过。那张脸憔悴得连眼窝都深深陷下,⽪肤的颜⾊苍⽩得吓人,一头黑发也
得几乎梳都梳不通。
如果不是太
悉他,玛拉达实在不敢相信面前这个人就是那个美丽绝伦的祭司。
替他澡洗的时候,玛拉达才发现塞米尔下⾝的伤口还是撕裂着的,⾎本来凝结了,但被热⽔洗过又开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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