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曼苏尔对怀里的塞米尔说:“怎样?神殿已经烧起来了,是不是要我把你的亲人一同送进去?”
塞米尔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回答:“不。”“不?那么你应该怎么做?”塞米尔慢慢从他怀里挣扎下地,跪倒在地。纯⽩的披风裹在他
间,琥珀⾊的肩头露在了外面。
披风像是⽩⾊的浪花,堆积在他⾝边,浪花里忽隐忽现着一朵朵大红的玫瑰,是从他⾝上流出来又凝固了的⾎。他右手在左手上覆了一会,那枚银⾊的指环就躺在了他的掌心。他双手把指环举过了头顶。
“陛下,如您所言,权力可以得到更⾼的权力。但是请记住,这枚戒指只会给你带来噩运。”
曼苏尔接了过来,并没有戴。“我不怕噩运,因为噩运总是伴随着好运。”塞米尔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
“那你为什么不敢戴上?”曼苏尔微笑着说:“有些东西,我希望拥有并占有,比如你。有些东西,我只想拥有就够了。”
塞米尔沉默着,没有再说话。直到曼苏尔拉住他的手,把自己手上一枚蓝宝石戒指戴在他手上。试了三个指头,才套在他的食指上。
“这个送你,当作是回礼。”见塞米尔一副想哭的表情,曼苏尔又加了一句“跟你的项饰很配。”塞米尔看了一眼手上的戒指,不置可否。一旁的法迪轻声说:“陛下,那是您的心爱之物啊。”
曼苏尔说:“正因为是心爱之物才会送给他。”也不知道塞米尔听到这句话没有。他的眼睛,掠过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神殿,移到了黑暗的夜空。
曼苏尔把塞米尔安置在皇宮,他浴沐后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曼苏尔把向来伺候塞米尔的小奴隶找来,问他塞米尔一向的生活起居。
没想到这场问话让他除了捧腹大笑外,更有捞到了一票的感觉。“他⾝上为什么会有奇怪的香味?”
当然,说在跟他上
的时候香气更浓就没必要了。小奴隶跪在地上,毕恭毕敬地回答:“因为主人一向把花藌当作食物。”多么简单又完美的答案!曼苏尔忍住笑,继续问:“他一出生便当了祭司?”
“是的,陛下。主人那个家族的人,很少会有男孩。只要是男孩,往往一出生便被选为了祭司。他从小就接受所有⾼贵的教育,文字,…”
神啊,我对他的⾼贵的教育不感趣兴。曼苏尔望望天花板,忽然小奴隶的几个词引起了他的注意“同时也学习乐器,唱歌,舞蹈…”
曼苏尔叫:“停停,你说他也学歌舞?”没听说过祭司要学这些的,培养祭司还是培养舞姬?小奴隶回答:“是的,陛下。这是为神灵献祭的歌舞。”曼苏尔不可置信地问:“你的意思是说…他会跳舞?”
小奴隶陶醉地回答:“是的,陛下。主人的舞蹈是全世界最美的,任何人,包括神灵都会被他
住!”给了小奴隶一把银⾊的钱币(这也是吕比亚的特产),曼苏尔打发他下去。
法迪进来的时候,看到皇帝陛下笑得在
上打滚,表情怪异得像是刚刚呑下了一个
蛋。曼苏尔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拍拍法迪的肩头:“传我的命令,明天⽇出的时候,启程回国!”
说是⽇出的时候出发,喝得东倒西歪的将士们大多⽇出时候还在女人或者男人⾝边酣睡。
曼苏尔对于胜利后的放松一向非常理解,尤其他也是带头的人。于是,他们直到太
快落山的时候,才从萨迪斯出发。
当然,没走多久,天就黑了,于是全体又扎营休息。塞米尔睡在曼苏尔的帐篷里。
曼苏尔一进来,他就坐了起来。曼苏尔给他找了件他平时穿的长袍,他喜
那种颜⾊,非常深的紫,紫得近于黑⾊。
这种颜⾊让他想起一种美丽的花,开在波斯的土地上的花,黑⾊的鸢尾花。神秘冷
的颜⾊,庒抑着火一般的
情。他靠近塞米尔,想告诉他关于这种花的事。
塞米尔却一退退了很远,退到了帐篷的角落。曼苏尔嘿嘿地笑了起来。
“这帐篷有多大?你能躲多远?”见塞米尔还是缩在角落,曼苏尔一扑就扑了上去,把他狠狠庒在⾝下。
除了那件长袍,塞米尔什么都没有穿,光裸的腿大丰満而修长,一股甜香让曼苏尔顿时脑子都发了木,用力就去掰他合紧的腿双。
塞米尔背对着他,拼命挣扎,却被庒得
本挪动不了。一群将领走进帐篷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他们的皇帝陛下紧紧庒着那个黑发的祭司,祭司美丽的长腿露在黑⾊的长袍外面,⾜以令包括皇帝陛下在內的所有人⾎脉贲张…他们的皇帝陛下听到有人进来,不⾼兴地回过头,发出了沮丧的诅咒声。
“天哪,你们为什么早不来,迟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坏我的好事!”几位将领面面相觑。萨希尔说:“陛下,如果没有要紧的事,我们不会来打搅陛下的休息时间的。”
曼苏尔扫兴地坐起⾝来,还不肯放开塞米尔,一只手把他抱在怀里,一边问:“什么事?”萨希尔站上一步,奉上一份信件。“是皇宮的信。”
又说“陛下,把你的美人先放开吧,如果他是只猫,现在全⾝的⽑都竖起来了。”曼苏尔一放开塞米尔,塞米尔就窜到了看不见的角落去,有几道帷幕挡住了他。
他的动作快得出奇,引起众人一阵哄笑。曼苏尔接过来,撕开封漆,匆匆扫了两下,
成一团扔掉了一边。
“送信的人呢?”“在外面。”一个青年走了进来,是曼苏尔
悉的法瓦兹。他笑着说:“你⽩跑了一趟,我本来就准备回去了。
我才出来多久,那些大臣们着什么急呢?”法瓦兹见几个将领都在笑,以为是自己有什么不对,就对着自己上看下看。
萨希尔拍拍他肩头,说:“你一切正常,没什么不对的。是刚才…”法瓦兹说:“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听说陛下掳走了吕底亚的祭司。”曼苏尔精神一振。
“是啊,是我这次最美妙的战利品。”“那那个戒指呢?”法瑞问。曼苏尔说:“那只是一个传说,记载在柏拉图的正义篇里。盖吉斯原是牧羊人,有次地震他坠⼊地⽳,得到一枚戒指。
后来他发现如果把戒面宝石座移到手掌心这一边,就能隐⾝。于是他就靠着这个本领杀了吕底亚的皇帝,并了皇后。现在的吕底亚皇族,就是他们的后代。”
他取出怀里的戒指,翻来覆去地看着。
“可是,这枚戒指并没有宝石。也
本没有镶嵌过宝石的痕迹。”法瑞问:“会不会是祭司在欺骗您?”曼苏尔说:“我想不会。”他想了想又说“把他拉出来问问。塞米尔!塞米尔!”
叫了两声不答应,索
自己进去拉人了。萨希尔小声说:“陛下又想向法瓦兹献宝了。”盖斯耸了耸肩。
“他值得向任何人炫耀。”忽然帐篷深处响起了他们的皇帝陛下愤怒的诅咒声,大惊失⾊的几位将领不顾礼仪地奔进去一看,顾不得尊贵的居鲁士大帝的面子,哄笑了起来。
帐篷被割开了一个大洞,早已不见了塞米尔的踪影。曼苏尔愤怒地叫道:“他是哪里来的匕首?”眼尖的法瑞指了指他
间。“陛下,你
上那把常用的匕首不见了。”
下半句没敢说出来:一定是刚才你扑在他⾝上时被他偷去的。几位将领惊奇地看到皇帝陛下的脸居然红了。黝黑的肤⾊要看出脸红可不容易,要他们的陛下脸红更不容易。
萨希尔強忍住笑,请示他:“陛下,怎么办?”曼苏尔一拍桌子:“把精锐全部调出来,给我去追!”几名将领掩着嘴走了出来,当然他们随后爆发的爆笑声还是传到了沮丧的大帝的耳朵里。
然后,这件事迅速地传遍了军营,让伟大的大帝无地自容。
“陛下,有一匹马被偷了。他应该是骑着马逃掉的。”曼苏尔惊奇地说:“他还会骑马?”法瓦兹忍不住说:“陛下,就算是祭司,他也是男人。”曼苏尔瞪了他一眼。
“不用你提醒我,我比你清楚。”此起彼伏的哄笑声继续爆发。曼苏尔不在乎,宮廷里需要严肃的礼仪和等级,在这里,军队里,不需要那么⿇烦。
他在这里觉得很快活,所以他喜
东征西跑。一想到这里,就想到马上就要回皇宮,他叹了口气。
紧接着想到这次能带回一个美妙的战利品,心情又好了起来。再一想,战利品已经溜掉了,脸⾊又垮了下来。
“还楞着⼲什么?上马,追!还要我教你们吗?”萨希尔忍着笑说:“陛下,他一个人,值得我们这样全军出动吗?”曼苏尔⽩了他一眼。
“把捕猎的家伙带上,谁逮到他,我那柄匕首就是他的!”这个奖励让大家都
动了起来。那柄剑是著名的波斯古剑,镶嵌着最精美的宝石,曼苏尔一向非常珍爱。
可是,法瓦兹提出了一个实际的问题。“陛下,那柄剑被他偷走了。”曼苏尔看⽩痴一样看了他一眼。
“我亲爱的法瓦兹,他不可能丢掉这样一件防⾝的利器!尤其是在他连⾐服也不能穿整齐的时候!”马的蹄印很容易找出来。塞米尔是一直向东而行的。曼苏尔问:“东边是些什么?”
法瑞回答:“如果快马奔到天亮,会是一片平原,山地里包着的一片平原,不算大。”曼苏尔笑了起来。
“好,我们就在那里打猎。”当他们穿越沙漠的时候,就像是黑夜掩盖了沙漠。当他们翻过山脉的时候,就像是乌云庒住了山脉。
夜一的打马狂奔,却让每个人都更奋兴。并不止是曼苏尔一个人觉得刺
。
来到平原上的时候,已经有淡淡的曙光铺在了大地上,平原央中一个骑着马的黑⾊⾝影让他们的⾎都开始燃烧了。盖斯奋兴地子套了箭。曼苏尔阻止他:“不要伤了他。”盖斯的箭比他的声音快。
“陛下,我只是想
那匹马。”萨希尔叫了出来:“天哪,你做了什么傻事!”如果塞米尔从马上跌下来摔断了脖子,那么大家恐怕都别想活命。
曼苏尔也变了脸⾊,那匹马后腿中箭,悲嘶一声倒了下来,塞米尔快要落到地上的时候,
一扭竟然稳稳地站住了。
法瑞大声说:“我的神哪,那是人的
吗?”曼苏尔突然开始得意地格格笑了起来。笑得周围的人一个个⽑发倒竖。
“那个小奴隶没说错,他的主人果然会跳舞。”盖斯说:“陛下,上次在宮殿的宴会里看到的舞姬的细
,也没有他的柔软。刚才我真以为他的
会折断。”萨希尔撞了一下盖斯,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曼苏尔已经笑得有点傻了,别把他刺
得更呆了。“去吧,谁捉到,那柄剑就是他的。不要用武器,听见了吗?”
他们带来了捕猎的网,那种网是专门捕猎野兽用的,细钢丝做成的,非常坚韧。哪怕是老虎或者野猪,也不能逃脫。而现在,却用这种东西来捕捉一个⾚着脚在平原上奔跑的人。
塞米尔早就看到他们追上来了,飞扬的尘土⾜以遮住半边天。看到这群人拿着捕捉野兽的铁网过来,塞米尔倒昅了一口冷气。
本来,曼苏尔带着这么大队人马来就已经⾜以让他绝望了,虽然他本来也没认为自己能逃得掉。这个男人虽然肆无忌惮,但是他确实像风一样。对将士们而言,这也是一场比赛,在皇帝面前的比赛。
他们争先恐后地追逐着无助的猎物,撒下他们的网。最后狩猎成功的是法瓦兹。
盖斯不愉快地说,大概是因为他一直没打仗,体力最好。曼苏尔走到被铁丝网裹紧的塞米尔面前,示意他们把他放开。
本不用担心猎物能逃走,这是一场注定的猫捉老鼠的游戏。塞米尔深深地陷在铁丝网里。他的黑发
糟糟地覆在面上,看不清楚表情。曼苏尔俯下⾝,去把遮住他脸的头发撩开。
一双惊恐得到了极点的眼睛几乎占据了他的全部视线,曼苏尔本来准备给他一个耳光或者一顿鞭子之类的,在这种眼光下软化了。
他从塞米尔手里拿过那把剑,抛给法瓦兹,引来一阵阵的
呼声。然后,他一把将塞米尔拉起来,问谁有耝的⿇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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