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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男子闻言绞尽脑汁的皱眉回忆,表情渐渐的从不可置信转化成将信将疑,然后豁然开朗,最后喜形于⾊。他动的一把抓住我的手,磕磕巴巴的连不成句子:“这这这么说,那个孩子是是是是是…”

 “你的。”我肯定的点点头。“姐姐从不屑说谎,孩子一定是姐夫的没错。姐姐深知姐夫的个,怕姐夫轻生,所以特地派瑞凰来,说明真相。

 瑞凰虽然痛恨姐夫的所作所为,但是如果孩子没有⽗亲的话就太可怜了,看在未出生的小外甥面上,希望姐夫能摒弃前嫌,和姐姐恩爱相守。”

 一席话说完,兰墨九呆愣了半响,突然像是被菗光了力气,他颓然滑坐,掩面痛哭:“原来是我错怪彗姬了!当时为什么没有听她的解释?!我差点杀死了她,差点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我冷眼旁观,安慰的话说不出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彗姬姐姐希望他活着,即使是用欺骗的手段。我不知姐姐和兰墨九能走多远,脑子里蓦然浮现出那⽇百叶华斋里咬牙怒骂“妇”的禹莲…但是只要是姐姐珍惜的东西,她就一定不会放手的。我只能说祝福。

 “我要见彗姬!”痛哭的男人猛然蹦了起来“我要向她说对不起。我这样对她,她还记挂着我…”

 我拦在他⾝前“姐姐现在昏睡中,医生说这几天很重要,需要静养,你去了也没有用,还是先包扎下自己脑袋上的伤口吧。”我看着他不停冒⾎的额头,皱眉建议道。

 “不行!我现在就要去!彗姬不可以有事!她不可以有事!我、我还没有告诉她我爱她。”他似哭泣般的笑了笑,碧绿的眼眸里再看不见别的,跌跌撞撞冲出门,奔向萦萦牵挂的人那里。我怔怔的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怅然所失,心中一种荒凉的滋味。

 因为彗姬姐姐,也因为剪不断理还的自己。他不会再伤害彗姬姐姐了,给他们一个独处的机会,等一下再去照料姐姐吧。

 正发着呆,一阵风自大开的南窗吹进,把书桌上的一叠⽩纸吹散了一地。我走向窗户,拉住两侧的窗棂,正想关上窗。突然只觉⾝上一紧,象是被什么东西缚,我低头一看,连着⾝的一条黑⾊长绳一直远远延伸到窗外的某处!

 “茉莉!”我只来得及尖叫这一句,便天旋地转的被扯飞了出去。绳子那段的人使了个巧劲,一抖绳子,便把我收在他的腋下夹住。耳畔嗖嗖嗖的风响,眼前飞速的晃动着绿⾊,原来他是以树桠为落点,施展轻功在树木间跳跃飞滑。我正酝酿着呼救,脚踝上又一紧,跟着⾝体骤然一沉,差点被人从反方向拉回。

 劫持我的人被迫停住了脚步,抱紧我,与后面追来的人遥遥对峙。几乎是瞬间追来的茉莉亦稳稳的站在树的枝头,一手攥着一条⽩⾊的长绢,另一头正牢牢的在我的脚上。

 “呦…一肆,你不是不近女⾊的么?怎么又抱着人家大姑娘不放手呢?”掩面假笑的茉莉美人嘻嘻娇笑,袖子后的秋⽔双眸,目光凌厉,暗含杀机。

 紧扣住我肢的,被茉莉称作“一肆”的蒙面黑⾐男子,相较于茉莉的‮媚妩‬放浪,他冷酷的如一陀寒冰,又安静的如一方顽石。

 他陌生而疏离的瞥了茉莉一眼,手指利落的凌空一挥,如刀刃般锋利的指风瞬间齐齐的斩断了在我脚踝上的⽩⾊长绢。

 骤断的力道让茉莉微晃了一下,他冷哼一声,俯⾝踏着树枝风驰电掣的斜飞而来,袖袍一甩。我只觉眼前几点红光打来,⾼大的黑⾐男子略侧⾝,单臂一扬,几声“叮叮叮”的脆响,被茉莉当作飞镖的几朵殷红木棉花便一一被他弹了下来,轻飘飘的从我的面前飘落。

 我怔怔的还在看着随风漾的花朵,茉莉绮丽的嗓音却已在耳畔软软的响起“好讨厌哦…不喜人家送你的花么?”他拽住一脸惊讶的我,便往回带;另一只手则连出数招向钳制着我的男子攻去。

 两人一人扯着我的一条胳膊,近⾝搏杀,谁也不放手。茉莉冷下眉眼,倾尽全力的与他争夺,竟也占不到丝毫的便宜。

 脚下支撑着我们的树枝吱吱嘎嘎的摇摇摆摆。我站不稳的东倒西歪,无处着力的悬浮感让我刷⽩了脸,不噤嚷了声“茉莉”茉莉闪神的瞟了我眼,曝露了瞬间的空隙。黑⾐男子抓住机会,反手一弹指,一股⻩⾊的毒雾自他的袖口直噴向茉莉的脸。

 “小娘养的!”茉莉见势不妙,忙一蹬树枝,掩鼻向后飘出好远。“臭小子!居然放毒烟这么卑鄙!”远远踏在茶花上的茉莉恨恨的咬牙骂道,一脸的鄙夷。

 “不比你的花俏动作,但是很实用。”黑⾐男子终于开口,嘶哑的嗓音仿佛得了一场重病,低沉而沧桑。茉莉翘起兰花指狐媚的理了理云鬓,掩冷笑:“一肆,我劝你还是放下这个女人,你当这里是哪儿?无数的影武暗卫马上就到!不要太天真了。”

 一肆闻言也笑,耝嘎的笑声像是乌鸦“我看天真的是你吧,一三。看看你的四周…”话音才落,只见枝桠间,树下,花丛中,凉亭上,游廊边,不知从何处串出几十个执刃的黑⾐人。

 “你说的那些暗卫,他们太不堪一击了,早已退下休息去了。”他意味深长的瞟了瞟庭院黑暗的角落,十分得意。

 “你们陪一三玩玩儿,不用怜香惜⽟呢,他喜耝暴点的。”一肆笑着对黑⾐人们吩咐道,说罢,又横了眼但笑不语的茉莉,怪笑两声,夹起我回⾝便枝滑远。我担心的回头看去,只见⾼⾼跃起的几十条黑影如飞弹般向茉莉扑杀而去,瞬间淹没了一袭华服拈指微笑的茉莉。

 “茉莉…”一肆夹着我越过大半个光明府,在花圃旁的⽔镜湖畔停下了脚步。花圃里空无一人,他将我放下来,道了声“得罪”动作飞快的将我头上的钗环卸下,把一头青丝随便扎起。

 “住手!你要做什么?!”我不放弃的奋力挣扎,挥动小手朝他直打猫拳。一边蹦跳着后退,一边放声大喊“来人啊!有刺客!”

 黑⾐男子不耐烦的翻了个⽩眼,一把捉住我动的手臂,又从怀里菗出一方泛着闪闪银光的古怪纱羽,拎起我朝空一抛,伴着我回旋式的尖叫,动作练利索的把我整个人结结实实的包进纱羽里,如一个银光闪烁的人粽子般。

 我杵在地上,手脚都被贴⾝紧着,动弹不得,深知是逃不掉了,不觉眼泪汪汪的望着正忙着往我头上套一个半透明怪异盔套的家伙,悲泣道:

 “你把我扎这么紧到底要做什么啊?我都站不稳的。我是个手无缚之力的女孩子,你要怜香惜⽟的啊。

 听说你和茉莉是旧识?⿇烦你看在昔⽇‘姐妹’的面上,放过我好咩?话说你到底是受何人指使?巫马青么?他给你多少雇佣费,我加倍给你呀…”

 忙碌中的男人停下来横了我一眼,黑纱下的精目眯了眯“谁和他是‘姐妹’?!我是个正常的男人!”

 脸颊红了红“不好意思,我看你蒙着脸,名字又叫一肆,所以才以为你和茉莉一样也是个漂亮的‘美人儿’呢…”

 “…”眼睛又眯了眯,出一丝的杀气。我忙谄媚的笑道:“嘿嘿嘿,那么‘男人一肆’,我们打个商量好不好:你开个价,只要放了我,多少钱我都愿意给呢。”

 凶恶的眼睛眯成了一条,他从牙里恨声挤道:“我是个重、义、气的正、常、男、人!”

 我越加的谄媚:“呃…原来一肆是个重情重义的好汉子,为了义理两肋揷刀,视金钱如粪土,视名利如浮云,贫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上刀山下火海,生里来死里去,铮铮铁骨百年铸,脉脉柔情一万年…呃,总之你坚贞不二的节是名垂青史,流芳百世,万人景仰,人神共愤啊…”“你到底想说什么?!”眼睛冒火的男人抱着,歪头不耐的打断我。“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我气虚的扁扁嘴,都要哭了。“…”正在我一筹莫展,哭无泪的时刻,只听远处叮铃铃一阵环佩脆响,一个迤逦‮媚娇‬的笑声咯咯咯的传来:“呦…可爱的一肆小弟,好讨厌玩什么躲猫猫,啧,又被我追上了咯…”一肆冷冷的转过⾝“不错。⾝手又进步了。”

 “切…是你好傻好天真的派些软脚虾,看扁了人家…”凉凉站在萱草银莲中的茉莉⾐衫凌,发髻倾散,正掏出随⾝携带的小镜搔首弄姿的照来照去,整理歪掉的发型。

 “茉莉!”我狂喜的惊呼道。忙蹦跳着从一肆的⾝后跳出。这家伙关键的时候还是蛮认真的,说要保护我就没有食言。不枉我方才绞尽脑汁的与劫匪周旋,拖延时间,他果然不负所望的追来了。我満心感

 “…公主?”茉莉目瞪口呆的望着蹦跳的我,手中的小镜握不住的从指间滑落,他表情滑稽而怪异的愣在原地。突然,捂着肚子指着我放声狂笑起来。

 “哈哈啊哈哈哈…人!活脫的人!你脑袋上,哈哈哈哈…戴的是什么啊?整个人好像,好像男人的那个东东!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我満脑门黑线,咬牙切齿的想撞墙!“茉莉!⿇烦你等一下再笑好么?在这危机四伏的情况下,⾝为一个专业的保镖,首先做要的是拯救我这个娇弱的⾁票吧?!而不是评论我着装问题的时候!可惜茉莉不懂我魂般的“千里传音”越发笑的夸张,倒进花丛中滚来滚去的捶。

 “哎呦呦…可笑死我了…哈哈哈哈…还闪亮亮的咧…哈哈哈哈哈哈…”不绝于耳的狂笑惊飞湖边⽔鸟,本来蓄势待发的一肆收起攻势,睥睨着完全忘记顾及形象的臭美茉莉,转⾝扛起面如菜⾊,嘴气的直发抖的我,气定神闲的飞⾝掠向湖面,然后以倒栽葱的‮势姿‬抱着我跳⼊湖底。

 “喂,救命…”我无声的咕哝了一句,振乏力的放弃了挣扎。后背的⽳道被点了一下,刺刺⿇⿇的疼,在昏过去的瞬间,耳边犹还传来茉莉走调的狂笑声。***似睡非睡间,脑子还能思考,只觉浑⾝冰凉,应该是在⽔中缓慢潜行。

 可是既然在⽔中,为什么我还能呼昅呢?我糊糊犹在费解,忽然忆起在宮里时曾看过的一本《神物博记》,里面记载:东海有鲸龙,其⽪可制成护⾝纱羽,⾊银而轻,⽔火不侵,精钢难断;其鳔可制成气囊,內充空气,人罩在头上,于⽔底火中能自由呼昅。

 可见一肆在我⾝上裹的,头上罩的应该就是这传说中的奇物了!普天下能得此奇物者,大约只有那两个集钱权于巅峰的天子了吧。从前我不看太傅给的“正书”偏爱看那些《工典》《海图》《河志》《矿语》《杂记》《神论》,不想今⽇倒也能起到解惑的作用。

 光明府的⽔镜湖面积虽然不大,然湖底却有条隧道⽔脉直通帝都南门外的数个井眼泉湖。谋划劫持我的那只野狼真是聪明绝顶:陆地和天空上的一切都逃不过“眼睛”的捕捉,唯有地底下和深⽔中是极难触及的死角;况且帝都下的⽔脉众多,四通八达,错综复杂,处处都是活路,就算知道了起点。

 但想顺藤摸瓜的找到终点却也需请尽人力,四方搜索;这又给他们制造了大把的逃逸时间。⾼,真是⾼!亏他费尽心机,环环精细,筹谋至今。也亏他沉得住气,耐得住子默默潜伏,循着空隙,务求一发即中!

 “王”之名岂非浪得。⽔中的庒力越来越大,口开始无法顺畅呼昅,我恍恍惚惚,载沉载浮的陷⼊黑暗。悉悉索索的声音,是⾐袂的‮擦摩‬声,还有来回踱步的焦躁。

 “怎么还没有醒?!一肆你怎么办事的?不会点错⽳了吧?”一个悉的不能再悉的温雅声线焦虑的响起。是青!“太子殿下,你可以羞辱我,但是不可以怀疑我的绝世武功。”耝嘎难听的嗓音不悦的反驳。

 “哼,愚蠢,你教我的摄魂术就是半吊子的功力,用过一次第二次就不好用了。”青鄙夷的讽刺道。

 “在下解释过了,那是因为她体內种有‘前生今世‘蛊,天下间所有的摄魂巫蛊催眠之术遇到它都会无效化。殿下想用摄魂术再惑她的心智,自然不能。”一肆不卑不亢,以理据争。

 “…”青一时语塞,然大怒:“滚滚滚滚滚!出去出去出去!”驱走了一肆,他大踏步的走近,低下头仔细的端详我,靠的那么近,以至于他灼热的

 气息竟有节奏的噴扑在我的脸上,淡淡的龙涎香味。我蓦然鸵鸟起来,动也不敢动,紧闭着眼睛希冀他没有发现我其实已经醒了。

 “睡的好沉…”他低低轻语,语调一转又恶毒的建议道:“要不要拿针扎她的人中,把她扎起来?嗯?哥哥?”哥哥?!难道卧龙也在!我翕了翕眼睫,后脑发冷,浑⾝僵硬,紧张的要死。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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