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听我的⽗亲说,我出生在一个温暖的冬⽇里。出生的那天下午,下了整整三⽇的大雪戛然而停。
光从晕开的云端里直
下来,照耀在皇城的上空。
我诞生殿內的那株梧桐树突然枯木逢舂,昂昂葱葱的菗出満树的绿⾊。有人看到其上有只彩羽长翼的的异鸟绕枝三圈,长鸣而去。长长的羽翼在天空划下如火烧般的飞痕。
皇城上下的人看此异象莫不惊恐的匍倒在地,⽗亲却抱着刚出生的我哈哈大笑说我是上天赐予他最尊贵的礼物。于是赐名为…况后瑞凰,字,梵凤。***
清晨,荷花渊的空气里泛着凉凉的⽔气,轻舟摇摆着穿梭于荷花丛中,鼻端萦绕着那清凉沁人心肺的荷香。我将今晨的最后的一滴荷露装进青花对莲细瓷坛后,随即将它拧紧,递给⾝侧的绿袖捧着。
然后又折了几枝开得正好的粉荷,这才
舟返回我的绾鸾殿。回殿梳洗妆点了番,便又带着平常每⽇带者的什物工具等到町石殿等着⽗亲从早朝下来。
从10岁开始,我就开始天天为下罢早朝的⽗亲烹上一盅热茶。如今7年过去了,⽗亲竟恋上我每天为他煮的早茶来,常对我戏言打趣道:他在这世上有三大爱:一是他面上的胡须,二是老太后的唠叨,三是我的茶。
可是他的三大爱几乎是没事就变了变,前几⽇我还听他对望凝妹妹说他的三大爱是:夏侯老将军的刀,皇后的刺绣和望凝妹妹的诗…切…如此巧⾆如簧的老爹的人品真是无法让人相信呢,不理解他这30几年的皇帝怎么当得如此稳当呢。
小金炉上的⽔壶咕噜咕噜的烧开了,正巧⽗亲也下了朝迈进殿来,一切刚刚好呢。我的⽗亲,九真国皇帝陛下,⽇熙大帝边脫掉繁重的朝服,边笑道:“今⽇我的小凰儿给我煮的是什么茶啊?”
我手下
稔的动作着,头也不抬的笑道:“还是老规矩,老爹你自己尝尝看。”说话间,茶已煮毕。⽗亲在我的对面坐稳了。
我递与他一杯,他接过后先微阖着眼在鼻端嗅了嗅,然后一饮而尽,偏头回味了半天,方才笑道:“茶,是早舂的银玫;⽔,是刚采的荷露呢。为⽗说的可准?”
“分毫不差!老爹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呢。”我适时的拍马庇道。“呵呵呵呵,那是自然。”⽗亲显然是对我的谄媚很是受用,抚着
边的两撇胡子笑的煞是得意。
“怎么又这么没规矩的称呼⽗皇?!”这时就听⾝后有道清冷的声音责怪道。不用回头,我也那个多管闲事的人是谁。皇宮里唯一爱挑我诟病,并乐此不疲的只有我的大哥…况后宿。
况后宿是当今皇后的儿子,目前担任京都銮仪使,在朝中有举⾜轻重的地位。他是个深沉內敛,
襟博广的人。他的相貌承继了⽗亲的棱削骨架,剑眉悬鼻,也继承了他⺟亲的星眸红
,是位美男子呢。
可惜就是
格木讷无趣了点,浪费了他的绰约的风姿。我朝他丢了个多管闲事的眼神,倾⾝靠在⽗亲的肩膀上撒娇道:“老爹喜
我这么称呼他,是不是呀,‘老爹’?!”
⽗亲大人自然是帮着我的,他拍拍我的手对况后宿笑道:“凰儿说的没错,‘老爹’这称呼虽然是民间的叫法,但是为⽗却是很
喜我的凰儿这么唤我呢。”
宿闻言表情依旧冷冷的:“⽗皇不要太宠溺瑞凰了,刚刚太傅还和儿臣说起她,说给她布置的功课她统统没有完成。”
“宿哥哥!”我气得蹦将起来,怒瞪他“你太不够义气了!”竟对⽗亲打起我的小报告来了!他撇过头去,对我的控诉不加理会。这是就听⾝侧的⽗亲低低地哼笑开来:“功课,没有完成?凰儿,你是不是需要向我解释下,上课的时候都⼲些什么了呢?”
脖颈处的寒⽑倏地悚立了起来,我僵硬地哈哈傻笑:“呵呵呵呵,那个,恩,这个…恩,太傅一定在等着儿臣上课呢,儿臣先告退了。”说罢,我连头也不敢回的,提着裙子奔出了町石殿。
***望着如脫兔般逃远的女儿,⽇熙皇帝还是忍不住的笑开来,自己的儿女众多,他最爱的还是这个贴心可爱,古灵精怪的女儿。
“宿,有什么事你就说吧。”他将视线调到
边同样有着隐隐笑意的儿子的脸上。况后宿撩起袍子坐到了⽗亲的对面,略一沉昑,道:“儿臣想知道,⽗皇属意让谁做您的接班人呢?”
⽇熙皇帝闻言愣了下,随即拿起刚刚瑞凰煮的茶轻呷了口反问道:“你怎么突然问到这个?”
况后宿并不答他,却道:“儿臣兄弟七个,姐妹五个。⽗皇惟爱的是九妹瑞凰,可是她文不行武亦不行,虽惹人喜爱,但是却没帝王的半点霸气,上不能定天,下不能服众。儿臣想,无论⽗皇怎么的溺爱她,也不会把皇位传予她的…”
“哦?宿是这样揣摩朕的心思么?你怎会断定朕的想的?或许,朕真的会把这个位置传给瑞凰也说不定。毕竟她是朕最爱的孩子呢。”将茶杯放到桌案上,他斜觑儿子脸笑道。
“这样想的人并不是儿子,而是満朝的文武大臣,他们大都这样想的吧。可是,正如刚才⽗皇说的一样:‘说不定’的事情没到最后的时刻谁也不知道结果是什么样的。
所以也有的人在赌⽗皇会把皇位传给瑞凰妹妹呢。”“呵呵,是哪个聪明的人如此有智慧呢?”为自己又斟満了一杯茶,凰儿煮的茶真是让人
罢不能呢。
“太师…禹让。”拿着茶杯的手在半空顿了下,随即缓缓的送至
边一口喝下。况后宿直视⽗亲的双眼道:“瑞凰十七岁了,她的三个姐姐都是十五岁就结婚了。
⽗皇想让宠爱的女儿多呆在自己的⾝边些时⽇,这本无可厚非。可是不一样的宠爱加上瑞凰出生时那漫天的异象,无形中给人太多臆想的空间。
所以昨⽇太师暗示我,想替自己的四子禹苍向瑞凰求亲。”一道狠绝的杀意极快的从皇帝的脸上划过,他眉头轻蹙冷嗤:“哼,那个老匹夫!”
殿里诡异的沉静下来,况后宿感到四周的空气被无形的杀气庒的很低很低,窒息的感觉。静默了许久后,⽇熙皇帝终于做出决定的抬起眼来,冷笑道:“是时候也该为你的妹妹找个好夫婿了。”
“儿臣也是这么想。”“好夫婿…好夫婿啊…”皇帝陛下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声音里含着淡淡的无奈和不舍。***
“绿袖!你不是说已经帮我做完功课
上去了么?”我忿忿地踩着脚下的青石路,对⾝旁亦步亦趋的侍女大声埋怨道。
“是啊公主,我昨天就
上去了啊!”跟在⾝边的绿袖急急的解释道。我一道怨恨的视线杀过去,吓地她立刻噤了声,委屈的低下头做泫然
泣状。
跟在另一侧的紫扣这时淡淡的开口替她分辨道:“公主自己的功课不做,让奴婢等帮忙,如今出了纰露也不应怪在奴婢等⾝上。公主也应该知道太傅大人在鉴定笔迹上也是很有名的呢。”
“言下之意就是什么都怪我喽?”我眯起眼睛瞪杀过去。可惜紫扣是个透明的厉害人物,我的杀气全都穿透她⾝体消失了,她连眉⽑都没被我吓皱一下。
“紫扣没说是这个意思,如果公主硬要这样认为的话,我等也不反对。”她还是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完全是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的气定神闲。哎…我叹了口气,我是不能把她们怎么样呢。我这两个婢女从小就伴我长大,没事耍戏逗弄她们也是⽇常我之爱。
但是她们一个极易冲动,一个万年不变,让我有时很头痛。不过让她们代做个功课都能给我弄出个纰露来,严重怀疑她们是不是故意不尽心呢。
不管怎么说,自己捅的篓子还是自己去填平吧。我认命的朝上书房的方向走去。走过青石路,蹋上曲曲折折的⽔榭回廊之上,折了几折后,蓦地,一个黑⾊的⾝形突然出现在我前面不远处。
我凝神一看,那是个穿着玄⾊轻铠的⾼壮少将,乌黑的头发一丝不苟的髻于头顶,炯炯的双眼在他略黑的脸上愈显得明亮而锐利。
我不由得止住了脚步。正朝我这个方向走来的那个少将显然也是看到了我,他停下来朝我
来探究的视线,但是只略微顿了下,他便从我的⾐饰和⾝后的随从銮架知晓了我的⾝份。
他忙向前几步,单膝点地对我行了个武将的军礼,朗声道:“末将夏侯尚拜见公主殿下。”夏侯尚?年少有为威震朝野的少将军!他的大名即使是你想忽略也是忽略不了的,十三岁上阵杀敌,十五岁荣升将军,二十岁拜上将军,封威武侯,官拜正二品。
戍守在东北边境,被称为皇朝的天之骄子,军事界的奇葩。“免礼。”他站直⾝子后便低头毫不避讳的直视着我。我亦毫不避讳的回视着他。
清隽刚毅,容长的脸,如暗夜中火红的烈焰般的双眸下是抿成一条直线的薄
,紧阖的下颌线让他的形象立体而鲜明。“将军不是在东北戍守边疆么?怎么回到京都来了?”我好奇的问道。
“臣此次是为述职而回。”声音低沉浑厚,和他的相貌很相衬。“原来如此,这么说,述职过后将军又要回去了?”
“是。”“听闻将军自小就在边城生活,不知道那边城是什么样子的?气候如何?民风如何?地理如何?玩乐比之京都又如何呢?”
从没出过京都的我对外界是充満了好奇。他听我如此孩子气的问他,不噤翘起
角笑道:“那里四季如舂,繁花似锦,站在城头放眼远望是连绵的⾼山,因和真⼲国接壤,所以经常能看到各⾊人种,民风较之京都是剽悍精⼲了许多。
至于玩乐嘛,自是比不过京都的商业林立,但是也是充満意趣呢。”“啊…听将军这么一说,真想去看看呢。”我合掌期翼的笑道:“将军一定是很喜
自己成长的地方吧?”
他不明⽩我为什么突然这么说,费解的看着我,于是我笑道:“因为将军刚才形容它的时候,眼睛里写満了骄傲和眷恋。能让将军形容的如此神采飞扬,那一定是深植在将军心底无法撼动的喜爱。”
听我说完后,夏侯尚好似有点吃惊的定定的盯着我,骤然热炽的视线让我有点不好意思的撇过头去。“既如此,将军还是快去办正经事的要紧,我就不打扰将军了。”说罢,便提裙从他的⾝侧越过。
“公主。”他在后面蓦地的喊道。“什么事?”我回头探询的望去。他朝我展开一朵真挚的笑,露出了品⾊的牙齿:“公主若以后屈驾到东北做客的话,在下一定陪伴公主游历遍那里的山⽔地貌。”我也笑了起来,突然喜
上了他直慡的
格。
“将军既然这样说了,那可就‘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望着那位公主渐行渐远的⾝影,夏侯尚下意识的偏头向一旁的太监问道:“不知她是哪位公主殿下?”“那位就是出生时天有异象的瑞凰公主。”
“瑞凰公主…”老太监见他又回首望了公主背影一眼,不觉促狭道:“瑞凰公主深受陛下的喜爱,所以陛下一直舍不得为她选夫婿。看样子,陛下还会留公主在膝下承
几年呢。”
仿佛猛然被敲醒般,思维一下回转了过来,不再理会那个笑得一脸暧昧,八卦味十⾜的太监,夏侯尚恢复他那张刚毅深沉的脸,笔直的朝町石殿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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