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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天乙子沉片刻,道:“贫道是料经营此谷,非一朝一夕可成,东郭寿或不肯一见敌踪,便轻易放弃,唉,若是东部寿已将人移走,空跑一趟事小,延误时机,则是贫道之罪了。”

 华云龙道:“道长何需自责,纵然扑空,亦是命当如此,要怨只能怨东郭寿狡猾。”他俯首向下,又了望了全谷一遍,道:“不知谷中留有什么高手?”

 天乙子道:“纵有高手,凭你我二人之力,也足够应付,所惧者,魔教之人自知不敌,将窟石门闭上,负隅顽抗,则有些麻烦,甚至杀害被困高手…”说到此处,倏地住口。华云龙也听见声音,低声道:“避一避。”天乙子点一点头,两人原式不变,一按地面,华云龙翻身登上一株茂密黄檀枝上,天乙子也藏身在一株松树中。

 过了片刻,只见两名头挽道髻,身着杏黄及膝大褂的中年道人,由二人适时窥探处行过,一边低声谈论。

 华云龙见那两人目光炯炯,功力显然不弱,暗暗想道:巡山的居然已是这般高手,守的可想而知,此事实在棘手。

 转念之下,凝神听去,只听那走在左手的魔教弟子道:“周师兄,小弟看掌门师等也太谨慎过度了,大师伯既巳出关,又与其他三教联盟,席卷中原,易若反掌,何惧他一个华天虹。”

 忽听那周师兄沉声道:“袁师弟没有参加九曲掘宝,不知那华天虹…”似是觉得如此一说,未免长他人的威风,改口道:“华家这二十年来,已在江湖上树立深蒂固的势力,就凭那华天虹的儿子,在徐州略一招呼,就有那么多人肯替他卖命,焉能不小心谨慎。”

 那袁师弟也似有所感,道:“在金陵遇见那个老和尚,那身武功,高得出奇,连大师伯也落了下风,那个蔡元浩偏偏迄今不肯屈服,若与华家联了手,那更难斗了。”

 华云龙听他们谈起蔡元浩,更是注意。但听那周师兄冷冷道:“那也不见得,只待“毒龙丸”炼成,嘿,嘿,那可有得瞧了。”那袁师弟道:“周师兄,那“毒龙丸”真有那般效力?”

 那周师兄傲然一笑,道:“祖师爷传下来的秘方,岂能有错,让那般冥顽不灵的人服下,包管奉命难道。”华云龙闻言大骇,几乎忍不住要制住二人,动手问,忍了又忍,终认时机不宜,强自捺住。

 那两名魔教弟子,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山角。华云龙凝神四搜,直至断定周围十丈外,并无人隐伏,才低低招呼了天乙子一声,纵下树来。天乙子跃至华云龙身旁,华云龙迫不及待问道:“道长可知“毒龙丸”

 究是何物?”天乙子面色凝重,道:“闻所未闻,只是听那两人口气,乃是魂‮物药‬,说来惭愧,当年本教亦擅于配制…”华云龙截口道:“这样说来,并不稀罕。”

 天乙子笑道:“华公子有所不知,药种类繁多,普通药,固可蔽人神智,但对功臻化境的高手,却是无所施其技,且中药者,行动迟钝,全无自主,等于废人一个。”

 华云龙若有所悟,道:“若是有一种药,既能蔽人神智,使人唯命是从,而又不损及武功…”天乙子接口道:“贫道所惧的,那“毒龙丸”真是这种‮物药‬。”

 华云龙忧心如焚,道:“若让他们炼成,武林苍生,岂有噍类,必须趁早设法毁去。”天乙子面有忧,道:“却不知炼制在于何处,只有擒人问了。”

 顿了一顿,接道:“好在咱们今天就将人救出,东郭寿纵对那批高手不利,也是措手不及。”

 华云龙忽然心头一动,暗道:“余伯父被掳,莫非就是为了炼药,但以余伯父之耿介,岂肯为彼等炼制这等毒物,不过,数月前那玄冥教徒至余伯父家中窃取一瓶不知何物的状物,不是余伯父告知藏处,任谁也找不到,莫不成竟会与那些魔头妥协了?钟山山谷所探听的四目天蜈等,或亦配制毒龙丸药材…”

 他思忖不已,忽听天乙子道:“华公子,而今天色大亮,不宜救人,咱们先行调息,恢复精神,待天色昏暗,再开始行动如何?”

 华云龙收回遐思,一望四周,见天色明亮,谷中无物掩蔽,在白想神不知,鬼不觉欺入谷内,已属难能,更别说摸进囚人之,连站在此地,亦恐为人瞥见,当下微一颌首,与天乙子越过峰岭,寻了一个高敞干燥的,各自练功养息,静待天黑。

 -----第卅四章 情深种胭脂泪-----

 丑未申初,二人相继收功而起,由天乙子将前次入所遇,又计议如何淌人,拯人及拟定退路。

 幽谷峭壁,最低也高达四五十丈,中央一代的,更及六七十丈,寻常高手,瞻之胆颤,却难不住华云龙,但为防万一,他们仍结了一条长达六十余丈的山藤,悬于峭壁,空着下面五六丈一截,以免为巡谷之人察出。

 壁势险峭,寸草不生,尚幸今夜乌云蔽月,二人猱身援藤而下,降及终端,华云龙才待纵身跃下,忽听身下二丈处,隐隐传来微响,心中暗道:“好险,原来壁下还有人藏身。”

 略一察看,已摸清壁下伏桩位置。他朝在上的天乙子一挥手,身形斜纵,落在三丈远,恰是二处伏桩死角。

 但听背后风声飒然,知是天乙子已随后纵落。这谷中虽是戒备森严,明桩暗桩处处,只是别说华云龙机智绝伦,那天乙子更是当年一教之主,江湖门道,无比,如入无人之境,片刻工夫,已来至那囚之前。

 只见崖壁之下,一个石门封闭的圆,那座石门,右边开了一个半尺方圆小,看来又厚又重,前,一排石屋,屋角悬挂着羊角风灯,照得口方圆数丈空地,异常明亮,不少魔教弟子,执刃巡逻,看那情形,连蝗虫也难飞入。

 华云龙正在筹思对策,耳中忽然响起天乙子细若蚊蚋的话声,道:“贫道即在他方弄出声响,华公子请立刻开始行动,必要时,也只有拚着惊动谷中之人,制住守者。”

 华云龙点了点头,暗忖,也只有用这调虎离山之计。但听左侧百余步,一声轻响,似是石头落地之声,他才待掠至石屋。

 蓦地,一声苍劲的哈哈大笑响起,只听东郭寿的声音道:“华云龙,你不料千里奔波,竟是自投罗网吧?天乙子,老夫要多谢你将姓华的领来了。”

 华云龙惊怒集,暗道:“东郭寿如何得知自已星夜赶来的讯息,竟候在这里?难道真是天乙子骗了自已?他心念电转,扬声道:“东郭寿,挑拨之语,何必多说,华某既入你算中,为何不速速现身?”

 只听东郭寿喝道:“举火。”只见四周屋宇哄然应声,忽然火光一闪,口周围空地,顿时明若白昼,纤微难遁。

 华云龙游目四顾,但见天乙子站在七八丈外,面有惶惑之,四周屋顶,站满了魔教弟子,手执火炬。正中是围紫燕苍龙带的东郭寿,两旁分立围银龙的令狐祺、令狐佑兄弟,呼延恭,以及房隆。天乙子喟然一叹,突然拔出背后宝剑,向华云龙道:“华公子,贫道无以自解了,唯有…”忽听东郭寿笑道:“道兄何必再瞒华家小儿,兄弟决定让华家小儿公平搏战而死,偷袭之举…”

 天乙子怒涌如山,截口喝道:“住口。”东部寿佯为讶异,道:“兄弟既已说出道兄身份,道兄何苦再装做下去?”

 天乙子气愤填膺,恨不得扑上前去拚命,心中痛悔,为平生所未有,这次邀华云龙拯救陷身星宿派的高手,焉知是计,偏自己往昔恶名在外,连解释都无由说起。

 忽听华云龙沉声说道:“晚辈信得过道长,东郭寿离间之言,何必听他,请道长沉下气来应敌。”他淡淡数语,天乙子闻言,中不由一畅,暗道:“华家后人,肝胆照人,贫道虽为之死,可以无憾。”

 他本以死明志,这时也改变主意,愿拼死护着华云龙身。华云龙行若无事,双目一掠,朝东郭寿道:“华某尚未就缚,教主未免得意得太早了些。”清音一顿,道:“令华某诧异的,教主如何得知在下必来?”

 东郭寿见他在这步田地,身难比登天,依然从容不迫,稳若泰山,不由暗暗心折,怜才之心,也油然而起,当下得意之一敛,拂须一笑,道:“这要感谢通天教主了。”

 华云龙冷冷一笑,道:“教主一再挑拨,三岁小儿亦欺他不得,未免自失身份。”东郭寿暗骂:臭小子,看你的舌能再利几时?将手一挥与令狐兄弟、呼延恭、房隆,跳下屋顶,余下魔教弟子,依然包围四面。

 下了屋顶,东郭寿却朝天乙子笑道:“眼下形势异常显明,道兄如与兄弟共图鸿酞,固然之极,纵然不顾,也任由道兄远走高飞,道见何必与华家小儿一起?”

 天乙子毅然摇头,从容道:“贫道与华公子,义共生死。”忽听房隆狞声道:“小杂种,你倒能推赤心于人腹,哼,这大概是华家骗人效死之手段。”

 天乙子目光一转,冷冷望了房隆一眼。东郭寿见他的动态,知再劝也是白费口舌,面庞一转,朝华云龙笑道:“华天虹技天下,老夫对他却不甚心服,你年纪轻轻居然能令当年的通天教主,倾心卖命,老夫倒有些敬佩。”

 华云龙将手一拱,淡然道:“在下弩钝顽劣,重增父母之忧而已,东郭教主谬奖了。”东郭寿傲然笑道:“华云龙,今之势,你自度如何?”

 华云龙淡然一笑,道:“今华某想要生还,固是难之又难不过,教主弟子,必是死伤惨重,师弟们也少不得有一两位,陪着华某上天堂或下地狱了。”

 呼延恭见他处于如此险恶情况,仍谈笑自若,心怀不忿,嘿嘿一笑,道:“华家小儿,这番可无那白衣小子救你了,有什么遗言?趁早留下,老夫看在你将死的份上,不妨代你办到。”

 他迄今犹未察明,那白衣书生宣威,即蔡薇薇扮成。华云龙在岘山被呼延恭暗下虺毒,吃了不少苦头,见他说话,怒火陡起,将手一招,道:“呼延恭,你出来,姓华的但凭拳掌,五十招胜不了你,就任你处置。”

 呼延恭受不住,大踏步走出。此言一出,东郭寿却心中大喜,忖道:“想活捉华家小儿,困难之极,毙了他是万分不得已之事,若可擒下他,嘿,嘿,那时天乙老道,也只得俯首就范,不费吹灰之刀,捉住两名绝顶高手,自是大妙之事。”

 想到这里,他唯恐华云龙翻悔,扬声说道:“华云龙,你若五十招胜得老夫师弟,老夫任你出谷。”华云龙断然道:“咱们一言为定,五十招内不胜,我束手就缚。”

 呼延恭心头震怒,冷笑一声,道:“姓华的,你说话可算数?”华云龙冷冷说道:“华家后人,你几时见说话不算话的?”东郭寿含笑口道:“华家的人,一言为定,五师弟不必疑心。”

 天乙子却是大为发愁,君子一言,驷马难迫,华云龙若五十招内胜不得呼延恭,为保家声,势必遵守诺言,事情若至那等境地,自己再拚,也成毫无意义了。

 他心中暗暗忧虑,但数以来,却知华云龙貌若轻佻。行实稳重,没有七八分把握,不至出此下策。

 魔教之人,却人人以为华云龙必输。要知那呼延恭,既是东郭寿的师弟,武功自非凡响,连东郭寿也自忖五十招内难以取胜,何况华家剑法,天下无双,华云龙却舍长用短,最重要的,半年前,岘山一战,华云龙虽在百招之上,险胜呼延恭一指,论真实功力,当在伯仲之间,这七八月,华云龙进境再快,不信一至于此。

 东郭寿老巨滑,见华云龙坦然之态,暗暗忖道:“这小子再愚昧,也不至自取败亡,莫非真有把握。”

 转念下,又觉得华云龙是已至绝路,而走险罢了。呼延恭早忍不住华云龙那轻貌之言,这时,震声狂笑,道:“华某,老夫可要看看你近来练成什么绝艺?”

 挫步欺身,一拳击去。华云龙猛一闪身,一掌砍向敌腕,飞起一腿,迳踢呼延恭丹田,冷冷说道:“武功是老样子,对你却绰绰有余。”呼延恭暗暗震怒,身形一闪,转袭华云龙左侧,身随掌进,强打猛攻,华云龙抡掌反击,招招皆是以攻还攻。

 连接数招,只听轰的一声,两人接了一掌,华云龙身形一幌,呼延恭却连退三步。魔教之人,齐齐耸然动容,呼延恭更是骇异,不知华云龙功力何以进展奇速。华云龙冷冷一哼,双肩一幌,探身欺上。呼延恭心头气馁,却也只有咬牙接招。

 忽听东部寿峻声喝道:“师弟紧守门户,沉住气打。”华云龙暗暗想道:“星宿派旁门左道,东郭寿心狡诈,纵我五十招胜过呼延恭,未必肯守信…”

 他心念连转,已打定主意拚一个是一个,好歹让魔教元气大伤。这般一想,杀机大炽,意存速战速决,华云龙面寒似冰,掌势倏变疾骤,围绕呼延恭一阵急攻。他徐州半载,将“天化答记”

 所载武功,又研练一番。呼延恭招式,皆能烛先机。呼延恭连连遇险,骇然大惊。招式一变,单以本门“五鬼风爪”和“通臂魔掌”应敌,情势才略形好转。只听华云龙长笑一声“蚩尤七解”、“孤云掌法”、蔡家所传“四象化形”掌法,互施展,奇招展出,穷极变化。展眼间,呼延恭沉重的息声,由猎猎掌风中传出。

 当年洛域中,华天虹初会东郭寿,东郭寿就以“天化答记”所得各种绝学,迫得华天虹几无还手之力,而今历史重演,却是颠倒过来。东郭寿见状,钩起九曲山中,被华天虹得以“天化答记”

 赎命之恨,牙关咬得格格作响,但他心机深沉,强加隐忍,暗道:“呼延师弟再搪上十来招,也就满五十招了,那时看华家小子有何话说?”

 但听华云龙沉声喝道:“呼延恭看你还支持得了几招?”话声中,左手以奇兵突出之势,疾点呼延恭“期门”

 右手暗藏主力,一掌拍击过去。呼呼延恭打得满头大汗,忽见他左略有一丝空隙,无暇思索,一招“小鬼推磨”疾攻过去。忽觉眼前一花,华云龙已不见形影,左肋下一缕劲风,体袭至。

 呼延恭自知无法避过,拼着换上一,及手一掌,拍向华云龙右肩。他那“移聚气震撼”大法,固可于间不容发之际,挪移道,且能反震敌人所加掌指之力,敌弱则弱,若强益强不过,逢上功力超过自己之记手,则虽仍可以反震,已身亦不免受伤,故试出华云龙功力,他即不敢轻易让华云龙指掌沾身。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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