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阿湄文集 下章
而立而立
   1、生活的艺术

 当我游离于生活之外,生活是生活,是一盒美丽的蛋糕。

 柔软的内核,甜蜜的外衣,红的花,青的草,黄的小星组成一句话:Iloveyou!吃我吃我快来吃我呀,它在漂亮的玻璃橱窗里喊。上天啊,快让我长大吧,女孩的心里在祈祷。时间就像这家商厦的旋转门,复一,年复一年,转来转去还在原地,时不时还显出停的迹象来,真急人啊。女孩总去推那扇门,想让它的脚步快点快点再快点,最好就像飞机的螺旋桨,对了,旋转是会产生飞的,它为什么不会飞呢?蛋糕呢,蛋糕呢,不会化吧,不会变味吧,不会被人买走吧?不行不行,你不能动,那是我的蛋糕,它在等我呢。

 有风吹来,片片树叶,翩翩起舞,像一群蛱蝶,像女孩的望。树下的乞丐,裹紧单衣,拿起破碗,走了。走出几步,却回头看向女孩,脸上没有表情,像一堵旧墙。

 当我走进生活,生活还是生活,我却不再是我。

 双臂渐渐修长,头发黑而且亮,圆圆脸消失了,下巴长出来了,那个趴在橱窗前看蛋糕的女孩不见了。挎上坤包,穿上高跟鞋,走进那扇旋转门,门后有人向我鞠躬,嘴里说道:光临。成为女人的感觉真好,真像手擎一杯醇厚的葡萄酒,杯子是水晶的,握在指间,轻轻一转,光溢彩,清香扑鼻,不曾入口已微醺。慢着慢着,这酒怎么回事,闻着分明香,喝起来却酸酸的,舌尖还发涩。哎呀,杯壁上有小气泡,这是一盏普通的玻璃杯,这么丑,这么没品位,太让人失望了。葡萄酒嘛,可不就这样,喝多了就习惯了,一习惯就不觉得酸涩了,至于玻璃杯,其实跟水晶的差不多,你为什么不能把它想像成水晶的呢,旁边有人斜睨着我说。不行不行我不行,我是女人,我重视一切细节,我喜欢完美的感觉,我需要真实的幸福,我不会骗自己。嘁,那人说。

 四周一片安静,我听到有人在暗夜里独自痛哭,有人在街上大声唱着歌,听起来差不多。我不哭,我也不唱,我没事,我还有那块蛋糕。

 现在,我是生活的,生活是我的。

 因为,我没再去看那个橱窗,我坚信那个蛋糕还在,它始终在等着我,它不会抛弃我,它美丽依旧,它惑永存,它以前三十年如此,将来也一直如此。因为,我是拿着那个杯子走的,我把它举得和我的眼睛一般高,我透过它看身边的世界,天真蓝啊,树真绿啊,路灯真丰啊,垃圾箱多漂亮啊。我是个聪明的女人,我爱上了那个玻璃杯,我每用眼眶里的泪水清洗它,就像河蚌用血打磨珍珠,就像荆棘鸟把自己挂上最长最尖的刺。

 生活教会了我,我控制了生活,这就是艺术。

 其实,每个人都是艺术家,只是别人秘而不宣,我却忍不住,像那只遏制不住唱歌望的荆棘鸟。我已经说过了,唱歌,哭泣,说话,全都差不多,我现在写字也是。

 2、他人即地狱

 开到荼縻花事了,面对满树桃花,女人想起了这句话。伤感是女人的第七感觉,特别是三十岁的女人,更不用说这女人还认得几个字,能诌几句诗。于是,诗史上又一首注定被湮灭的诗出现了:

 无题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韶光易逝易残,却将愁绪写谁边?

 叶上题诗诗心老,笛里落梅梅声怨。

 归不由人,徒惹风絮绕危栏。

 女人写诗,大抵是宣的,就如饮多了水会出香汗一般,其志绝不在高山和水。但寻求同感者并引之为同类以获得慰藉,却是生活在这蕞尔小球上的所有生灵与生俱来的望,所以伯牙和钟子期的故事传至今,所以女人的心开始蠢蠢动。她走回书房,取出封存已久的信笺和信封,找出被电脑挤到墙角的钢笔,坐下来开始写。她写了一遍又一遍,尽量使每一笔每个字都清秀而拔,与她的诗和谐而默契。由于她的要求是这样高,所以她的脚边很快就有了一朵又一朵素淡的纸花,那自然是成的。最后,信终于写好,折成一个心结,安安静静地躺在案上,像一只准备起飞的小雀。

 她选出最爱的那种淡蓝色信封,待要提笔写地址,却又沉起来。寄给谁呢?筱韵?她刚结婚,正是春风桃李花开,怎解这愁黯黯?华?新做了妈妈,一门心思全在她的宝贝身上,早将旧游抛诸脑后。显?对于三十岁的女人来说,异朋友就像衣橱里的精美时装,不奢望更多但绝对得有一两件,而过近和过远都是大忌,像这样可能会读出多重意蕴的文字自是不适合。琴?民?虹…女人头上的髻摇了又摇,终究不甘心地垂下,仿佛桃花丛中一朵不合时宜的墨菊。

 手机适时响起,给女人提了一个醒。短信!这不是大家常用的联络方式吗?方便,随和,轻松,不会给人造成困扰,也不会给自己招来麻烦。好,就这样了。

 时尚的电子携带着古典情思,迅速解决了女人的难题,带来了朋友们的回信:

 送你一座心中的花园,疲惫与寂寞时推开门,去看看清风明月行云水。园里栽着智慧树,着忘忧泉,开着自在花,搭着逍遥桥。祝天天快乐,事事顺心!

 世间本无沙漠,我每想你一次,上帝就落下一粒沙,从此便有了撒哈拉。这世界本没有海,只因为我每想你一次,上帝就掉下一滴眼泪,于是就有了太平洋。

 据说最早的爱情诗是这样写的:你来自云南元谋/我来自北京周口/牵着你茸茸的小手/轻轻地kiss你一小口!/啊!是爱情让我们直立行走。

 女人定律:二十岁是足球,二十个人抢;三十岁是篮球,十个人抢;四十岁是乒乓球,两个人推来推去;五十岁是高尔夫球,能打多远就打多远…

 好男人的标准:累时可作靠垫,柔软舒服;逛街时可作自动取款机,迅速又不限额;伤心时可作真丝手帕,脏了也不怕;生气时可作沙袋,打两拳保证心情畅快。

 ∶∶∶∶∶∶这六个金钱符转发给六个好朋友,你一年后就会财源滚滚。如果删除不发,那你这一年就会破财。发吧!我也是被的,谁叫你是我好朋友!

 …

 女人无言。

 满树桃花簌簌泪下,洒落一地心雨。

 这个女人就是我。

 地狱,是你,也是我。

 3、轮回

 妈妈,金鱼吹泡泡。

 妈妈,蜗牛爬得多漂亮。

 妈妈,蜜蜂在叫花儿们起

 妈妈,太阳公公喜欢偷看我睡懒觉。

 妈妈,我从花心里出生,我也是拇指姑娘。

 妈妈,蚂蚁的手太小,搬不动饼干,我帮他们搬。

 妈妈,我不吃你身上的牛,小羊吃羊妈妈的牛,羞羞羞。

 妈妈,长头发真好看。

 妈妈,女孩们都穿花裙子。

 妈妈,是不是妈妈都穿高跟鞋?

 妈妈,我想像电视上的小朋友一样抹口红。

 妈妈,新娘子穿的是小天使的衣服吧?我也能穿吗?

 妈妈,白鸽面包房的蛋糕上有小伞和玫瑰和草莓,我特别喜欢。

 妈妈,我最喜欢上学。

 妈妈,我了好多好朋友。

 妈妈,朱隆基帮我要回了苹果卡子。

 妈妈,宣子扬胆小,我陪她爬高高的滑梯。

 妈妈,张靓拿走我的糖,我想想,算了,送给她吧!

 妈妈,我是个好孩子,为什么小朋友们不跟我玩了?我有点不开心。

 妈妈,蛋糕为什么不好吃?我不想吃了。

 妈妈,这个蛋糕真漂亮,我还是想要,不吃,光拿着,行吗?

 4、心碎的气球

 街角,一大抱气球在卖,红黄蓝绿,装满了各种梦想。一只气球悄悄起飞,乘着风,越飞越高,越飞越高。

 可是,它没有逃开,它被高楼顶上的铁架挂住了,残骸片片飘散,舞蹈着消失了,天上依旧空空如也。

 人们都笑了。

 气球们也咧着嘴,空的大头一点一点的。

 妈妈,气球碎得真好看,我喜欢。

 是的,真的很好看。

 我嘴上应着,听到空旷的心里有只气球再度爆开。

 声音不响亮,凄清,孤独,卟――。    m.pIngGxS.COm
上章 阿湄文集 下章